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安平有言》浑水闲鱼

4、你可知红楼？

　　“这．．．”清言赧然，“非是我不愿，只是我家那里实非一个好去处。”

　　他心下黯然，回忆起幼时自己家中实在清贫，为了不让妹妹挨饿，十余岁时被母亲卖到这烟花柳巷。这是他的命运，他不怪母亲，自古女子为天，男子低贱。

　　他已然在红楼呆了五年了，刚出来几年，因年纪太小他就在后院干干粗活，而后渐渐长开，爹爹有意调教他，终是在一年前将他推出，拍卖他的初夜。初时痛苦不堪，虽在被卖入红楼时，便知有这么一日，只是还是难以过了自己心里那关。但一年下来，早已麻木，而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如此纯净美好之人，又让他对自己生起了丝丝厌弃，她绝不应该踏入这般肮脏之地。

　　许是清言眼里流露的哀伤过甚，安平心里有些难受，她出声打断清言的回忆：“清言哥哥，只要你给我一张床睡就可以了，我吃得也不多，求求你了。”

　　“这．．．”清言实在无法对着这双干净不参杂质的大眼睛说出烟柳之地，半晌还是下了决心，不管小姑娘有没有听说过红楼，不管小姑娘知道后会怎么看他，他沉痛地闭了闭眼，张嘴，“安平，我是红楼的小倌。”

　　一旁甘酉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清润有礼的公子居然是位小倌，她有些担忧地看下小殿下。

　　北安平是有听过红楼的，皇姐与丞相府的顾毓姐姐曾偷偷去过一次，回来后被父君在长春宫门口罚跪了两个时辰。

　　安平还隐隐有些好奇，这红楼究竟是干什么的，她在皇姐罚跪时凑上去问过，皇姐只瞪了她一眼说“小孩子别问”。皇姐不说，她好奇心更重了，找着宫里的女官们问了几回。被问到的女官都面露尴尬，之说是有许多男子的地方。但其实还是疑惑，许多男子的地方为何皇姐要罚跪，为何眼前清言哥哥突然如此低落。

　　“清言哥哥，你不收留我，我真的只能流落街头了。”北安平像平时求父君一般，拉拉清言的衣袖。

　　清言蓦地睁大了眼：“安平，你可知红楼是什么去处？”

　　“安平不知，安平才不管红楼是什么地方，我就想跟着清言哥哥。”她状似有些赌气地抬头看向清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又要掉下珠玉来。

　　清言连忙开口：“那安平就跟我走吧，只是到了红楼，你可不许乱跑，就跟在我身边可好？”心想，罢了，在红楼自己护住她就好。只是还是忍不住去想，安平现在年纪小还不懂这些，若是懂事了只怕巴不得离他这样的人远远的，哪里还会这样毫无保留的想要亲近他。

　　“好哦好哦，谢谢清言哥哥，清言哥哥在哪安平就在哪，绝对不乱跑！”安平牵着清言细长的手，心里乐开了花，跟在清言哥哥身边，我求之不得呢。

　　清言抚了抚安平的头，有些忧郁地笑笑“怕是你以后长大了想起来会后悔呢。”

　　“才不会，我最喜欢清言哥哥了。”安平掐了掐清言的手指，表达自己的不赞同，“我们快走吧，清言哥哥。”

　　清言温润一笑：“好。”是第一次，那样干净单纯的人说喜欢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甘酉在一旁微微犹疑，扯了扯安平衣袖，却被一眼瞪回，摸了摸鼻子，算了算了，殿下自小是个有主意的，听殿下的。只是殿下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念念叨叨好几日的糖人嘛．．．

　　清言领着主仆二人来到红楼，因为是白天，现在红楼里还没什么客人。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胭粉气息，安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正前方是个披红挂彩的舞台，以一幅各色美男图为背景，顶上挂着大红的罗纱帐。舞台前是一排排客人坐的椅子，还有放些茶水零嘴的案子。中间一块正方的空间是一通到顶的，抬头可以看到楼上四围红木栏杆内，每间房间门口都挂着鲜艳的红灯笼。

　　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楼只剩些后院的粗人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见清言公子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长相伶俐、衣着不凡的小姑娘，还有个年纪稍长些，不知道是清言公子的什么人，暗自猜测着，将好奇地目光投向他们。

　　清言与众小厮打了声招呼，拉着安平的手，就往楼上自己房间走去。他的房间在三楼，因为正值好年纪，姿容又出众，他和红芍是现在这红楼的两大招牌，有自己的单独的套间。他把外面那间当作迎客的，而把里间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是他不接客时呆的地方。

