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族长和他的朋友们》头发长了

4、第三章

　　元焕郁闷地走在万骨山的林子里，似乎是他通过了考验啥的，这里的林子和一般的林子没什么区别，也不像之前那样变幻莫测了。
　　但是令他脑壳昏的是后面跟着白衣人，就是妖孽男的徒弟白夙。
　　白夙跟在他后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2米，可越是这种精确的距离越让元焕感觉自己像是被在押的犯人一样，后面是负责监视的警官。
　　他一气之下把手里那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扔了，对着后面的白夙说道“我说前辈，这根棍子我不要了行不行？你就别跟着我了。”
　　白夙神色不为所动“我答应过师父要跟着你。”
　　元焕哭笑不得“大哥，您能不能稍微变通一下，你师父让你跟着我不是让你监视我，跟十米是跟，跟一百米也是跟，请您老轻移贵脚，离我远点。”
　　白夙面具般的脸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见元焕歇斯底里的抱怨。
　　然而元焕也悲催的发现，那根不管被他甩多远的铁棍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回到他身边，跟个牛皮糖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简直比元琝更黏人。
　　元焕只认命地继续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无妄崖下，他掏出九爪龙筋索，几个飞步就爬到了崖顶。
　　令他微挑眉的是，往日荒无人烟的断崖边今天居然挤满了人，一个个戴着墨镜，抽着烟，西装革履倚在豪华的越野车旁，他一出现就用锐利且贪婪的眼神看向他，就像锁定了什么猎物一样。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白夙似乎是脑回路太过漫长，现在才听懂他刚才的话，果然离得很远，连个影子都没了，那一群人恰好没看见他。
　　元焕皱皱眉，这群人身上一股土腥味，再好的烟草都遮挡不住，他已经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了。最近在L市出现了一伙盗墓的，一个叫赵成功的庄稼汉给自己家厕所翻修，不翻则以，一翻居然翻出了他太爷爷留下来的古书，赵成功翻开书，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从此手持罗盘，夜观星象，方圆百里的墓葬皆了然于心，寻龙点穴从未失手，渐渐地便在盗墓界名声大噪，收了不少徒子徒孙，改了个文雅的名字叫赵琛，别人都尊称他为祖师爷，因在家中排行老三，又被叫做赵三爷。
　　赵三爷名声有了，钱也有了，觉得钱多得实在是没地方花，便经常出入一些高级娱乐场所，随手一撒就是个几千万，日积月累，家资已经耗去了大半，更有一些徒子徒孙作威作福，把本就乌烟瘴气的赵家搞得更是外强中干。
　　赵三爷瞧着日渐缩水的钱包，撸起袖子，准备再大干一场，他见万骨山云雾缭绕气象不凡，里面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可这山上变化诡谲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巧在近些天来这里的这些护山浓雾似乎有些变化，赵三爷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大好时机，他纸醉金迷的日子又要到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山崖上突然出现了一位青年，似乎是从万骨山出来的，他通过车窗往外望去，这位青年虽然行动敏捷果敢，但眼睛颇为干净，不大像是他的同行，但这青年腰间的一根铁棍却引起了赵三的注意，这种颜色质地不大像是凡铁，他摆手示意了外面的大徒弟陈斌，陈斌立马会意，拦在了元焕面前。
　　元焕皱着眉看着越野车旁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那男人脑后扎着一个小辫子，满脸的络腮胡，看着他的眼神颇为不屑，嘴里叼着根烟，时不时地吞云吐雾“小子，那根棍子留下！你，走人！”
　　元焕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他有这么一号仇人，但狭路相逢气势不能输，于是挑眉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络腮胡把墨镜摘下露出了一双恶狠狠的眼，令人可怖的是，一个长达十厘米的刀疤贯穿了络腮胡的右眼，显得那张脸煞气逼人。
　　元焕却觉得有点好笑，一般心里没底的人才会用外形来虚张声势，他直接绕过络腮胡，络腮胡见他根本无视自己，嘴里嘀咕了一声“他妈的”，想要一手抓住元焕，谁想到元焕一个灵巧的转身就躲过了他的偷袭。
　　络腮胡气狠狠地说道“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元焕挑眉，无所谓道“哦？我倒是想尝尝罚酒是个什么滋味！”
　　络腮胡听完给周围一群西装革履的小弟使了个眼神，一群人黑压压地围住元焕，正要开始动手，车内忽然咳嗽了一声，一群人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毕恭毕敬地朝两旁散开，一时间连络腮胡大气都不敢出。
