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当侯爷的那些年》妖怪不吃肉

99、九九章 小女也是姑娘

　　姜怡歌是等沈泽被姜少白赶走后才探着身子从内室走出来，她换了身浅粉的春衫，显出一分女儿家的娇俏。
　　她走到姜少白面前，很是尴尬：“兄长这般说话，倒是过于凌厉了。”
　　姜少白哼了一下，瞪了她一下：“这沈泽手段倒是高明，这才多少时间，竟就哄得你回心转意，倒替他说起话来。”
　　“兄长误会了，只是……”她只是了半天，终于找出个比较妥帖的理由，“兄长日后与他同朝入官，他为人又奸诈狡猾，与他为善，自然是比与他为敌的好。”
　　姜少白又哼了一声，这次显然是不屑：“如今是与他为了敌，怎么，你待如何相待。”
　　姜怡歌话一凝，而后急道：“兄长怎么如个小孩子一般，青姐你管管他！”
　　青尔圆眼斜着他俩：“鹬蚌相争，渔翁得不到利还得跟着掺和，这就有些强人为难了不是？”
　　姜怡歌被她逗笑：“兄长不讲理，青姐是护着他。”
　　姜少白看了青尔一眼，瞧她微红的脸庞，心下亦涌上一点欢喜来，可想到沈泽，他忙冷了脸：“你不是说今日便走的么，还等什么，快走快走。”
　　他说着便朝外喊了人，让他们将她的行囊装好给她送上马车上去。
　　姜怡歌瞧着他果真是动了真格了，有些慌乱，忙道：“许太医还不曾过来给兄长诊治，我不知兄长身子如今的状况，怎么能走。”
　　这是她在留下的原因之一，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在入京都前，做的种种准备，在见到沈泽后，全部土崩瓦解，甚至是在沈泽说出那句不要他了之后，她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沈泽那日推开她，是为了保护她，她明白的。
　　何况如今兄长愿意配合她的计划，留下京都，而她就可以顺利脱身离开宁远侯府。
　　那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阻碍呢？
　　有的。
　　姜怡歌不做多想便想到了。
　　沈泽是相爷，如今左相倒了，他在朝中则更是举重若轻的地位，他若是成婚，莫说平民百姓，就是朝中大臣乃至天子，都会关注。
　　而她的相貌，就是她们之前最大的阻碍。
　　何况，兄长还在京都。
　　这个阻碍有办法破除吗？
　　姜怡歌不知道，所以似乎，只能离开了。
　　“我知道了。”
　　姜怡歌没再顾得上看兄长和青尔的脸色，左右不会太好，青尔希望她留下，而姜少白显然一时之间是不会放下与沈泽的成见，自然想着她早些离开京都，且走得越远越好，至于是什么时候再回京都，恐怕是得等到沈泽先成了亲，或者她先写信告知他，她又寻到了新良人。
　　不过那时，姜少白一定会先赶到她身边，或是帮着她骂沈泽的无情，或是将对沈泽的不喜转到她新瞧上的良人身上。姜怡歌想了想，心中的失意难过好像减轻了一些。
　　她疾步走到门口又兀自停下，手还扶着门，低声道：“等太医替你看过了，我再走。”
　　说完便匆匆离开，装作不曾听到身后青尔与姜少白的争吵。
　　有些事，或许一开始便不应该开始。
　　*
　　两日后，许太医终于下了结论，可治，就是时间花费要久些，或许，两年后才能完全恢复。
　　这一结果已经比预想结果好太多了，为此，姜怡歌特地花了半日的工夫写信骂了一通三皇子，又花了半日考虑到此举不妥，让府中人做了吃食送到了三皇子常坐诊的那个小医馆中，据府上人回禀，三皇子原先是不收的，后来那个医馆的掌柜出面收下了，三皇子也没再说什么。
　　姜怡歌才后知后觉三皇子还生着气，又让人寻了些珍奇药草送了过去，这次，三皇子才露面收下了。
　　兄长这边传来了好消息，但沈泽那边，姜怡歌却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她还在考虑在离开京都之前让兄长与沈泽冰释前嫌，不要因为她的原因莫名其妙成了政敌，因为就凭这宁远侯的位置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换了两个人坐，就足够沈泽将姜少白拉下大牢了。
　　所以今天，姜怡歌写了张纸条，让云台昨晚趁着月黑风高，丢进了沈府。
　　她约他去茶楼饮杯新茶，顺便将此事解决了。
　　所以她如今天坐在茶楼的雅间里，正品着苦茶，旁边放在一碟荷花盏。
　　当日她借着一碟荷花盏可是将钦国公主都逗得脸红耳赤，凭她这有心的周旋，她相信沈泽会同意她的要求。
