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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白衣人推开轻阴阁吱吱呀呀的大门,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元焕直皱眉头。他看着前面黑黢黢的洞口,挑起眉毛“前辈,我们这是去哪?”
      白衣人神色淡然,好像对这里黑暗的环境习以为常“去见我师父,他可以帮你解惑。”
      师父?像他这样神仙般的存在居然还有师父?元焕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雪白的衣服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下也并没有暗淡下来,反而透出一种莹莹的亮光来。
      可以想象出他师父是何等样的风姿。
      道路越来越狭窄,地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积水,石头缝里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却是寸草不生,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却隐隐约约有一阵独特的腥气。这不像是一个地下修炼室更像是一个溶洞,都说得道仙人居住的地方都是洞天福地,可元焕丝毫感受不到这里的灵气。
      握住乌骨鞭的手微微紧了紧,前面的白衣人似乎有所察觉,淡然的声音像是毫无波纹的水面“不用过于担心,这里是地牢。”
      “您的师父在地牢”元焕眉头轻皱,牢这个字总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白衣人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些感慨的意味“是啊,我师父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千年了。”
      呆了三千年?在牢里呆了三千年的师父?
      白衣人说这话的神情坦荡平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惊人之语。
      元焕心里却绕过了七八个弯,虽然他骨子里恣意洒脱,但是身为族长有的时候却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师父远非常人,就算是魔是仙,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仙魔。
      狭窄的路面渐渐宽阔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进入的缘故,两边的灯火忽然间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油制作的烛灯,随意用海碗盛着放在墙壁凹陷处,昏惨惨的有点渗人。
      这灯点着还不如不点,这烛影摇曳的鬼片氛围比之前的黑漆抹乌更加劲爆且带感。
      元焕挑挑眉,现代人追求刺激神秘新鲜感,这地方开发成鬼屋绝对游客爆满。
      这么想着,一不留神撞上了前面的什么东西。
      撞得鼻子酸痛,眼睛泛红,靠,什么东西,这么硬?
      抬头一看,竟是白晃晃的,白衣人的背。
      元焕瞧着白衣人淡漠的眼睛,讪讪的笑道“那啥,前辈,不好意思哈。”
      得到的回应是没有回应,白衣人压根没有睬他,一脸沉思,心如止水,凝重且庄严地看着眼前的一扇门。
      与其说它像一扇门,不如说它像一块碑,碑身光滑如镜,周边雕刻着不知什么时期的神兽,古朴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深沉的色泽让人肃然起敬,总之一言以蔽之,它不简单,它绝对不简单!
      看着白衣人虔诚且恭敬的样子,元焕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这样大半天过去了,虽说元焕是练家子,站个个把天绝对不是问题,但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看着白衣人负手而立道骨仙风般的身姿,元焕实在没忍住出了声“前辈,为何我们要在门前站这么长时间?”
      白衣人转过头,神色疏淡“进门需得默背一万遍清心经,错一个字重头背起。”
      狠!实在是太狠了!
      清心经元焕是见过的,虽说是入门级别的经卷,但那厚度也近半个新华字典了!里面更有一些佶屈聱牙不知所云的词句,能完整读完一本就已经是人生极限了,更别说背了。
      而且不仅是一遍,还要一万遍,这得背到猴年马月?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也背不完啊!
      元焕顿时有点绝望“还有其他办法吗?比如说芝麻开门,滴一滴血进去什么的?”
      白衣人摇摇头“只有此法。”
      元焕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他现在脑子里万马奔腾的心情。
      此时要有一根烟就好了,装逼且消愁。
      然而他现在只能闻着作为资深烟民指尖残余的烟草味来排遣寂寞。
      心下不由自嘲,自己真是,好惨一男的。
      好巧不巧正在此时,元焕还没感慨完,身后的石碑就轰的一声裂开了。
      元焕眉毛轻挑,一万遍清心卷,就这么背完了?
