《恰时光微甜》迦泱

46、chapter 46

　　临近六点，齐顾和姜耀星按猴子给的位置准确找到小区。把车停在外边的停车场，两人慢吞吞的往里走。

　　姜耀星不说话，齐顾也不说话。

　　两人在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的氛围里，在小区绕了一大圈，都没找到猴子说的院子。

　　“这不都是高层么？”姜耀星拿着照片和周围比对，自言自语道，“哪有这么大的空地。”

　　——照片里，院子外还有一大片空地。

　　“我给平哥打电话。”齐顾看她道。

　　姜耀星没什么反应，抬眼见齐顾拇指停在电话号码上端、却又不摁，视线也不加掩饰地落在自己身上。

　　“？”

　　“……”齐顾没动。

　　“……”姜耀星眼眸垂下，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声带轻微震动发出极小的声音，“嗯。”

　　齐顾拨通电话。

　　“等会儿奥，你们站那儿别动，我来找你们……嘟嘟……”

　　猴子声音特别嘹亮，尽管没开免提，他的声音还是传到姜耀星耳里，她刚想说指个路就好，没想到猴子这么快就挂了电话。

　　“……”齐顾把手机收回口袋，并没有想再次拨打电话的意思。

　　“让平哥来找我们，”齐顾踢了下路旁的石子，“可能比我们找到更快些。”

　　姜耀星嘴里哼道：“都绕一圈了，他只要说个大致位置，我肯定能找到。”

　　“……”齐顾道，“这小区规划地还蛮有艺术感的，”——楼和楼错开建、没有丝毫规律，“你能找到？”
　　齐顾随口一说的语气、听进姜耀星的耳里就是挑衅，
　　“当然。” 她昂了昂头。

　　“我们从北门进，先经过五栋平层，中间有两个丘比特雕像，之后都是高层，前五栋分为二一三，后面四栋为三一，最后一栋是两个建到一起的，我们从最后一栋的楼前往前走，绕过一圈后正好是……”

　　齐顾等她下文，却见她往左一拐，给他指着看：“是我们经过的第二个丘比特雕像。”

　　“…………”

　　姜耀星看他表情停滞，扬眉吐气道：“快给平哥打电话，我就不信这小区里还有我没注意到的。”

　　“……”齐顾指了指丘比特雕像的方向，“平哥来了。”

　　“…………？”
　　姜耀星回头——猴子正蹬着三轮车往他们这边赶来，表情惊喜、头发正张扬地飞着。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来，上车，”猴子冲他俩道，“从这儿走过去还有点远。”

　　“……不用了，”姜耀星又后退一步，“我们已经走了一圈，不差这几步。”
　　齐顾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走过去就好。”

　　“渍，客气啥，”猴子一掌拍向齐顾的肩，“上来，哥载你俩，可是轻松加愉快。”

　　“…………”

　　姜耀星假笑：“这不安全。”
　　齐顾跟随：“会被交警抓的。”

　　猴子：“我这正经牌照——可载人三轮车。”

　　姜耀星：“我正好走走路，等会儿能多吃点。”
　　齐顾：“我中午吃的也多。”

　　猴子：“你们怎么知道要晚些才能吃饭？白伊刚从学校出来，到这儿估计也得六点半。”

　　姜耀星：“……”
　　齐顾：“……”

　　猴子头往后一甩：“别看了，上车吧。”

　　“…………”

　　再之后，小区里出现诡异的一幕。

　　猴子用力蹬着三轮车——就差站起来了。姜耀星和齐顾一左一右，手紧紧握住两旁。

　　姜耀星梳得马尾，被风吹的有些乱。齐顾表情没什么变化，可眉头还不免微微皱起来。

　　“我觉得这小区没那么有艺术感了。”姜耀星对他道。
　　“？”齐顾眉头微松，身子向前微微离她近了些。

　　“整个小区，最有艺术感的就是我们。”

　　“…………”

　　两人同时看向猴子飞舞的头发。

　　“什么？！”猴子往后靠，“我没听清。”

　　“…………”两人谁也没回答，对视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

　　除了今天晚上在警队值班的人外，刑警队的人都来了。

　　平时工作时大家虽然也会开玩笑，但像这么放松的时候还是屈指可数。

　　“你们都听好了，”屈兴举着大瓶冰红茶道，“今天就喝这个，谁也不许喝酒！”
　　“啊？”第一个抱怨的就是猴子，“喝酒都不行？我还特意去酒厂取的酒。”

　　“不能喝！”屈兴把酒抢过来放到身旁，又把冰红茶放在桌上，“嘭”地一声震慑众人，“我们是休息，但不能放纵，明天周一，迟到扣钱！”

　　“…………”

　　“好的，屈队。”
　　“就喝冰红茶。”
　　“你是老大，你说的算。”

　　“来来来……我给大家倒冰红茶……”

　　屈兴看大家一副假装喝红茶又试探把酒拿回来的样子，轻笑了下：“谁喝谁是孙子。”

　　“…………”
　　众人：上升到祖孙的关系就十分没必要了。

　　这件事就像是个小插曲一样，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大家平时也很少喝酒，所以对于屈兴的要求也就是表面反对一下。
　　吃完饭后，大家三三两两有聚在院子里唱歌，有坐在一旁谈心——倒是很像酒后的状态。

　　“小田要在就好了，”旁边有人道，“他唱《浪费》可比备胎还备胎。”

　　——小田今晚值班，在群里哀嚎好一阵儿。

　　“给他打个视频？”有人建议又马上否定，“不行。”

