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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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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付田家还没有个眉目,更大的麻烦就来了。青州总督陆鸿桦突然反叛,在青州自立为王,还挟持了过路的三公主沈西苓和东境世子。
陆鸿桦是沈西毅的人,他起兵造反,沈西毅肯定会受到波及。碧初不知道景平帝会如何处理此事,始终悬着一颗心,好不容易将沈西延从宫中盼了回来,连朝服都没让他换,就拉着人问个不停。
“皇上精明至极,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他只是收了阿毅的兵权,让阿毅好好学习用人之道,并未再多责备。”
虽说景平帝只收了沈西毅的兵权,并未撤下其他职务。可放眼京城,谁不明白兵权才是沈西毅的立身之本。没有了兵权,其余那些闲职又有何用。
“可惜了四皇兄,在北关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才建下的队伍,就这么没了。”
“不可惜,阿毅的军队交到我手里,不是一样的吗。”
碧初听闻,惊讶地看着沈西延。
“皇上调了京城部分护城军给我,再加上阿毅留在京郊的队伍,明日一早,开拔青州,镇压叛乱。”
沈西毅的部分兵权没有旁落,还在他们手中,这已经是当下能够谋求到的最好的结果。可碧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们夫妻俩成婚不过一个多月,沈西延便又要出征。她心中难过,虽是尽力想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
因为不想同沈西延告别,转日他离开时,碧初故意装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然而等人真的离开了,屋中只剩一片寂静,她又有些后悔。匆匆起身,趿上鞋子,连外套都没有披,拔腿就朝屋外跑。
才刚出门,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这么舍不得我,怎么连声道别都不肯说。”
碧初对沈西延的调笑和戏谑视而不见,将她方才想到的种种叮嘱脱口而出。
“按说起兵这么大的事情,青州的分坛不可能毫无察觉。然而我至今未收到分坛送来的任何消息,这青州恐怕有诈,你此行万万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大意。”
“你追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沈西延对碧初的反应很是不满。
好像每次告别,沈西延都要问上这么一句话。
“我跟你说正事呢,很认真的。”
看碧初并没有停的意思,沈西延微微叹气,稍稍俯身,以吻封缄。只是这温情时光不过片刻,他身为主帅,万万不可因自己而误了出征。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他也只能狠心离开。
沈西延走后,碧初也很快打起了精神,毕竟每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李振开始着手架空忠圣侯府在市坊的势力,她隔三差五就要去红袖楼探探进展。还有长欢,最是不让人省心。为了瞒住她怀孕一事,碧初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没事不要出府。结果这丫头一日比一日往外跑得勤。前两日太后设宴,沈西毅本想让长欢称病躲一躲。谁知长欢偷着跑了出去,正好在王府门口碰上了前来宣旨的公公,想装病都来不及。
偏生那日的宴会上,都是些肥酒厚肉,长欢吐得一塌糊涂。太后眼尖,立刻宣了太医,碧初根本来不及阻拦。宴会一过,勇王妃有孕一事算是彻底传开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碧初常常宽慰自己,沈西延不过是去青州平个叛乱,又不会一去不返。等忙完手中的事情,沈西毅也顺利地纳了侧妃,他若还不回来,自己追去青州便是了。
说起纳侧妃一事,这几日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田正槿的婚期并没有受到影响。当初为了让阿蓉和田正坤顺利地离开大衡,碧初拜托了吉逸帮忙。等他从大衡离开时,会将这二人混在月照的队伍里。但田正槿的婚事若是有变,碧初还真不知道田正坤是否还愿意同阿蓉一起离开。即便他仍然愿意,若错过了时机,再想借吉逸这股东风可就难了。这样一来,原本的计划就得全盘推翻。还好最后景平帝肯网开一面,示意婚期不变。
今日就是田正槿的大婚之日。按照大衡的惯例,上午成婚嫁之礼,晚间才会设大宴招待宾客。碧初原本就不想去凑热闹观礼,打算晚宴时再露面,更何况突然有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景平帝这些日子政务繁忙,鲜少涉足后宫。碧初逮着机会,昨日终于安排瑜妃出宫去见了顾妈妈。看瑜妃对碧初如此信任,顾妈妈彻底卸下了防备,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碧初。
顾妈妈告诉碧初,除了王长川,吴姨娘同傅随崖也是老相识。她曾多次在烟尘坊见到过傅随崖,就连吴坊主和吴夫人,与傅随崖也是认识的。
“傅随崖以往来烟尘坊,都不会久留。但媚儿快要临盆的那段日子,他却一反常态,在府中住了许久。媚儿的孩子被送走后,傅随崖也离开了烟尘坊。我猜,当年老爷和夫人,很有可能就是托傅随崖将那孩子送走的。”
顾妈妈的话,让碧初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吴姨娘这条线,怎么越查越乱。她和王长川的事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又插进来个傅随崖。这几条线索交织在一起,碧初理不清头绪,心中深感无奈。
能够被吴旭和吴夫人托付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关于此人,碧初一点线索也没有,肯定无从查起。知道自己想破脑袋也没用,她果断地放弃了这条路。但若不提吴旭和吴夫人,单想傅随崖。如果那孩子被全权交给傅随崖处置,有什么人,是值得他信任,可能将孩子托付的?
