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神》Luciasakura

4、阿月

　　第四章
　　次日，天朗气清，辰正时月见已经准备好，按照章明江所说无需准备什么，德馨庄里一应俱全，便只收拾了几本书，方帕子包了紫玉簪子小心的放在袖袋里，再加上酬勤剑，小花被关在笼子里了，是不能带进去的，在笼子里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不高兴的喊着“小瘸子，小瘸子--”
　　“听话呀，阿花，一个月就好了，这段时间明江会照顾你的，肯定饿不着你。”
　　“小瘸子--”
　　“来来，我给你准备了这些好吃的，别叫唤了。”月见拿核桃仁着哄鸟，耐心极好，鹦鹉却不吃他手中的东西，胡乱的琢了几下，委屈的歪着头看着月见，月见也歪着头讨好：“吃点嘛，吃点我好放心走呀，嗯～”
　　章明江进来时就看到这副画面，月见像小孩一样歪着头哄小鸟，满脸的温柔无奈：“快叫声阿月听听，叫阿月嘛～”
　　一个人居然对一只鸟撒娇，章明江摇头笑笑，眼底泛着一片温柔：“月见。”
　　月见看见章明江，忙把手里的核桃仁放进鸟笼子里的小盒子，又用帕子擦着手：“明江来啦，阿花正跟我闹脾气呢，这些都是我给它准备的，这边的是给后院的阿黄，然后这些是给松鼠的。”月见把他准备的食物分开装好，一一指给章明江看，布袋子上还贴了纸，分别写着‘阿花’，‘阿黄’，‘阿松’。
　　“月见对待它们当真是用心了，你放心，我每日都会过来喂食。”
　　“谢谢明江了，我对他们好那也是将心比心了，从小我身边就会招许多这样的小动物，有它们陪着，我就不怕。”月见颇有所感的说。
　　“为何会怕？”章明江抬眼看着月见白皙面庞，心里疑惑，难道他师父对他不好。
　　月见擦拭着桌上茶杯，并未抬头，一缕长发垂下遮住了眼睛，他语气轻松的说：“以前师父有时候出去办事，不方便带着我，我那时胆子小，总害怕，后来有了它们我就不怕了。”
　　擦拭好的茶杯整齐的摆放好，月见抬头：“好了，明江，麻烦你替我带路把。”月见站起来，学服白净，面若冠玉，一点红痣尤其醒目，如雪中红梅，透着点清艳。
　　章鸣江点头：“乐意之至。”
　　德馨庄位于楚河山庄左侧，从竹苑到德馨山庄须得穿过山庄，月见在这重重叠叠的庭廊雅院中穿行，小桥细水，彩石铺底，藤蔓蔷薇迷人眼，方觉这楚河山庄的气派，平日里除了东边的陋室和早练晚修的地点，自己不在庄中走动，从没如此完整的欣赏过楚河山庄的景致。
　　“这次教学的有两位老先生，一位是楚清奕，算是庄主的叔叔，主教史时艺技，听说仙风道骨，清正明雅；另一位是卓里耶，庄里的长老，算是庄主的剑师，为人刚正不阿，脾气暴躁，这次主教剑术实战，他们两位都知道你的情况，所以---”章鸣江话语一顿，停下脚步对月见道；“月见，尽力而为，不要勉强自己。”
　　月见嫣然笑：“鸣江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边走。”
　　“好的。”
　　两个人到了德馨庄的门口，只见一人已经等在门口，雪白衫子，气质如雪，冷俊非凡。
　　月见走过去，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司白，你也来了。”
　　“小师叔。”他眼睛瞟向月见头顶，又淡然的看了一眼月见身后的章鸣江。
　　章明江见状，面部肌肉微不可查的动了下，随即温和的说：“见过少主，既然少主在此，那我先去帮忙准备拜礼会了，”又朝着月见颔首一笑：“月见，一会见。”
　　见章明江的背影，月见不由得说：“鸣江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平日里我也没少麻烦他。”
　　楚司白眼神一暗，：“走吧，我带师叔去起居舍。”
　　精致小院里，两栋相对而立的屋舍，屋舍外都有别致的石桌石凳，沿舍都是雪青和小红菊，隐逸高洁，闲适恬静，院舍名字叫菊隐居，月见过来时看到相连的院子还有兰幽居，另有小路不知通向何处，但布置看起来是十分讲究了。
　　月见住进了左边的屋子，楚司白自然住右手边了，这时候离拜师会还有两刻种，其他门派的弟子还没有住进来，看来是要等拜礼会过后一起住进来，那么至少昨天他们就已经到了山下，不知道灵溪谷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呢，月见在屋内的小几前坐着，心里盘算着，不自觉的又望向窗外，虽然不知是谁的安排，但跟楚司白住一个院子确实感到一些安心。
　　一刻钟后月见和楚司白一起去了授业堂，授业堂古朴又不失气派，下设二三十个座位，上首是一个黑木桌案。月见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看着不禁有些兴奋期待，坐下已经有几个楚河山庄的弟子，见到楚司白来了都拱手行礼客气的打招呼。
　　月见正想着要坐在哪里，楚司白喊他过去，让他坐下，正是左手边第一列第三排的两个位置，楚司白靠里面，示意月见坐他旁边。月见心想我没见过世面，坐在这还有点心虚紧张，楚司白好像看出了他的担心，像是安慰的说：“小师叔，我在你旁边。”