　　他们先在外间坐下，清言给安平倒了杯水。房间里有浓郁的熏香，床铺上是流光溢彩的帐子，大红的被子也是镶着金边的，十分夺目。

　　清言道：“我这只两张床，这外间是我招待客人的，里间是自己住的。”

　　甘酉想，清言公子虽是青楼小倌，但自己也不小了，进男儿家的闺房终归是不太好：“清言公子，不知这红楼别处可还有些空房？”

　　“倒是有几间，在后院，是一些干杂活的小厮住的地方，只是相对简陋些。”清言思索着答道。

　　“无妨，不如我住在后院？但我家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虽有失礼，但好在年岁尚小，能否让她与公子睡在里间？”甘酉询问。
　　安平默默地给甘酉点赞。

　　“好，我在里间摆张软榻，小姐就睡床上吧，我睡软榻就好。”清言点头，“只是如此就委屈甘酉姑娘了。”

　　不用不用麻烦，一起睡不好吗？安平想大喊。

　　“不碍事。”甘酉笑道，“有劳公子了。”

　　正聊着，忽响起了一阵敲门的“突突突”的声音，清言过去开门，是这红楼的爹爹，身后跟着鼻孔出气的红芍。

　　“爹爹”清言不安地叫了声，看了眼趾高气扬的红芍，心里明白他是为何而来，红芍向来看不惯他，想来是刚刚在楼下领安平进门时，被他看到，便急急带着爹爹来找麻烦。

　　“听说你今日出门，还带了两个人回来？”爹爹推开他，走向房内，上上下下打量起屋内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在京城带了几十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个遍。见端坐在桌边的小姑娘一脸娇嫩，但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不可言说，身旁站着的侍女虽亦不大，但精明的眼神亦非寻常人家可见。原本只是听红芍只言片语，以为是清言的穷妹妹来投奔他，想直接把人赶出去，不想竟是这样的两人。

　　清言局促说道：“爹爹，这位是安平小姐，暂时无处可去，我方才在街上遇到，便收留她几日。不会耽误红楼作业的。”

　　“怎么？当我们这是济善堂吗？”红芍忍不住开口讽道，他最见不惯清言明明已经落入勾栏红尘，身子早就不干净了，非要端着装作一番翩翩佳公子的清高模样。

　　安平走过来：“这位花蝴蝶公子，我在清言哥哥这与你何干？”

　　“你，你．．．”红芍看向眼前屁大点孩子，说不出话，这红楼里来的客人还有爹爹那个不是见了他就夸他的，还是第一次听人叫花蝴蝶。

　　“我，我．．．”安平学着他说话，又对着红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嘻嘻，对不住，实在是这位公子身上的气味太．．．我没忍住。”说着，又很嫌弃似的，手在鼻尖挥了挥。

　　“啊——你个小杂碎！”红芍气晕了头，发出刺耳的尖叫，撸起袖子就要去抓安平。

　　清言一个箭步挡在前面，拦住红芍的手：“你又何必与小孩子计较？”

　　安平贪婪地嗅着挡在面前清言哥哥的衣摆，比那花蝴蝶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好闻多少倍，眼冒桃心，清言哥哥好好哦。

　　红芍正要出声质驳，老鸨一甩扇子拦住了她，红芍一跺脚，摔门去洗衣衫上的喷嚏沫。

　　中年老鸨只看向安平，双眼微眯：“小小姐看上去出身不凡，又怎会无处可去？来红楼可有别的目的？”

　　清言正要出口解释，却被爹爹瞪眼制止。

　　还能是什么目的啊，当然是看上清言哥哥了呗，北安平心里翻个白眼，只面上装作一副任性的富家女儿的样子，无所谓道：“我与母亲吵架，离家出走了嘛。”

　　“小小姐可知，我们红楼可不养闲人。况且你在这，还要耽误我们清言的时间。”老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小妮子一旁的包裹里鼓鼓的，映出些元宝的形状，怕是藏了不少银两出来。

　　安平顺着他的目光，了然，对甘酉使了个眼色，放了几锭金子在老鸨手上，笑道：“这位叔叔放心，我只借住几日，绝不会耽误清言哥哥多少的。”

　　清言也微笑附和，鸨爹激动地掂了掂手中的金子，连连称好，没想到这位小姑娘一出手便是金元宝，清言这是哪里挖来的宝贝啊，想住就住，居然还有想住青楼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