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bg之追夫日记》十年醉

26、还债

　　利威尔脸色沉得厉害，他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我，我条件反射地想后退，右腿还没迈出，他却猛地站起身，根本不给我反抗的时间，搂住我的腰将我扔到了身后的床上。

　　后背触及到床单，利威尔俯身在我上方。
　　他忽然没了动作，看向我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怒火和扭曲。

　　“那个男人，在床上是不是很厉害？” 利威尔的声音哑得厉害，让我皱起眉。

　　这是在说什么醉话？什么男人？我哪里来的男人？

　　“利威尔你醒醒吧，我不是阿怜，你看清楚我是谁……”

　　“呵，” 他打断了我的话，“莉莉·加西亚，真有你的。”

　　他喊出我的名字时，我原本一直尝试推开他的手突然愣住了。

　　利威尔却反手握住我的手腕狠狠地按在枕边。

　　“你在别人床上，也是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吗？”

　　在叫过我的名字后说这些话，对我来说实在太伤人了，可利威尔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我，扣住我下巴的手还在不断用力，我只能闭上眼睛不看他。

　　“嘁，”

　　利威尔一定更生气了，他凑到我耳边，熟悉沙哑的声音现在却像带着刺一般扎进我的耳膜里，
　　“艾力到底是谁的儿子？”

　　像是魔咒一般，我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我从来没想过利威尔会说出这种话。

　　艾力在前天就被我送去加西亚家了，方便贾森去检查他的身体，更何况肖恩总比我靠谱。仔细想来，利威尔把我抓回来后，和艾力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也从来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这么一想，他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艾力。

　　“跟我在一起两年，一直没有动静，刚离开我就怀孕了。
　　“莉莉，你真当我是傻子？”

　　他说的话像是离弦的箭，将我整个人都订在邢架上，连灵魂里的热度都冷了下去。

　　既然心里怀疑，又何必带我们回来，又何必给小小利取这个名字？

　　艾力像是我心里除了他之外，又多出了一块不可被触犯的区域。

　　到了这时候，我反而不想哭了，嘲讽地笑了一声，“兵长大人，你嫌我脏是吗？”

　　利威尔这次没有说话，可还是冷冰冰地看着我。

　　明明他心里藏着的那个女孩，才是蒙上污垢的那一个。

　　“兵长您看看您自己吧。” 这是我第一次对利威尔出言不逊，第一次防卫性地对着利威尔竖起了全身的刺，“如果阿怜没有死，如果阿悯的身体养好了，你还会碰我吗？既然这样，当初你何必娶我呢？在你心里，她们最干净了对不对？”

　　“对。”他的声音离我很近，呼吸直接打在我的耳廓上，是炙热的温度，却说着最冰凉的话语，

　　“她比你干净。”

　　那一瞬间我连呼吸都忘了，眼睛里只剩下他的脸。

　　我喜欢了这个人十二年。

　　既然这么讨厌我，就不要带我去糖果屋，不要带我去看烟火了。

　　干脆连一点希望都不要给我，撕破脸让我安心过完这两年，我就能一个人练习放弃你了。

　　可你最残忍的是，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在我准备放弃时给我一点甜头，让我再次说服自己，再试一次。

　　明明我才是那个傻子。

　　“让开。”

　　我不想再这么不堪了。

　　利威尔握紧了按住我的手腕，眉头紧皱，周身的戾气不退反增。我用了用力，手抽不出来，于是干脆顺着他的力将手腕往另一个方向拐去，骨骼发出危险的咯吱声，我已经做好了手腕脱臼的准备，可最后的剧痛却没有来。

　　利威尔在最后一刻放开了我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在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一丝难过。

　　“……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何必来招惹我。”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里竟然带着点我听不懂的落寞。

　　讨厌他？

　　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人，就是他了。

　　没等我说话，他手伸到了我的后脖颈处。

　　“不要！”

　　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感觉到他在我的后脖颈处捏了一下。

　　和之前在鬼屋密室时一样，黑暗慢慢吞噬了我的视线，模糊了他的脸，我根本反抗不了就失去了意识。

　　只是这次，利威尔要比上次用力得多。

　　我睡了很久，昏睡时睡得很沉。再次睁眼时又是第二天了。
　　房间内空无一人，干净整洁。

　　我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手腕，踉跄着站起身，打开家门刚想走出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宪兵拦住了。
　　“阿卡曼夫人，兵长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去。失礼了。”
　　其中一个鹰钩鼻的士兵恭敬地回复道。

　　靠我现在的身体，想硬闯肯定是没戏了。

　　关上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回过神后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下，倒终于有点还债的味道了。

　　*

　　三餐是守在门口的宪兵送进来的，等我吃完了又收走，跟之前的日子比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我坐在房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太阳从高处落下，计算着余晖从床头洒到床脚，利威尔还有多久回来。

　　我以为利威尔还会回来。

　　离约定过的一周过去了三天，利威尔没有回家。

　　我知道他恨我，不想见我也是理所当然。可时机太不巧了，这次我是真的有正事的情报要跟他说。
　　“对不起打扰一下你们。” 第四天中午其中一个宪兵来给我送饭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可不可以去调查兵团给利威尔兵长传个话，就说我有很要紧的事情想跟他谈，麻烦让他抽空回一趟家吧，行吗？”