　　车里缓步走出来一个老头，老头一身中山装，带着银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唯一有碍斯文的就是，他是一个光头，这老头一露面，元焕就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老头笑眯眯的，面目和善的样子，可他这么笑着元焕却感觉他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他正好和络腮胡相反，络腮胡的煞气是通过形体虚张声势，而这老头的煞气是由内而外散发，元焕嗅了嗅，腥气熏天，这老头挖过的墓，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这显然就是被盗墓界封为祖师爷的赵三爷。
　　赵三爷笑眯眯的说“小哥，他们年轻人不懂事，你别和他们计较，我代他们替你陪个不是，不知道我这张老脸能有几分薄面，希望你能够海涵，我觉得你腰上的铁棍挺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卖给我们，多少你随便提。”
　　这老头话倒是说的漂亮，元焕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铁棍，锈迹斑斑，不堪入目，要是卖了兴许还能给族里带来不少收入，还能再给海外的元豊汇个款，这孩子一直都是在国外边打工边上学的，小小年纪勤工俭学的，再把族里的学校好好修修，换一个好黑板，原来的黑板都快烂了，一些孩子还反映黑板会反光，看不见。
　　元焕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又乐得把这铁棍扔了，这样白夙也没有理由再跟着他了，一想到这，顿时心情舒畅！
　　他看了看铁棍上的锈，咳了一声，伸出两手指。
　　赵三爷金丝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两百万？”
　　元焕一听，眉毛轻挑，他其实想的是两万，这老头张口就是两百万，他都有点不大好意思了，随即又想到了这老头的钱多半都是不义之财，这两百万说不定还能再给族里修个路，给孩子们多买点书。
　　他看向不动声色的赵三爷，爽快回答道“行！”
　　赵三爷眉毛舒展开来，又是微微一笑。
　　可就在他要把铁棍给赵三爷的时候，白夙忽然冒了出来，一把拉住他，一阵旋风过去，他两就已经出现在十里之外了。
　　赵三爷看见刚才还在和自己谈生意的年轻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震惊得微微愣了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可能因为一瞬间他并没有发现白夙的存在。那群西装革履的徒子徒孙就没有这么淡定了，纷纷坐看右看，啧啧称奇。
　　陈斌呵斥了一声，所有人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赵三爷的指示。
　　赵三爷看着混乱旋转的罗盘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和身后深不可测的万骨山。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搏动，总是笑眯眯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阴沉，显得整张脸阴郁得可怕。
　　他想到他太爷爷古书里的传闻，人有经穴脉络，山川河流土地也是有经穴脉络的，如果死后被放在藏风纳气的上好地穴中，日月累积，经过千年万载，尸体得灵气就会千万年不腐，甚至在某个契机还会复活，喝水吸风就能生存，被称为尸仙，也被称作地仙。刚才的小哥行踪诡秘，又能于万骨山进出自如，且能干扰磁场，莫非是个尸仙？
　　陈斌毕恭毕敬地问道“师傅，我们还继续找吗？”
　　赵三爷的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继续找！必须要找到那个青年！”尸仙的内丹是延年益寿甚至可以长生不老的，等到时候内丹一到手，那根铁棍自然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元焕看着忽然间出现十里之外的自己莫名其妙，他正和那老头谈着生意，这么一下子啥都没了，准备汇给元豊的汇款，孩子们的教学设备，族里的水泥路，啥都没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白夙居然一脸木然的看着他。
　　元焕强按着怒气挑眉“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我刚才的生意都被你搅黄了。你拉我到这里干什么。”
　　白夙对于元焕的咆哮波澜不惊“那群人心思不纯，罪业滔天。”
　　元焕听后嘴角一挑“那也就是说你并不阻止我买那根铁棍了，只要不是罪业滔天的恶人就行？”
　　白夙没啥表情“只要你能卖出去，我便随缘。”
　　元焕心下微喜，卖个东西还不是件容易的事，过个几天就到古玩市场把它卖了。
　　元焕看着自己和白夙又恢复了两米的距离，皱眉道“你继续消失吧，就像刚才一样。”
　　白夙充耳不闻，还是跟在他身后，跟着跟着元焕也就释然了，算了让他跟吧，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他现在最想的还是早点回到族里，因为他总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感，总觉得族中将会发生什么大事。
　　心里正思索着，忽然间白夙走上前来拉住他，他正诧异时，白夙翩翩的长袖轻轻挥舞，转眼之间他们已经躲进了一个草丛中，草丛外响起了汽车急刹车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粗犷野蛮的声音“他妈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老子真是撞邪了！”