      白衣人依然神色淡然地在前面引路,不知道是不是元焕的错觉,他感觉白衣人的衣服越来越不对劲了,之前是一片雪白,纯粹的白衣,而现在领口和袖口却开始泛起了若隐若现的靛蓝色花纹。
      这不像是普通的花纹,更像是一个法阵。
      这时的白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威严。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元焕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眼前却换了一副景象,不再是狭窄黑暗的过道,耀眼的光刺得元焕差点睁不开眼,而那强烈的光线来自于一把剑。
      这把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通体雪白,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激光,虚幻的没有实质的感觉,但确确实实是剑的形状,奇怪的是,这把剑用几根铁链锁着,悬挂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符咒漂浮在半空中,层层叠叠的防护措施像是怕这把剑长了腿跑了。
      搞得很像这把剑是活的。
      目光都被这把剑吸引,元焕都忘了还有白衣人了,他转过头,这一看不得了,白衣人正跪在地上,神态自若道“师父。”
      师父?那个方向是,那把剑
      元焕摸了摸下巴,以防它一不小心掉了。
      没准,那把剑真是活的,还修炼成了白衣人的师父,元焕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一推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声音低沉清冽带着一点沙哑,年龄不大,二三十岁的感觉,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元焕转过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层层帷幔,薄如蝉翼,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水光,有种水波潋滟的感觉,元焕听说有一种叫做鲛绡的绸,光泽像是深海中鲛人绚丽夺目的鲛尾,是鲛人采集海蛛吐出来的丝编织而成。
      这种帷幔的材质倒是很像传说中的鲛绡。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透了,差评,元焕挑挑眉。既然作为帘子就要有作为帘子的责任与义务,这么半透不透的,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的算什么正经帘子。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直男式审美,他不大能理解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特别还是一个大男人的帐子,搞这些虚里八糟的东西,这算什么。
      然而这奢华加长版的帐子里的人却说了一句让他惊掉下巴的话“徒儿,你跪错方向了,为师在这儿。”
      这这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男竟是白衣人的师父。
      妖孽男的长相果然没有辜负元焕的期望,只见帘幕层层散开,飘到半空中渐渐消失,狂风平地而起,飘舞的鲛绡中一人却稳如泰山,驻足而立,狂风丝毫没有吹动他的衣角,甚至连雪白晶莹的发丝也没有吹动,那张脸清丽绝伦却又妖娆无比,简直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脸。
      元焕心下一惊,这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让人怅然若失,他眉头紧皱,想了又想,沉思良久,一锤定音,此处应有bgm啊!
      那人敛着狭长上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白衣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衣人神色肃然“獬豸族族长想要师父解惑。”
      “哦?獬豸族?”
      元焕双手抱拳“在下獬豸族第二十八代族长元焕,请求阁主解释十二时镜里的幻象。”
      妖孽男嘴角轻挑“既知为幻,何需答案,还有,我不做阁主已经好多年。”
      元焕眉毛轻挑,轻阴阁,当时看楼牌上是这么写的,既然白衣人的师父不是阁主,难道这阁主现在是,白衣人?
      果不其然,妖孽男轻笑着说道“在下戴罪之身,轻阴阁阁主是我的徒弟白夙,也就是你眼前这位。”
      戴罪之身?这平地的一声惊雷炸得元焕头皮发麻。
      妖孽男津津有味地看着元焕的表情,笑眯眯地对着元焕说道“不用太紧张,我虽然是一个罪人,但没有杀人的癖好,更何况,你们獬豸族的祖宗以前和我交情甚好。”
      说完,上上下下把元焕打量了一遍,眉毛轻挑“长得还算过得去。”
      元焕听完这一句,莫名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他好歹也算是闽皇山第一美男子,走大街上好几个星探想挖他做明星,在妖孽男眼里居然仅仅是还算过得去,虽然说外表不过浮云,内在才最重要,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但还是特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妖孽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椅子,手里捧着一袋瓜子,边磕边说“哎呦,怒了,还是太年轻。”