　　“打视频？”旁边有个声音插过来，几人回头看，正见屈兴抱着冰红茶的空瓶东倒西歪，嘴里嘟囔囔道，“猴子？我手机呢……拿来。”

　　“…………”
　　猴子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屈兴抱着瓶子不撒手，旁边三人手足无措。

　　“屈队，”猴子马上上前，“你这……”随及，他看见旁边的塑料瓶。
　　他拿起来，在屈兴眼前晃了晃：“屈队，你喝这个了？”

　　屈兴眼神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聚焦到一点上：“嗯。”

　　“……”旁边的人把头凑过来，“这不是……你带来的酒么？”

　　猴子晃了晃里面剩下的，又抬眼看了看屈兴，对着三人摊手道：“醉了，要不然给他送医院？”

　　“……不好吧。”

　　堂堂刑警队队长，上次去医院是因为腰间盘突出，这次是因为喝多了。
　　——这新闻爆出去，可太有意思了。

　　屈兴弄出来的动静不大不小，姜耀星正听白伊说今天下午讲座的事，听到声音也凑过来。

　　“平哥，”白伊把猴子拽到一旁，“屈队没事儿吧，要不去医院？”

　　“没事儿，”猴子摆手，“我那酒后劲儿小，他睡一觉就好了。”

　　“……”
　　“怎么？非要把‘宿城刑警队队长买醉进医院’的新闻捅出去才好？邻市局长被人堵在厕所里出不来的热度还没消呢。”
　　“……”白伊点了下头又马上摇头，担心地看着屈兴，又奇怪道，“你不说是佳酿么？怎么还后颈儿小？”
　　“……”猴子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想让我把全警队灌醉到起不来床？”

　　“…………”
　　白伊拇指和食指并拢，在嘴上做了个消音的手势，表示沉默。

　　一旁姜耀星刚给魏萍打完电话，回头冲两人扯了个勉强的微笑：“嫂子说，让屈队自己回去。”

　　“……”猴子挠头。

　　姜耀星：“我等会儿送林硕的时候，把屈队带回去。”

　　“……也行，”猴子抬手，“齐顾？！”

　　“……”坐在不远处的齐顾，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你等会儿把屈队和耀星送回家。”

　　“……”齐顾看了眼姜耀星又看了眼屈兴，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猴子看了眼表，冲着院子里的人道：“都十点多了，有车的开车回家，没车的打车回家，打车钱不给报。”
　　“才十点，”众人抱怨道，“巡警才刚出发。”

　　“别废话，都给我回家，”猴子道，“留下也行，排队给我去刷碗。”

　　“…………”

　　“我车钥匙放哪了？我记得是放这儿了……”
　　“李哥，我搭你车回去。”
　　“没想这儿离我家挺远，打车还挺容易的。”

　　“平哥，明天早上见。”

　　“…………”

　　猴子看他们四散，笑着骂了句脏话，转头看屈兴拉着齐顾的手不松。
　　——一个仿佛有满肚子的心事要诉说，一个脸黑得要命却又极力忍耐。

　　旁边的白伊和姜耀星肩并肩坐在一旁看好戏——就差没嗑瓜子了。

　　吕天倒是面色正经，只是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猴子一拍头，刚想把人拉开，却听屈兴已经开了口。

　　“他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少年意气、谁也不服。”屈兴笑着长出一口气。

　　“屈、屈队……”猴子上前。

　　“猴子！”屈兴声调拔高，“我手机呢？！拿来！”

　　“我、我，”猴子磕磕绊绊，见他一个眼刀杀来，连忙把一旁的手机递上，“这呢，这呢。”

　　“……诶，”屈兴拿过手机，心满意足的松开齐顾的手，但又没让齐顾走远，给他摁到身旁的位置，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戳。

　　“屈队……”猴子跟在他身旁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等会儿嫂子就来了。”

　　“谁找她！”屈兴一着急还把手机解锁打开了，手指来回划了几下，准确点到微信。

　　吕天把手机收回，坐直身子。

　　猴子转头看他：“屈队要找谁啊？”

　　吕天神色不明：“宋廷廷……”
　　“宋廷廷！”屈兴在视频接通的第一秒就冲对面喊道，“去邻市这么久，连老大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能不知道么，”对面语气调笑但难掩疲惫，“老大，我现在工作呢。”

　　“……”屈兴没说话。

　　姜耀星见他脸色不对往旁边移了移，看见手机里的宋廷廷。

　　——面色疲惫、眼窝深陷。

　　“魏强那个孙子跟你安排啥活了？”屈兴拧眉、把手机摆正，“工资是宿城公安局给你发的，可不他妈是魏强给你发的。”

　　“老大，”宋廷廷笑了下，“工资是国家给我发的，”视频里视角转换，他站起了身，“不说了老大，我们还在街上巡查呢，等孙子我回宿城，你再扣我工资。”

　　“那我可得让白伊好好给我算这笔账，”屈兴瞪他一眼，“从魏强工资里扣。”

　　“别介，人魏局可比你高好几级呢，比年纪你都输……老大，我挂电话了。”

　　“……嗯。”

　　屈兴小声答应一句，对面很快挂断电话。

　　手机里发闷的一声“叮”，镜头晃动，最后定格在旁边的地上。

　　姜耀星探头仔细辨认——是剩了一半的盒饭，一根筷子斜插在上面、另一根掉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和屈兴说话的缘故，那一半还来不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