　　听这独特的表达方式，一听就知道是络腮胡的。
　　一声咳嗽打断了络腮胡匪气外泄的声音，络腮胡有点唯唯诺诺起来，这声音显然是老头的。
　　老头故作文雅道“看罗盘的方位，离此地不远矣。”
　　元焕低声对白夙说“咱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白夙面无表情“这群人心怀不轨。”
　　元焕挑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武力值？”
　　白夙依然面无表情“没有。”
　　元焕觉得他一定是给白夙产生了他很弱的误解，他有必要消除他这种误解，想着便要挺身而出，肩膀却被白夙按住，白夙抬着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种啥也不知道的天真无邪“师父让我低调行事。”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元焕只能认栽，心下却嘀咕他师父怕是对低调有什么误解，左一阵旋风，右一阵旋风的，低调个屁！
　　那老头的脚步声渐渐向他们逼近，元焕从身上摸出一块磁石，中指拇指一弹，石头朝他们相反的方向弹去，老头看着又产生了变化的罗盘皱起眉头，竟然停住了脚步转而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元焕看着那一群人越走越远，他实在搞不懂他一个正大光明的族长，竟然要靠这种方法躲躲藏藏。
　　而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这家伙表面上的高冷其实是由于啥都不懂，可能在某些方面有经验，比如说听他师父的，其他方面简直一窍不通。不过也难怪，在深山里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能晓得些现代汉语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着白夙广袖博带的衣衫皱起了眉“你这件衣服不行，还有头发，虽然现在流行cosplay,汉服文化，但是在一些小城市还不多见，还是试着穿平常T恤牛仔比较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夙听得一头雾水，长长的睫毛随着困惑的神情微微眨动，居然显得有些呆萌。
　　元焕看着愣神的白夙微微一笑，他想起来最小的弟弟元旻小时候解不出数学题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会变吗？”
　　白夙愣神。
　　元焕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你们神仙不是都会变化的吗？变成我这种的服装发型就行。”
　　白夙会意，微闭双眼，再睁开时身上已经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袖子边是淡蓝色的花纹，之前漆黑如瀑的黑发已经变成了慵懒随意的短发，显得整个人清爽干净，又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元焕微微一愣，心下不由点评，这家伙要是做网红的话估计得有不少粉丝，属于老天赏饭吃的类型，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家伙是个神仙，还要什么钱。
　　就在此时，白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不是神仙。”
　　元焕挑眉“你不是神仙，那你是个啥？”
　　白夙神色不变“我不知道。”
　　元焕无言以对，难不成他是他师父在山坳坳里捡的？
　　然而事实是，他想对了。
　　当妖孽男还是天界水神昊池的时候，一天下凡旅游由于在云上睡着了，稀里糊涂的被风吹到了某座山，他当然没发现这某座山其实是某个王爷的陵墓，他当然也不关心，随意的打了个喷嚏，他的佩剑就这么的随意的滑了，好死不死的把这座山劈了个对穿，好死不死的从山里蹦出了一口棺材，白夙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妖孽男觉得很不好意思，又觉得和白夙实在有缘，就收他做了徒弟，洗尽了他的前尘过往。
　　可见，赵三爷这老头心思虽歹毒，却实在是有几分刷子的，白夙确实是因尸成仙。
　　只是朝代更迭，江山改易，曾经如履薄冰剑拔弩张的皇族生活早已化作了飞灰，随烟云而飘散了。
　　不久后，妖孽男在亘墟之战中入了魔，三千青丝瞬间变成了白发。
　　昊池一怒，浮尸百万，赤血千里，天上的神仙基本上要被妖孽男杀光了。
　　直到天帝出面，才制止住崩溃得想要毁天灭地的昊池君。
　　天帝虽然能压制他，但不能完全摧毁他，只好将他封印在万骨魔山。
　　现在幸存的几位神仙一想到当年血月当空，尸横遍野的场景，依然会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自此天界便流传了一个说法，昊池君未成魔前礼节崩坏仪容不整，成魔后更是嗜血残暴无法无天。
　　但只有白夙知道，自己师父的这种改变是因为一个人，他的师父成魔前心心念念的是打架，成魔后心心念念的却是当年和他打架的人，只是那个人已经灰飞烟灭回不来了。
　　昊池君被封印在万骨山之后，徒弟白夙便自愿放弃神仙的封号，在万骨山创建了轻阴阁，进行法宝修补工作，一开始漫天神佛都因惧怕昊池君，不敢进入轻阴阁，后来因为白夙技术实在是好，轻阴阁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近几百年来，神仙们陨落的陨落，沉睡的沉睡，轻阴阁便又陷入了沉寂。
　　直到元焕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