　　一杯茶水下肚，沈泽还未见到人影。
　　姜怡歌心中忽生出些不确定起来，那纸条沈泽是不是收到了？他是不是愿意赴约？他那日被兄长赶走后，是心中对他生了嫌隙，这才不愿来见她？
　　她频频看着窗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守在一旁的锦舟瞧了无声退下去替她打探。
　　——锦舟是在江州的婢子，姜怡歌担心原先的人跟在她身后，会让人注意到是宁远侯府的人，为了掩人耳目，她特地选了一面生的奴婢跟在身边。
　　锦舟再进来时，面色惶恐，眼中全是惊惧，看着带着面纱的姜怡歌，她手指着外面，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但明显是瞧见了什么事。
　　姜怡歌压下心中的焦虑，问道：“怎么了？”
　　只要外处不是来抓她进宫面圣的禁军，哪怕是青尔没瞒住姜少白她的去向而寻过来了，她都有胆子和他辩几句。
　　“姑娘，外处……”锦舟惊魂未定，“外处有个跟你长的一样的姑娘！”
　　窗外还不曾见到沈泽的影子，姜怡歌失望地将头转了回来，又从位置上起身：“那去看看。”
　　姜怡歌倒不是真相信锦舟的话，她将其选到身边来才两日，要是她记忆力差些，将她的样子记偏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这世上与她相貌相似的，只有姜少白，毕竟占着同一个爹的便宜，眉眼极像。
　　她又想到，锦舟就算不记得她的模样，可她跟在姜少白身边伺候却是不少年了，认错个人，倒是不大容易，这么一来，兴趣倒是来了。
　　“唐老板，就多要你两箱茶叶，我也不多要，你看我这茶楼，这来往人这么多，原先订得那些啊，不够用啊，这样，那多出来的两箱，我多给你五金。”
　　大腹便便的茶楼老板领着一个穿着利落姑娘正好自姜怡歌雅间门口走过，嘴里还念叨着生意上的往来。
　　姜怡歌带着帷帽，那姑娘自然瞧不清她，但她却是将那姑娘的相貌瞧个清清楚楚。
　　“姑娘，你看，她……她的脸……”
　　锦舟似是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语气是控制不住的迟疑。
　　“……张老板您是爽快人，我也不与您多卖关子，今年茶叶产量低，京都这几笔单子啊，都是我一家一户收来的茶凑起来的，今儿要是多饶了您两箱，旁人那儿我就要落了空了，这可不是五金能换来的……我先前上山时，遇上棵好茶树，亲自炒了，只得了三罐，这样吧，我送您一罐，就当是我赔礼的，那两箱，是真匀不出，您多体谅。”
　　那位唐老板从她面前经过，那双招子无意向她身上落了一眼，顾盼生辉，明艳动人。
　　像极了当初——
　　呵，是她想错了吧。
　　滨河唐家是世家，家里生了姑娘，也不会让她抛头露面出门做生意。
　　姜怡歌看着她愣了一会，等得她拐了个弯往楼下走，她才浅浅应了锦舟先前的问话：“嗯 ，倒是有三分相似。”
　　何止是三分。
　　那唇，那鼻，甚至就连那脸型儿都是一模一样。
　　锦舟还想说什么时，却见了沈泽从门口进来了，她面上一喜：“姑娘，沈相来了。”
　　帷帽之下，姜怡歌轻勾起一笑——
　　笑容突然凝固起来。
　　那唐老板下楼时好像踏空了两节楼梯，正碰上了沈泽低头上楼，两人稀里糊涂便撞到一起，又稀里糊涂摔作一团，当下闹了个不下的动静。
　　姜怡歌见此心不由一慌，忙想下楼去看沈泽可曾受伤，谁知才跑到楼梯口，却见那唐老板与沈泽互相搀扶着起了身，两人抬头的一瞬，竟皆露了个久别重逢的笑容。
　　“唐姑娘！”
　　“沈公子！”
　　姜怡歌站在楼梯上看着两人的欢喜，撑着扶手的那只手收到腹前，静默着看他二人。
　　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她。
　　一个姑娘，一个公子，当真是般配得紧！
　　他可从不曾唤过她一声姜姑娘，从来都是冷冷的一声侯爷。
　　姜怡歌自诩绝非那种爱粘酸惹醋的小女子，何况她今日约着沈泽来茶楼，目的便是为了断了与沈泽这一段缘，可好今她站在楼上，瞧着那二人竟在茶楼门口便聊个欢快，心中忍不住泛着酸泡泡，她觉着自己这个模样，就好像是当家主母无意瞧见了自家相公在外养了外室。
　　又气又醋，偏那负心汉还如瞎了眼一般。
　　她有些委屈，轻哼了一声，领着锦舟坐回了雅间，看着桌上那碟荷花盏，泪水渐渐糊了眼，轻咬了唇，拿起筷子便对着那朵盛开成形的荷花扎了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