　　月见微笑着点头，看着楚司白的额间印记，总有一种想要触碰的感觉，好像那并不是天生的胎记而是刻苦铭心的伤痕，使他的心里有种恍惚的伤痛。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四五个人进来却是走到了楚司白旁边，月见一看，为首的女子乌黑长发，杏眼弯眉，樱唇秀鼻，嘴角含笑，十分的灵巧动人，身着水粉长裙，裙上映着水仙花纹，身姿纤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自信。身后跟着四名侍女，却都是低眉顺眼，相貌平平。
　　“少茹见过少主。”林少茹像别的弟子一般拱手行了个礼，皎洁一笑，声音清脆，然后又说道：“上次表哥送完帖子，走得匆忙，没等到我父亲回来帮你把凝霜锻造一番，有点可惜了，等明年白沙洲授业时定不能忘了。”楚司白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点头，那林少茹也没有在意，眼光一转，浅笑着看向月见：“表哥身边这位是哪位师兄，我先前没见过呢。”
　　月见闻言起身行礼说：“月见见过姑娘。”月见心知是白沙洲林氏千金林少茹，听说与楚家是沾亲带故的，没想到是司白表妹，性格看上去并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傲慢无礼，反倒十分和气近人。
　　林少茹客气的回礼，然后带着侍女到后面坐下。不一会进来一名身型瘦小的靛青色衣衫的少年，身后只跟着一名侍从，低眉坐到右侧最后面，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不少人，都是各大门派来求学的弟子，不一会就坐满了厅堂，一对青白色衣衫的少年和少女气质尤其出众，坐在楚司白对过的座位上，女子温婉不失庄重，肌肤洁白，略施粉黛，眉目清丽，少年五官挺立，清俊秀丽，但眼里透着倔强，两人端坐着，自成一派清雅气质。
　　月见没办法去观察所有人，只能端坐着，或者看看前面的人，又期待又紧张，当真是第一次上学堂，要面对这么多的同窗和先生，无疑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另外还夹杂着自卑和不安，这样一想就觉得坐在楚司白旁边不是真不是个好的选择。
　　一些弟子低声交头接耳，互相攀谈，气氛和气融洽。突然，众弟子都安静下来，端坐在座位上，随后进来一对中年男女，男子蓄短须，额满鼻挺，不怒而威，女子风华犹存，凤眼深邃，仪态端庄，正是楚河山庄庄主楚啸风和庄主夫人钟离姗，两人到上位面对着众弟子们而坐，章鸣江则站在旁侧。
　　楚啸风示意章明江开始拜礼会，章明江点点头，上前几步，朗声对众弟子说：“楚河山庄授业会拜礼开始---白沙洲林氏。”
　　“白沙洲林氏林有山之女林少茹拜见庄主，庄主夫人，家父家母特为庄主和庄主夫人炼制一对灵器，”林少茹音如脆铃，从容的站在厅堂中间，一位侍女呈上什物，章明江接过放在楚氏夫妇面前，林少茹接着说：“这一对灵器名叫珠联璧合，串珠由玤石和流赭炼制，怡生养气，抵御阴邪，璧玉为玤石和栌丹炼制，清神聚灵，互相注入灵力则可以互相感知，另外若将这珠联放入璧玉的纹路上侧形成一个小型传送阵，以灵气驱动则可传送。并以此祝愿庄主与庄主夫人珠联璧合，白头到老。”
　　说到传送阵时，底下有人已经不淡定了，赞叹林氏不愧为练器见长，连如此少见的传送阵都能练出。
　　林少茹一番话说得楚夫人十分舒心，笑容满面的点头，眼神亲切，楚庄主则微微点头称：“甚好。”
　　“灵溪谷容氏。”
　　“灵溪谷荣氏弟子荣是语，”
　　“灵溪谷弟子荣是云”
　　“拜见庄主，庄主夫人，奉谷主之命，献上续灵丹一瓶，祝庄主修为更上层楼。”荣是语声音不卑不亢，与荣是云站在一处，两道倩影，出尘气质，看着十分舒服。这回却是楚庄主好似十分满意，淡笑点头：“甚好，替我写过你家谷主。”而楚夫人则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月见印证了心中猜想，对荣氏姐弟印象十分的好，想来这灵溪谷向来闭世，少与外界接触，只有这般气质才能配得上，这更加让他坚定了心中所想。
　　“泰星门泰氏。”
　　“泰星门泰重星拜见庄主，夫人，”泰重星身型瘦小，声音似乎透着有点胆怯：“家父为庄主和夫人准备了一对传讯玉符，互相注入灵气即可千里传音。”章明江接过玉符，对泰重星鼓励的一笑，泰重星接着说：“另外，还为各位师兄师姐们准备了平安玉符，可祛除邪祟，抵挡一次普通攻击，如若不嫌弃---请自取，只需注入灵气则可使用”他的侍从将准备好的玉符箓放在托盘里，呈到各个人的面前，自由取舍，侍从步伐沉稳，低眉顺眼，但眼睛扫过每一个拿玉符的人的衣襟，到了月见这里，月见见玉符是小小的手掌心那么一块，月白色，上刻符文，却实是驱邪符文，这个月见倒是认识，下坠着白穗子，小巧可爱，但他身无灵力，自然无用，所以没有拿，楚司白却是拿了一块。
　　“还是泰星门考虑周到，制作玉符本就不易，此次还为众弟子准备了平安玉符，泰掌门有心了，当真是仙门典范呀。”楚啸风连声赞叹，泰重星抿嘴微笑，看了一眼章明江。
　　接下来其他大小世家一一上前拜见，除了楚河山庄的弟子，这也让月见好好的认识了各个门派的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各家的弟子都是身穿有自己门派或者家族印记的服饰前来拜礼的，代表的也是自己的家世，各家各有特点，年纪都相仿，都是潮气蓬勃，神采奕奕。
