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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始意气 ...

  •   众人一道用了饭后,便各自散了,许正心本欲回屋,却叫在许子健处伺候的管事叫住,只道家主请他日入时分去家主书房一趟,倘若许正清醒了,也请一道前去,家主另有要事嘱咐。
      许正心应了,转身要走,忽见廊角有一小厮在探头张望着,见管事走了,上前行礼道:“大公子请二公子与各位公子一道去见三公子。”
      许正心啼笑皆非:“你去回大哥,我正要回去了。”那小厮不应,只顾着笑,许正心正觉古怪,却闻廊前有人朗声道:“怎么,这是要避开我们,自个回去?”
      这时游廊又走出了几个人,赫然是拎着鹦鹉的许正泰和方才离去的许正霖许正誉。
      许正心垂首笑了,半晌,忽叹息了一声:“大哥,正清他体弱,没到历城就病倒了,此时恐怕还未能起身。”
      许正泰只将那鹦鹉递给小厮,道:“二弟,这院子里的大小事,又有几件是不透风的?自你们来了家里,我便知道了。”
      许正霖也跟着添了一句:“正因着三哥身子不好,我们才要一道去问疾。”
      许正心念及许正清的病,却有些恍然,心不在焉地随众人一道回了住处,许正泰问过外头伺候的女使,偏巧许正清今日好了许多,正在屋内坐着。
      众人便要进屋,路过门前时,许正泰却笑着顿住了,许正誉唤道:“大哥?”便听得屋内有小女使道:“今日老太爷和我们爷把那些人都处置了,外头这才清净了不少,这些日子他们闹得满宅子不得安生,好歹被压服下去了。只听人说,这事是有人在算计我们家。”
      许正心这才明白,怒气冲冲地便要进去,许正泰却拦住了他,高声道:“今儿一早才有的事,如今竟都传遍了,怪道人说恶事行千里。”
      里头的人骤然噤声,一小女使匆匆行至许正泰跟前,跪倒在地,道:“大公子,我一时失言,求大公子恕罪。”
      许正泰也不言语,僵持片刻,许正霖正欲开口,忽闻里头咳嗽一声,只见一位与许正心容貌相仿的少年被女使半搀着走了出来。那少年裹着一身胡裘,面色苍白,见了众人便笑了,行礼道:“见过大哥、四弟、五弟。”
      许正霖回了礼,许正誉也跟着回礼,许正心却不由得皱眉,急忙入屋取了斗篷来,裹在许正清身上,道:“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又向一旁的女使道:“扶三公子进屋。”
      许正清顺着许正心系上了斗篷:“是我引她闲话,她陪我解闷罢了,是我不好。”又向许正泰颔首道:“失礼了。”便进屋了。许正心这才念及许正泰等人,道:“请大哥、四弟五弟进屋坐吧。”
      许正泰打量了许正清半晌,因笑道:“我从前只听人道,孪生子容貌相似,如今见了方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怪道是兄弟了。走吧,给三弟瞧瞧我这鹦鹉。”
      说着便进屋了,许正清和许正誉也紧跟其后,只许正霖慢了一步,向小女使道:“今日便饶了你,切不可再犯,往后若有此事,两罪并罚,就留你不得了。“
      小女使方才被许正泰唬得惴惴不安,再听得许正霖这番话,一时泪如泉涌,忙不迭叩头道:“谢四公子,往后绝不敢再犯了。“
      “好了,起来吧。”那小女使连忙起身,又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许正霖这才进屋,许正泰已将那鹦鹉给了许正清,正逗弄鹦鹉唱曲。许正霖在许正清下首坐了,却见许正心垂首坐着,有些出神。许正清与许正泰许正誉谈笑着,见许正霖来了,因向许正霖微微颔首,许正霖望着许正心欲言又止,便向许正清回了礼。
      众人谈笑至日入时分方散了,许正心送了许正泰三人,回屋时许正清正信手逗弄着那鹦鹉,像在发怔,见许正心来了,他莞尔而笑,道:“哥哥这几日和兄弟们都彼此熟识了?”
