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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九八章 小女……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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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盯着沈泽的侧脸,他陡然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伪装,睫毛微动,他低头看向她。
二人近乎是紧贴面。
而气氛,却如冻住了一般。
沈泽的手颤颤抬起,似真要去揭开姜怡歌脸上的那面具一般。
姜怡歌的一只手扶在沈泽肩头,另一手撑在被面上,她神色自如,眼中带着无畏,甚至藏着一份挑逗,勾着沈泽动手。
纵是心中恐惧,面上却一丝不显。
沈泽的目光胶在她脸上,他缓缓将手送到她面前。
他的手指有些凉,停留在她脸时,让姜怡歌想起冬日的雪花。
她记得,沈泽的手,一直是温暖的,怎么会,这般凉呢。
“是我低看你了。”沈泽手指在面具下的一指处停了下来,“方才你说的话,差点就让我相信了。”
姜怡歌歪歪脸露出一点不解。
“我说了,昨日马车里的人,不是你。”沈泽手滑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因为在马车的不是你,所以受伤的,也不是你。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换回你的兄长。”
姜怡歌神色淡漠,她蜷了蜷手指,并没有开口。
“换回你兄长之后呢,你要去哪里呢?”
“你既然开始了,是不是就将所以事情安排好了?”
“但你没有告诉我。”
“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沈泽声音极轻,却如大雨落在池中,在姜怡歌心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姜怡歌心中微涩,大着胆子嗅了嗅他衣上的熏香。
感知到那份不属于她的温暖后,姜怡歌推开了沈泽,她重新冷了脸:“沈相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倒好似忘了本侯曾说过的话。”
——你我情分,便绝今日。
容州城外的风,吹散尽了她与他的信任。
沈泽被她推开,似是不曾想到,身子僵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时情急之下,你应知我是忧心于你……”
“本侯素来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从来只信自己瞧见的事儿。”姜怡歌将被面向自己拢了拢,“沈相推我出城,无视我哀求,任我卑微到尘埃……”
“所以啊,说了断情分,那便断情分,沈相又何必自己求着人落你面子,这是此处只你我二人,若是多个旁人,免不得要把沈相这落魄模样记下,何苦呢?”
姜怡歌掀开被子下了榻,她今日穿了件碧色的春衫,衣裙揉在被褥里皱成了旧衣模样,她随意拍了拍,便赤着脚走向外室。
沈泽瞧了一眼她那白玉似的脚尖,低下身子替她拿了鞋子,跟了上去。
姜怡歌如同痴狂一般,她拿了一册书,半躺到贵妃榻上。
今日她不曾束发,三千青丝一泻而下,柔软如黑绸。
沈泽静默将她的鞋子放到她脚下。
“情爱非木非绳,哪里是说断,便断得干净的。”
姜怡歌余光瞧到她的鞋,呼吸一凝,沈泽在她心中,乃是执棋操纵天下之人,怎么能替她拿沾了尘土的鞋子,有一瞬间,她真的想替沈泽去擦一擦。
可她只是语气淡漠:“言尽于此,沈相自便。”
沈泽抽开了她的书,目光落在她脸上:“姜怡歌,你给我好好说话。”
姜怡歌看了一眼被他夺取的书,沈泽手上用了力,书被他捏得变了形,显得有些可怜。
她定了定心神,照着往日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继续道:“呵,沈相这是做什么,做出这般情深的模样,本侯都要当真了……”
沈泽面色沉了下来:“姜怡歌,我再说一次,你好好说话。”
姜怡歌轻笑一声,摆出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好啦,虽说是沈相先推开的本侯,但看在沈本做戏做得这般真的模样,明日本侯便送两个美人去沈府,就当是本侯赔……唔。”
沈泽突然俯身下来,准确无识以唇堵住了姜怡歌接下来要说的话。
姜怡歌一时被他的举动所惊,竟忘了了反应,只这一瞬,沈泽便撬开她唇齿,覆身上来。