　　拜礼结束后，楚啸风起身一番言论鼓励，正剑道，除妖邪，慰天地，言辞凿凿，铿锵有力，听的众人一阵心潮澎湃，只想投身剑道。
　　月见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想必师父当年收楚啸风为徒时必定是十分满意的，当时师父捡了我恐怕也不是出于收徒弟的目的。
　　直到拜礼结束，楚啸风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楚司白，而楚夫人经过时月见感觉楚夫人好像若有似无的顺带着看了一眼自己，月见并未在意，想必是看见自己儿子跟他坐在一处有点意外吧。
　　章明江通知各个世家派人到他那里去取学服，月见不用去取，便同司白回去了，回去时他留意到荣是语进了旁边的兰幽舍，荣是云则从旁边的小路走了，应该是住在别的院子了。
　　泰重星局促的站在授业厅外，不时的回头看看里面正在忙着登记的章明江，侍从将取来的学服送回院子，他独自一人低头看着脚，想起临走之前跟父亲说话的情景，心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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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授业会便由你去，另外，这枚传讯符你拿好，授业会上有任何事情定要向我通报，你胆小怕事，便由何罗陪你去，他老实稳重，也好照顾你一些，如何？”泰健语气温柔，但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泰重星知道他若反驳必定惹父亲生气，但还是小声问到：“阿姐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我----年纪尚小，怕会丢了泰星门的脸。”
　　泰健却是少见的没有生气，狭长的眼眉反常的有耐心：“你阿姐和哥哥先前已经去过授业会了，等你回来，他们差不多也回来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你是我儿子，如何会丢泰星门的脸。”
　　“嗯。”泰重星胆怯的眸子闪了闪，点点头，那句‘你是我儿子’让泰重星心里有了希冀已久的一点温暖。
　　“这就对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这样你阿姐和哥哥才能早点回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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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重星胸口的那枚传讯符像是在发烫，传讯符极其珍贵，只有宗主和几位长老有，先不说为什么把传讯符给他，还有这一反常态的送这么多玉符他也想不通，但最担心的还是阿姐和哥哥，希望这次授业会结束后就能见到阿姐和哥哥，他在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章明江出来就看到泰重星低头叹气的样子，关心的笑道：“重星，为何叹气呀？”
　　“明江哥哥-”泰重星看到章明江两眼带笑，随即又摇摇头：“没什么。”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照理说应该是你的二哥过来，对了你大姐和大哥可还好？”
　　泰重星紧握着配剑，抿嘴说道：“大哥和大姐两月之前出门游历，至今未归，二哥很早就去了分支门派，未曾回来，所以父亲命我来的。”
　　“这样呀，我与你大哥大姐也许久未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倒是长高了不少，但还是这么瘦呢，到了这里有什么事找我就好，别担心。”章明江打量着想起四年前在泰星门授业时的情形，记起泰重荷和泰重其这对孪生姐弟的样子，十分怀恋，当时泰重星还是个小萝卜头，总喜欢跟在身后偷偷的看，圆脸大眼，十分惹人怜爱。
　　“但是父亲说了，等这次授业会结束，阿姐和大哥就回去了。”泰重星又不得不相信这句话，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嗯，肯定会回来的，你别担心，我若得了空，跟你一起去泰星门看看他们，可好？”
　　章明江的话让泰重星更加坚定，一扫心中不安，立马眉开眼笑道：“那太好了，谢谢明江哥哥。”两人又聊了一会，看着午时已到，章明江让他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授课，又安慰他不用太担心，看着泰重星走远，他才转身出了德馨庄。
　　花暖重开，年少风华，德馨庄里又弥漫着青春年华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阿月不是谁都可以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