　　听到我的请求，两个宪兵都面露难色。我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们了。”

　　其中一个鹰钩鼻的宪兵露出些怜悯的神色，他和另一个宪兵对视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第五天我等来了答复。

　　“利威尔兵长这几天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莉莉小姐您多见谅。”

　　我看着鹰钩鼻，他大概是新来的宪兵，表情掩饰得很不到位，目光躲躲闪闪的。

　　利威尔能有什么事可忙？最近也没有壁外调查需要准备，墙内被军统掌权形势一片大好，他有什么需要操心的？

　　“麻烦你再去问一次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见他一面，求求你了。” 我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鹰钩鼻很为难，我知道我这是在强人所难，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可同时他也让我别抱太大的希望。

　　那天晚上我没能入睡，看着月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讽刺。

　　也不再觉得伤心了，只是觉得有些冰冷。

　　鹰钩鼻再来的时候很难过的样子，我看到他一个人来就知道结果了。

　　我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这明显不行，没等他拒绝我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可以给我带上手铐牵着我。我只是想去找他，等见到他了我会跟他解释的，绝对不会牵连你的。如果你受到什么惩罚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怕他不相信我又连忙说到，“你知道我是加西亚家的，我很有钱的。”

　　鹰钩鼻大概还是想拒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明天就是约定好的一周后，那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调查兵团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就太吃亏了。

　　“求求你了，我只是想去找我孩子的父亲，你帮我最后一次好吗？”

　　结婚的时候我大概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想见利威尔，还得费力求一个外人。

　　鹰钩鼻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头同意了。
　　他给我戴上了他的手铐，他牵着手铐中连着的锁链，我就这样跟着他走出了家门。

　　时隔六天出门，呼吸到新鲜空气都有些不习惯。我的样子估计是很糟糕，路上看见我的行人纷纷对我行了注目礼。
　　来到调查兵团，鹰钩鼻带我先去了利威尔的办公室，没人。又去了利威尔宿舍的门口，还是没人。
　　我们是在训练场后方森林的最外围找到利威尔的。

　　他穿着立体机动装置，身旁是穿着长裙的阿悯，两个人站在大树的高空的树干上。

　　阿悯手中拿着一个像护身符一样的红色锦囊，冲着利威尔炫耀地摇了摇，然后踮起脚，挂在了她头顶的枝叶上。大概是怕她粗心没站稳摔下去，利威尔用手隔空放在她的后腰处，小心翼翼却又不敢触碰。

　　等她挂好了，阿悯说了什么然后对着利威尔开心地笑了，眉眼都弯弯的，很是可爱。利威尔没说话，这次讲她护在臂弯里，阿悯默契地用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利威尔就这样带着她用立体机动装置飞到了树下。

　　有风吹过，阿悯挂在空中的护身符很显眼，随着风晃了晃。阿悯开心地用手指了指护身符的方向，似乎在说着什么，我隔得太远了听不清，只看到利威尔这次也笑了，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就算一直都知道这些，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很痛。

　　这大概就是了。

　　我这一生唯一爱情的结局。

　　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很喜欢利威尔笑起来的样子。

　　像是冬日暖阳最后一抹光，平时那样冰凉严肃的人，笑起来却异常温暖又温柔。

　　从我认识利威尔以来，我其实一直都希望他能开心，要是他能多笑笑就好了。

　　我没有做到。

　　鹰钩鼻刚准备走上前叫住利威尔，被我用手拦住了。我看着他带着阿悯，两个人走向了和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不用了。” 我带着点歉意冲他笑，“不用打扰他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鹰钩鼻似乎情绪很低落。

　　“其实不是这样的，莉莉小姐。” 他看了我一眼，无力地辩解道，“我觉得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兵长其实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利威尔兵长像对你一样对别的女人。”

　　“谢谢你。”虽然心里明白事实的真相，，我也不打算反驳。还是真心实意地对鹰钩鼻道谢，“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你和你一起值班的那名宪兵，因为你们老是不让我出去。”

　　“毕竟……这也是我们的工作。”鹰钩鼻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脑。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家门口，看着鹰钩鼻拿出钥匙解开我手上的手铐，我带着点不引人察觉的歉意，“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鹰钩鼻视线还落在我刚解下来的手铐上，千分之一秒，我趁他不注意，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处。

　　因为受伤，我的力量还是有欠缺，鹰钩鼻倒下时还残存些意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蹲在他面前，合起双手对他道歉，“今天谢谢你帮我，但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利威尔看到是我劈晕了你逃跑不会过多责怪你的，如果你因此降职了，加西亚家会全力补偿你的。”

　　鹰钩鼻缓缓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是晕过去了。我微微对他鞠了一躬，说话时真心实意，“谢谢你。”