      元焕看着一旁毕恭毕敬的白衣人,再看看现在嗑瓜子的某仙也许是某魔,嘴角莫名一抽,这么个不修边幅的师父居然能养出这么个正经徒弟,人间奇迹。
      妖孽男扬扬眉毛,指了指半空中的那把剑“年轻人,知道那把剑为什么被封印吗?锋芒太露,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所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其实它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元焕挑眉“既然连锋芒都不愿露,那它还是一把剑吗?露过锋芒的剑总比一直藏在鞘里的剑来得更坦荡一些。”
      妖孽男耸耸肩“到头来它还是被封印了,一切皆有定数,知道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元焕挑眉“前辈是是世外高人,超脱凡躯得道为仙,阅尽沧海桑田兴衰更迭,前辈的眼里是时间,是空间,是大而化之,是自然规律,自然不知道我们平凡人在俗世的泥沼里跌打滚爬的挣扎与苦痛,也许对于前辈来讲,真相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小问题的答案,不过是某个时代里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微小事物,但是对于平凡人来讲却是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
      妖孽男嘴角一勾,颠倒纵生的面容下却是冷冰冰的话“所以,作为戴罪之身的我凭什么给你真相,让你有信念和希望?”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千万均的压力,一股力量像水银泻地般密不透风地向元焕涌来,他不由得梗着脖子咬紧牙直视妖孽男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无尽深渊最深的黑,是茫茫雪原最纯澈的白,是烈焰燃烧后的灰烬,是灭绝人性的空寂。
      这双眼睛莫名让人心悸,他稳稳心神,郑重说道“我想要我的族人活着。”
      妖孽男眼帘微垂,浓密如扇般的睫毛轻轻扇动,轻柔的动作却带着莫名的冰冷,不是那种杀伐决断带着攻击性的冰冷,而是那种无欲无求俯视众生带着旁观者般的冰冷。
      元焕有种感觉,他看自己就像是看着一只蚂蚁,一颗石子,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为什么让你们活下去?作为平凡人的你们有那么重要吗?”他的声音很轻,柔和得像是慵懒的风。
      元焕却感觉五脏六腑进了搅拌机一样,他算是明白了,这妖孽男压根没打算要帮他,他是想要了他的命。他嘴角渗出了鲜血,露出一口带血的笑容,索性破罐子破摔“凭什么我的族人活该变成牲畜任人宰割?度尽天下苍生却要背负骂名?连死后都不得解脱,还要尝尽噬骨穿心的痛苦?只是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是平凡人?甚至低贱不如人?就活该这样吗?”
      妖孽男嘴角轻嘲一笑“如果给你的真相不是希望,是绝望呢?”
      元焕的皮肤开始向外慢慢渗出血珠,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似乎都在一寸寸断裂,疼痛排山倒海的袭来,他险些丧失了意识,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苍白,发白的嘴唇显现出了深深的血红色齿印,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表面上却表现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架势,眉毛微挑缓缓说道“虽、九、死、其、犹、未、悔。”
      其实他说这么慢并不是想装逼显示出临危不惧的气势,是他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然而事实就是酷也耍过了,逼也装过了,气势也出来了,他晕过去了。
      在他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一阵暖流从黑暗中涌来,托住他将要倒下的身体,一时间,所有的威压一泄而空,那把被封印的剑居然跑了出来,在空中欢快地舞动着,替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一瞬间,寒霜覆盖妖孽男的眉毛,像是凛冬变幻莫测的霜花,他眨着晶莹的睫毛淡然地对着空中飞舞的剑说道“你醒了”
      四面八方传来空灵却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久不见,昊池君。”
      妖孽男眉毛轻挑,寒霜退却“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半空中的剑嗡嗡直响,剑身透着血红的气息,似乎愤怒至极“杀你?杀你不过便宜了你,我恨不能撕碎你的神元,让你永生永世不能超生。”
      妖孽男眨了眨眼,水晶般的清澈的眼睛里带了一丝笑意“哦?是吗不过你能醒过来我倒是很高兴。”
      半空中的剑强烈的震动着“不用你丫的假仁假义!准备受死吧!”
      妖孽男嘴角轻挑,阻止了想要保护他的徒弟白夙,淡然地看着正在攻击自己的剑,没有丝毫防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剑锋在妖孽男眉间一寸间停住了,微微抖动着,四周响起了空灵且不可置信的声音“怎么可能,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魔性,所以你现在是......”
