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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匣 ...

  •   他把我輕放在了地上,道:「姑娘還當小心,以後莫要踏水了!」我臉頰熱得跟火滾似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小姐,快點坐下啊!我幫妳穿鞋袜。」惜春拉著我的衣襬小聲道,「別讓謝公子背著身站著啊!」我這才會意過來,我還光著腳丫子呢!真是羞煞人了!

      我連穿帶扯的套上了鞋,就趕緊道:「咳咳,今日讓謝公子見笑了。」

      對面只淡淡的回了句:「無妨。」

      雖然他說了無妨,但我這臉還是燒燒的。還虧我上次撫琴,撫得那麼優雅,可現在他大概已經認為我是個不矜持的女子了吧!

      「惜春姑娘,羊公子呢?」謝玄一出口,我就鬆了口氣,看來他並沒有將女子的我與上次撫琴的公子做聯想,我乘惜春還未開口,趕緊上前搶了一步道:「兄長去益州尋友,近日不在竹居,如若公子有事找他,不如與我講講,興許小女能幫上忙?」

      我當然是想找個辦法留住他,同時又隱藏身分,好在綏哥哥真的去了益州,這樣我也有個誑語的依據。

      「那就請姑娘將這幅字轉交給羊公子吧。」他說完便拿出一木匣放在案上,「在下告辭。」

      他轉身欲走,我一急就伸手拉了他的衣角道:「公子稍慢!」

      他停住身,口吻略帶不耐煩道:「怎麽?」我會意到自己好像做了不該做的事,便趕緊收手,小聲道:「兄長過幾日便會回來,還請公子再臨......」

      我的聲音應該小得只有我自己聽得到,但他還是應了聲嗯,隨及就走了。

      「惜春,我是不是被討厭了。」我聽著他離開的聲音,低著頭道。

      一連下了四天的雨,雖然雨不是很大,但我卻以此推脫不回府中過夜,娘親知道我喜歡這,所以也沒說甚麼,只是日日派人來探我的安好。

      這日余叔照前幾日一樣,巳末時便打著午飯來敲門,我想著惜春剛才出去打水,便要自己去開門。

      可能是走偏了,我撞到了茶案,一個木匣哐噹一聲掉到了地上。

      我拾起它,顛在手上輕輕的,好似空的一般,再拉開蓋子,我摸到了一塊布,質地似於書寫的絹。

      我正想著怎麼有這東西放在案上,屋外的余叔又敲了敲門,我輕喚了聲道:「來了,余叔!」

      來不及放下匣子,我便抱著它往門口走去。我用一隻手開了門,一道儒雅的聲音啟了口:「棠兒,好久不見。」

      「綏哥哥!」我跳進綏哥哥懷裡,伸出空的一隻手抱著他。「你怎麼回來了!余叔呢?」

      他一邊把我拉進竹屋,一邊說:「我昨日就回來了,娘說妳連好幾日都沒回家。我便想說來尋妳,所以就叫余叔帶我來了。」

      綏哥哥大我七歲,小時候我老愛跟著他,他就教我讀書撫琴,在我的記憶裡,沒有一刻是缺少他的。

      綏哥哥是兩年前去的益州,三個月前傳訊說要回來,想不到,是在這幾日回來,不然我就會待在家等他的。

      他又把我拉著坐下,斟了兩盞茶道:「妳抱著的木匣是甚麽?給我的迎禮?」

      我這才察覺到我還抱著匣子。

      「不是啦,是我剛才撞掉的,一直拿著就忘了。」我邊說邊把匣子卸下來,綏哥哥接了過去,道:「這木匣做得到潤,雖沒有雕花,但用的是上等櫸木。」

      他拉開蓋子,笑了下道:「『山歲靜好』,竟還是謝安的手筆!」我不解的問:「甚麼?這絹上寫甚麼?」

      「『山歲靜好』啊!棠兒,妳怎麼有謝安的墨跡?」謝安?我才想到,原來這是謝玄上次來時帶來的木匣子,我只顧著他走時的不悅,全沒留意他留下的東西。

      但他怎麼知道我替竹屋題的名?還特地請他叔父題字?

      「好了,棠兒,別呆愣了,這給妳。」綏哥哥掏出了只香囊放在我手上,一股熟悉的香草味襲了鼻,這正是十年前那少年的香囊的一部分味道,但這當然不是那只香囊,只是氣味相似罷了。

      「這是益州產的辟芷,我知道妳三月才辦的笄禮,雖說成人後就不珮容臭了,但妳從小就喜歡這香粉味的東西,我就還是給妳帶了來。」我一直收集各種香囊,只因為我想重現那少年的味道。

      但是香囊的藥草是都藥館自己配的,所以終究沒有找到一樣的。好在我對香氣特別靈敏,就只能一味一味的找,希望把那香味做出來。

      而這益州的辟芷,恰巧就是我尚未尋至的其中之一。

      「謝謝綏哥哥。」我開心的收下了,但綏哥哥似乎還沒妥協,道:「妳要說說這墨絹的事了嗎?」

      他說這話的口吻比先前嚴肅了些,感覺他好像很在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要好好的解釋一下,但一口氣還沒咽下去,綏哥哥卻又開口道:「算了,應該也沒甚麽。」

      他摸了摸我的頭,又輕笑了聲,「只是之前謝安曾說想見我,但被我回拒了。」

      雖然我不知道綏哥哥為甚麼不見謝安,但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吧!我怕他擔心,所以還是補了句:「我不認識他,這字是一個朋友送的。」

      綏哥哥說算了,還就真的算了。

      但隨後我又想起謝玄的事,這事還得請綏哥哥幫忙,我只好拿出我珍藏已久的蒙頂黃芽,親自烹一壺茶,諂媚諂媚他。

      他剛一抿口,就道:「說吧,又要求甚麽事了?」

      當下就被識破,我不好意思的道:「你喝出來了?」

      他放下茶盞,道:「如果連蒙頂黃芽都聞不出來,那我也是癡了!」「一定有甚麼難事吧?不然怎麼連這私茶都拿出來了?」「指不定是與那送妳墨絹之人有關?」

      被他一連說得這麼透澈,我的臉就更躁了,但現在若扭扭捏捏,卻又太別扭了,我只好紅著臉道:「咳咳,竟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坦白吧!」「其實,我要你幫我演齣戲!」第一句話說出來就好受多了。

      我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當然避掉了我在水裡滑跤的部分,不然綏哥哥一定會念長念斷的。

      最後我再加了句:「那你願意配合我演嗎?」綏哥哥唉了一聲道:「還真是長大了啊!好吧,我幫你,但我的琴藝是不及妳的啊!他一定會要我彈幾曲的,到時就會揭穿了!」

      他說完便拿走我手上的茶針,划的一聲響,我驚道:「怎麼了?」

      「沒什麼。」綏哥哥話音一落下,我就聽到打完水進來的惜春嚇了一下道:「公子!你的手!」我皺眉道:「綏哥哥!手給我!」我抓著他左手划傷了的四根手指,血流上我指尖,像煮水一樣熱熱的。

      我止著他的血,狠狠的壓著,他突然用右手輕撫我的眉間,道:「別皺眉了,這只是皮傷,我有分寸。」我弱弱的說:「對不起,綏哥哥。」

      他又開口道:「沒事的,棠兒,還有妳要說的是謝謝,而不是對不起。」「而且,我也沒說要白幫妳,妳撫琴給我聽吧!就當是謝我。」我衝他笑了一臉,道:「沒問題!謝謝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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