碧初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她父侯傅随舟。
“那孩子是哪年生人,今年该有多大了?”
“大衡六十年出生的,该有十九了。”
傅青阳也是十九岁。
“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碧初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并没有对顾妈妈说起。除了这件事,顾妈妈还提到,由她负责照顾沈西延的那半年多里,二人一直栖身在兴云寺。
听了顾妈妈的话,碧初觉得这兴云寺值得好好探查一番。兴云寺是皇家寺庙,若不是有人暗中接应,沈西延和顾妈妈二人,是根本不可能在寺中躲上半年的。碧初隐约记得,兴云寺的现任住持泫洪方丈好像同长贤王有些交情,如果他就是长贤王所托之人,也许能知道些当年的内情。
王府门口,碧初正要上马车,被前来寻她的宁萧喊住。宁萧身后,临月若有所思,面色不善。
“公主,青州分坛终于传信回来了。”
“上车吧,路上说。”
虽然碧阁消息灵通,分坛众多,但说来成立的时间也并不长,不可能将眼线安排到大衡的每一个角落。类似四个边境府之类的战略要地,自然要多安插些耳目,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分坛的规模就要小上许多。青州是异邦人聚居之地,常年有大军驻守,素来太平。除了鲛珠,再没有其他东西值得被惦记,所以碧阁在青州的成员也不过十余人,这也导致了发生了兵变这样的大事,浣衣街却迟迟得不到具体的消息。
“青州现下情况如何,可知陆鸿桦为何突然起兵造反。”
临月摇了摇头。
“这兵乱来得太过突然,之前并未显露出一点迹象。分坛那边也是始料未及,花了许多时间去打探,但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陆鸿桦起兵的原因仍然不得而知,而眼下青州的状况也比我们原先估计的要复杂得多。按理说,陆鸿桦应该在镇压的大军还没到前,尽快拿下周边几个城,好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然而很奇怪,这位青州总督宣布起兵后,只是派人封了青州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却再无进一步举动。”
“还有更奇怪的事呢。”
宁萧一改自上车以来一直保持着的半卧姿势,伸了个懒腰,挺直上半身,插起话来。
“守在青州的士兵只是陆鸿桦麾下,很小的一部分,多是些伤兵残将,而且他们连军医都没有,还需要去四疾阁请大夫医治伤兵。陈追的人明里暗里打听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其余士兵的踪迹。这么大一支队伍,就这么不知所踪了。”
“这么多人马,就算有意掩盖行踪,也不可能完全销声匿迹。临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初满带疑惑地看着临月,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解释。
“回公主,确实奇怪。接到宁小姐的消息后,我们的人将青州连同几个邻城翻了个遍,也没能发现这支队伍的踪影。”
青州现在近乎是被重重疑云笼罩,碧初完全猜不透陆鸿桦想干什么,不由得担心起沈西延来。
“陆鸿桦已经起兵造反,不可能没有防备,留在青州城内坐以待毙。他也许是故意唱了出空城计,想让我们掉以轻心。临月,通知分坛,大军应当就在这两日到达青州,让他们做好准备,务必要保证西延的安全。”
几人谈话间的功夫,马车已经行至京郊。碧初对宁萧和临月说明了自己的此行之意,索性已经出城了,这二人决定陪她一道同去。一路上,碧初又同宁萧讨论了许久,却还是没能理出些头绪。
但很快,她们就明白了。
兴云寺门前,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警戒地看着四周,不远处还有一小队人马正在四处巡逻。
“幸好我够警觉,及时察觉到情况不对,在远处就下了车。要是我们刚才一路奔至寺门,现在就该和那帮人过招了。”
宁萧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却满是兴奋。
“我看你是闲得无聊,巴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才好呢。”
碧初说着,将遮挡着她的树枝从眼前移开些,好看清寺门附近的情况。
“这些人不是御林军或者护城军,他们的铠甲样式是我从未曾见过的。”
“会不会是皇上的私兵?”
“应当不会,皇舅的私兵,多是便衣行事。而且我昨天才进过宫,并未听皇舅说起兴云寺。”
“万一是需要瞒着你的事情呢。算了算了。与其在这瞎猜,还不如我们直接去找答案。进寺里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先进去。”
话音刚落,宁萧就飞身上了围墙。碧初来不及阻拦,只好跟上。好在几个人的轻功都还尚可,顺利地溜进了院子,并没有被人发现。
寺庙之中静悄悄的,本该是出早课的时间,却听不见任何诵经之声。几人转了小半个寺庙,终于在重塔前有所发现。寺中的所有僧侣,都被绑到重塔前的空地上集中看管,连主持泫洪方丈都未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