她用力挣扎了两下,却绝望发现就算是同为不曾习武的文人,这女子的气力也比男子小得许多,她这一点反抗于沈泽,不过是暴风雨中撑着的纸伞,不过瞬间便四分五裂,沈泽趁机扣住了她,与她十指交错。
“沈泽……你……混蛋……”
喘,息之间,她近乎用尽全部气力。
姜怡歌曾遇一场风雨,云层厚重,风送怒雷,草木皆入狂魔,待得雨至,落在地上溅起得水花都要打伤人。闪电化作长鞭一道道压下,骤起的雨烟只让人觉得惊悚。
天地之间,似乎只余她与那风雨。
那时,她曾被那场暴风雨所惊,认清这世间万物于上天而言,不过蝼蚁。
“姜怡歌,我准你纨绔度日,允你肆意而行,但我不能忍受你如此风平浪静便将你我情份丢在过往,容州一行,是我之过,你有怨言,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不要我……”
姜怡歌尚沉溺于那场风雨之中,惊恐未定。
“我是不是,打扰二位了。”
一道声音如同炸雷响起,姜怡歌当下回了神,将风雨带给她的恐惧甩出脑海。
她急忙将沈泽推开,从贵妃榻上起来,顺手还捡起那本被沈泽丢在地的书卷。
——这书是兄长带来临摹的,是她随手拿到房间里来瞧的。
“兄长,青姐。”
姜怡歌理了理衣裙,看着衣上的皱褶有些懊恼,这下更是解释不清了。
青尔给来宣旨的每个人都塞了点喜钱,将人打发便去寻了姜少白聊闲天,哪知提起到沈泽留在了姜怡歌身边,他担心姜怡歌骗不过沈泽,便急匆匆让青尔推着他来偷偷瞧一眼,哪知竟见了一副场景。
姜少白尚未成亲,但也曾听过人家兄长说起嫁妹妹一事,就如生生被人剜去心头肉一般,那时他还想着,他与姜怡歌并算不得亲近,若是哪日他将她送出门去,定是体会不到那般的疼,谁料得就方才瞧见的那场面,莫说嫁妹妹的,他现在看着沈泽这人,便恨不得站起来将他揍一顿送到哪个天际去,叫他此生都不准再出现在姜怡歌面前。
姜少白黑着脸瞪了姜怡歌一眼:“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快去换了。”
他心中郁意难平,只觉呼吸都艰难了几分,在瞧见那二人嫣红的唇色,手更是攥紧了。
他原先对于重回宁远侯这个位置,并无多大的兴趣,他顺从姜怡歌的安排,不过是想让姜怡歌高兴。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找到了当宁远侯的意义——搞死沈泽!
姜怡歌并不知他想法,听了他的责备,只是红了脸跑进了内室,沈泽细心发现,她仍旧是赤着脚跑走的,那双素缎面的鞋子还在原地。
被人撞破这等事,自然是有几分尴尬的。
沈泽详咳嗽了一下,拱手道:“姜……侯爷,在下沈……”
他犹豫的那一下,原先是想称姜世子的,不过姜怡歌如今是侯爷,称他作世子,好像是有心占他个辈分的便宜,便硬生生转唤了侯爷,落在姜少白耳中,只觉得沈泽是有意提醒他注意身份。
姜少白冷哼一声:“沈相大名,如雷贯耳,就不必介绍了。”
姜少白此行没打算出面与外人相见,便也就不曾戴面具,故而他的容貌便正好让沈泽有机会细细瞧了一番。
难怪姜怡歌敢将他接回京都,姜少白这张脸与姜怡歌相差并不大,加之他似是身子不好,瘦俏得厉害,人便更显得秀气,若非眉间正气凛然,猛得一瞧,倒真似大了一圈的姜怡歌。
“今日府上还有些琐事,沈相若是与我妹妹将话说清了,不如就……”
姜少白话中的逐客之意显露直白,就差没直接拿扫把赶人了。
可沈泽却温声道:“话尚不曾说清,歌儿与我……”
“沈相慎言,我宁远侯府承了陛下圣恩,也算是个爵位,你这般直呼我妹妹的名儿,逾越了。”
青尔抱着胳膊站在一处,看着姜少白句句含刺,又见那位准妹夫寸步不让,自觉帮谁都不好,只能站在一旁瞧戏。
……这怡歌换衣服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
……莫不是是她有意避开二人?
果然有心计……
早知她应该主动跟着她去选衣裳的。
“兄长或许不知,我与歌儿早已互生欢喜,唤她名讳,倒算得失礼。”
青尔暗暗在心中给沈泽喊了声漂亮,喜欢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这才是男子该有的气概!
“我可只怡歌一个妹妹,可不曾多出个不知礼数的兄弟。”
哦呦,少年还挺硬气,
“歌儿唤您兄长,我自然是随着她唤的。”
会说话。
“呵,承受不起。”
态度很倨傲,可惜你生气了,生气就算输了,江湖比试时,谁的心乱了,谁就等于丢了命。
青尔听着二人的推拉,默默在心中计算着姜少白丢了几回命,一抬眼,便见姜怡歌正躲在屏风后偷偷看着他二人,不由一阵好笑,这姑娘说得狠绝,她都险些信了她真要与沈泽断了,如今瞧来,这二人啊,情意似水,是世间利刃都砍不断啊……
姜少白似是懒得再与沈泽扯皮了,直接落了脸面:“怡歌是不会嫁给一个不愿与她同生死的人,你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