      许正心阔步行至榻前,拂袖坐下,道:“你今日怎的这般不知分寸,那些话纵然是那女使说与你的,你也该拦她才是。”
      许正清收了手,垂眸静默良久方道:“是我不好。”那鹦鹉也跟着学道:“不好,不好。”许正清便命女使将那鹦鹉悬到了屋外。
      那鹦鹉便在檐下起起落落,女使恐它逃了去,只得想法子擒它,而屋内只余许正心兄弟二人彼此对坐着。“我知道,论理我原不该引她说这些话,可若说私心,我是想听的。”
      许正心皱眉看着许正清,他因着今日的事,原就是怒火中烧,如今听了这话,愈发觉着许正清近日行止古怪,倒像是顷刻间换了副面目:“你果真是糊涂了,怎么就这般混账起来。”
      许正清浑身发冷,偏肺腑间如有烈火焚心,令他惶然间又有几分风魔,他低垂着眼,冷笑道:“哥哥有没有算过,我一年之中究竟有几日是醒着的,又有多少时辰病倒在床榻之上,诸事不省。这些事,家中的下人都可以知道,可我若是不费尽心机地去问,我就只得做个闭目塞听的废人,枯守在这么一间屋子里,等着命尽的那一日。”
      许正心原要驳他,听得这番话也没了言语,心中酸涩莫名,半晌方道:“你浑说什么……若要问,你大可以来问我。”
      许正清抬眼望着许正心,两眼相对,许正心才见许正清眼里却有无限凄凉。“方才的那些话,哥哥会同我说吗?”
      许正心顿了顿,道:“那是妄议尊长。”
      许正清缓缓笑了:“那哥哥又是怎么知道的?”许正心顿时哑口无言,正欲再辩,又不知如何驳他,愈发恼怒起来,这是有下人来报:“家主请二位公子去那边说话。”
      兄弟二人争闹了这一场,沿途也没再说话,许正心自悔方才话说得重了,不曾顾及他大病方醒,又不好此时多言,反叫下人闲话,因而左右踟躇,不得安定。许正清却是满腹心事,全不似往日言笑自若,微沉着脸,愈发与许正心肖似。
      二人一路到了许子健的书房,便有下人引他们进去,许子健听得下人报信,也停了手中的事,便见他二人一同拜道:“见过叔父。”
      许子健也怔了一怔,细细打量了半晌方笑道:“果真是双生子,都坐吧。”
      下人连忙搬来两个杌子,许正心伸手接过,又往其中一个上头垫了软垫,放在了许正清身前,许正清只是望着他,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许子健笑看着他二人,道:“论理,早该将你们送上山了,只是今年偏是多事之秋,你们来历城,一路有诸多不便,难免辛苦些。”
      许正心忙道:“叔父言重了,不敢说辛苦。”许正清听了,紧跟了一句:“叔父派人一路相护,也就没什么不便的了。”
      许子健细细打量了许正清两眼,见许正清从容依旧,很是欣慰,道:“如今历城实在不太平,家中杂事又多,恰巧这两日平阳观弟子都在山下,我明日就带你们去见监院,等山下的事了了,你们就跟着监院一同上山罢。”
      许正心思虑片刻,应下了,许正心却缄口不言,许正心见许子健半晌不言语,便道:“叔父若是忙于家事,我们便不叨扰了,况且明日上山,也该早些整束行装,免得匆忙间会有遗漏。“便要起身告辞,许子健却抬手令他安坐,而后向许正清道:“你不想明日去拜师?”
      许正清这才起身,跪倒在地,许正心一惊,想要扶他起身,又不好在许子健跟前失礼。“叔父,咱们家历代只需有一位嫡系子孙上山,正清一人去拜师足矣。”
      许正心也连忙跪下,低声斥道:“你浑说什么。”又向许子健道:“叔父,他这两日才好了些,难免有些糊涂,正心已决意要上山拜师。”
      许子健见此也不曾恼怒,只笑上前去扶:“你们这是做什么,倒像是我要逼着你们,快些起来吧。”许正心顺势起身,却见许正清仍旧跪着,许正心愈发焦灼,许子健收了手,仍未发作:“言不顺则事不成,上山有上山的道理,却不是非去不可,若有什么缘故,亦可直言。”
      许正清依旧不答,许正心实在忍不下,便道:“没有人逼我上山,你明白吗?”
      许正心却像是魔怔了,仍旧不为所动,许子健却有些啼笑皆非,他坐在塌上,思虑片刻道:“我答应你,明日你们可以不拜师,但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许正清这才抬首:“请叔父示下。”
      许正心还要驳他,许子健却拦住了许正心,正色道:“你们二人这些日子跟着众人,一同在山下,直至他们上山的那一日,是去是留,我都随你们。若是这些日子过后,你们仍不愿上山,我就派人送你们回京。”
      话方落,不待许正心应答,许正清便起身拱手道:“谢叔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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