      一句话还没有个结局就已经戛然而止,半空中的剑褪尽光泽仓皇落地。
      妖孽男睁开眼,剑锋在他眉间留下了妖冶的伤痕,血光潋滟仿佛上好的朱砂,他看着地上犹如凡铁的一把剑似乎有点茫然“所以啊,我现在不再是神,而是魔。”
      元焕再次醒来,发现怀里莫名其妙多了根铁棍,而且是那种锈迹斑斑年头很久的铁棍。
      他丢开铁棍,不远处,妖孽男正半眯着眼斜倚在贵妃榻上听琴,那身姿要多妖娆有多妖娆,眉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朱砂痣更显得冶丽天成。
      元焕撇开脸,一个戴罪之身日子居然过得如此滋润简直是让人十分不爽,更何况这个戴罪之身之前还想杀他。
      他愤愤地讽刺道“前辈当真是前辈,刚刚说自己没有杀人的癖好,之后又要杀我,现在又不杀了。”
      妖孽男连眼皮都不抬“小子,知足吧,要不是这把剑,你早死了。”
      剑?元焕环顾四周恁是没有找到任何剑的踪迹,他惊讶地发现那把被铁链符咒层层封锁的剑也没了踪迹,唯一多出来的东西除了妖孽男身下的贵妃榻就是被他丢开的铁棍了,不会吧,难道说这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其实是,一把剑?
      贵妃榻上的妖孽男眼帘微抬“不错,它就是你看到的那把被封印的剑,它醒了,因为你。”
      元焕挑了挑眉“你在逗我吧?”妖孽男没有回应他。
      他狐疑地问道“这把剑的主人是你的朋友?”
      妖孽男把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眼神随意的瞥向那根铁棍“不是,他是被我亲手挫骨扬灰的。”
      “你多大了?”
      元焕一脸懵逼,刚才刚刚在说剑的事,怎么又跳到年龄的问题上,妖孽男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呃,二十三。”
      妖孽男点点头“也老大不小的了。”
      妖孽男这语气,就差后面蹦出一句“也该谈婚论嫁了。”
      但是妖孽男不是七大姨也不是八大姑,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把剑送你了。”
      元焕一脸震惊,刚才要杀他的人,现在要送他剑。
      妖孽男瞥了他一眼“你不用太惊讶,这把剑谁用谁倒霉,用了的人都不得好死。”
      元焕挑挑眉“多谢前辈,我一定做到寿终正寝让您心愿落空。”
      妖孽男没睬他,向着白衣人招招手“白夙,你过来。”
      白衣人一瞬间便来到了妖孽男的身边。
      妖孽男翘起二郎腿,一点儿也不注意自己在徒弟面前的形象“这些年那些远古的老不死该陨落的陨落,该沉睡的沉睡,基本上也没什么生意了,轻阴阁宣布破产吧。我有另一件事让你去做。”
      白衣人点了点头,只见妖孽男目光转向元焕,神色随意且慵懒“我要你跟着他,寸步不离,直到他身死魂销。”
      白衣人没有一丝犹豫“好的,师父。”
      元焕皱起眉头“你这是想监视我?”
      妖孽男伸了伸懒腰“你把你自己想得也太重要了,我可没那闲情逸致监视你,我不过是要保护那把剑而已。”
      元焕挑眉“保护一把被自己杀了的人的剑?”
      妖孽男眼帘半垂,瞥了他一眼“这把剑可是很贵的,把你们全族上下所有镇山之宝卖了都赔不起,你这么活着出了万骨山,各方势力的眼光都会盯向你,这把剑就成了众矢之的。”
      元焕嘴角一抹轻嘲“那你还把它给我”
      妖孽男站起身,转头向黑暗中走去“它选了你,我也没办法,你爱要不要,反正你也甩不开。”
      元焕眉头轻皱“你还没告诉我十二时镜里的秘密。”
      妖孽男轻嘲一笑“外面现在都地覆天翻了,你先解决你自己的燃眉之急吧!”
      元焕眉头微皱,他自己的燃眉之急,他能有什么事。
      就在他皱眉思索时,妖孽男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困死了,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
      元焕怎么喊都没个人影,这次来万骨山九死一生,但是十二时镜中对于他们族人的诅咒依然是没有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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