　　*

　　回到加西亚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因为肖恩开门看到我时脸上都难得地露出惊讶。

　　他没多说什么，看着我进了自己房间的洗浴室。热水打在身上很舒服，手腕处磨破皮的地方却很疼。

　　等我洗完澡，肖恩已经在我的卧室等我了，顺带着一大堆饭菜排在我桌上。艾力安稳的睡在旁边的婴儿床里，他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看来肖恩夫夫很有带孩子的天赋。

　　我们没有交流，我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带的饭菜，眼泪水莫名其妙滑落了下来。

　　真奇怪。

　　利威尔冤枉我时我没哭，发现自己被关在家里时我没哭，甚至在亲眼看到利威尔和阿悯时我都没哭。

　　可坐在肖恩面前，吃着管家李叔做的饭菜，嘴里都是熟悉的味道时，泪腺反倒不受控制了。

　　就连一向能说会道的肖恩今天都反常地没有说话。

　　“我后悔了。”

　　我咽下了最后一口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肖恩蔚蓝色的双眼，“我后悔了。
　　“我想做回莉莉·加西亚，我还有机会吗？”

　　肖恩的视线扫过我还泛着红的手腕，和以前受的伤比这连伤都算不上，可磨破皮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他将雪白的纱布小心的裹在我受伤的地方，听到我的话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晚。”

　　他金色的头发又似乎长长了些，额前的刘海略微挡住了眼角，让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肖恩岔开了话题，跟我聊了聊加西亚家的近况，还有艾力这个小宝贝到底有多难养。

　　“对了，你现在手里面，还有能用的人吗？我要武力值高一点的。”

　　肖恩摇了摇头，“军统管的太严了。我手里能借你的，也只有亚当。”

　　亚当那货还是算了。

　　我也没那么缺心眼。让亚当再去做危险的事情，就是在拿肖恩的幸福开玩笑了。

　　“那就算了。” 我对他笑笑。

　　我们没有聊到很晚，肖恩看出我很累，吩咐佣人将碗筷收拾干净后也起身准备离开我的房间。

　　“病秧子。” 关门前，我突然叫住了他，他侧脸看着我，身后是走廊微弱的灯光，映出他俊俏的侧脸。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你和亚当，以后好好对艾力。”

　　“你要干什么？”

　　肖恩到底不是亚当那傻子，敏锐地皱了皱眉。

　　“我能干什么。”我哈哈笑了几声，“这不是准备从今天开始好好过日子了，我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还养不好呢，如果有你和亚当在，我会安心多了。”

　　他似乎还是有些怀疑，但松开了眉头，和往常一样冲我翻个了白眼，“废话。”

　　看着房门关上，我长呼了一口气。

　　这么多天我都没有好好睡个觉，今天也一样。

　　我坐在艾力的婴儿床前，看着这个和我在这个世界上关联最深的生命体。

　　艾力难得一直醒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开始啃自己短短小小的手指。
　　我摇着他的婴儿床哄他睡觉，他突然乐呵呵地看着我，咧开嘴笑。

　　“还不睡？” 我刮了刮他的鼻头，“小小年纪就熬鹰吗？”

　　他更开心了，胡乱挥舞着他的小手。

　　强烈的不舍让我的眼睛又开始泛酸。我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小手。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没能留住你爸爸。但我会努力给你全部的爱。

　　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

　　如果没有机会，你一定要听肖恩叔叔和亚当叔叔的话，少惹他们生气。虽然这两个叔叔有时候不怎么靠谱，但他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所以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记得报答他们。

　　想着想着，眼泪滴在了婴儿床的栏杆上。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艾力抱在怀里。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整个人都小小软软的。

　　我真的好想看着你长大。

　　或许你以后会有和那个人相似的眉眼，或者相似的坏脾气。

　　我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那些我小时候羡慕却没能拥有的东西，我想要全部给你。

　　太阳不知不觉又慢慢回到了空中，艾力在我怀里慢慢睡着了。我把他放回他的小床上，他红润的小脸真可爱。

　　我换上了新的衬衫和短裙，用发带绑好了头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看了眼时钟，正好凌晨6点了，加西亚家的所有人都还在睡梦里。

　　将那把陪伴了我一辈子的短刀和往常一样藏在裙子的腰带下方后，我准备出门了。

　　临走前我没敢再看一眼艾力，生怕再看一眼我就没了离开的勇气。

　　来到柴尔福斯教堂门口时，我抬头看了看教堂门口的神像。教堂的门虚掩着，轻易地就被推开。

　　这是内地最大的一间教堂，清晨的阳光不太热烈，照的室内有些冷清。

　　那个银发的少年已经到了，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回头，看到我时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开心的笑容，“莉莉，你真的来了？”

　　听着查尔斯熟悉的语调，就感觉好像下一秒他就能凭空变出一个麻将桌，然后继续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点炮台。

　　“你不是说了要带我走？我当然要来。”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仰头看着他。

　　我的话音刚落，查尔斯的笑容就这么突兀地僵在了脸上，然后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看到他的表情我叹了口气，也不再掩饰，光明磊落地抽出了藏在衣服下的短刀，习惯性地反手握住，刀柄冰凉的触觉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莉莉，” 查尔斯似乎苦笑了一声，

　　“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