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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二章 小女那些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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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猖狂的纨绔子弟宁远候夺了马儿带着一队的护卫就一路奔到城外的庄子前,在门外下马,瞧了一眼,门外已有了许多的马儿,大抵是与她相约的人都到了,便甩下绳子给门口看门的仆人,带着人浩浩荡荡进了庄子,活像是哪家的地主前来抢人的。
好在京中的公子哥们常见这般的景象,也就没有那样的想法,哪天宁远候一个人出现在一处,那才算得上惊奇。
因夏日酷热,这庄子便挖出一个大湖,自岸上曲曲折折造了条走廊连着湖中的几座亭子,为了附庸风雅,又种了一湖的莲花,眼下正是花开好时节,挤挤挨挨的一湖风光。一阵风过,荷叶与荷花的相应,果真是个足风雅的景儿。
姜怡歌眯着眼睛瞧了瞧,才走向其中一座亭子。
“姜兄今日来的迟了,当罚三杯水酒。”一锦衣的公子站起迎道。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像宁远候这样的京中纨绔子弟,自有一帮子纨绔子弟做朋友。
“还不是沈泽那厮,偷了我的毛驴不说,今日下朝之时还道是与我有事相商,这才误了时辰。”姜怡歌大步向前,临了才想起自家的护卫,挥手让他们自个玩去。自己选了个近处儿坐下。
“沈相竟有事要与你相商?”又有一人答道,末了还笑上两声,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这话一出,亭子之中溢出了笑意,有谁不知道,当朝右相能力出众,虽坐着右相的位置,权力却大过左相,朝堂大事,当真能一人定左右。而宁远候……
那人继续道:“莫非是沈相要去哪家苑子玩乐,请候爷指点一下方向?”
有人应道:“呸,沈相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你也敢胡想。”
坐在姜怡歌对面的青衣的公子接道:“再说了,姜兄虽年已十九,却是一个苑子却不曾去过,相爷要找啊,也得找旁人。”
姜怡歌愤然不已,大力拍了下桌子:“本侯如何就没去过了,本侯是常客!”这种丢面子的事情,她如何能承认。
“那相爷果真是让候爷领着去……”
“一帮子俗人,本侯在朝堂之上也有个举重若轻的地位,当是要为君分忧,与你们直说了吧,本侯今年,可是主会试。”姜怡歌作出一副骄傲的模样,优雅的倒了一杯香茗,慢慢品了。
会试,天下才子聚集一处,高谈雅步,带着一腔热血,心怀天下,立誓建功立业。
而大楚三年一次的会试,又将开始了。
“为何要找姜兄负责?往年不都是韩大儒负责的么?”先前迎姜怡歌的那位先站起来开口了,这是户部侍郎蒋庸的长子蒋自华。
“自是本侯才华出众。”姜怡歌将手中扇子展开,好不得意。
其实并非如此,她是被沈泽推荐上去的。
“只是前来会试的才子众多,姜兄还需小心才是。”蒋自华继续说道,皱着眉头,不等姜怡歌追问,就将酒杯拿在手里,饮了几口,明显是不好再多说。
姜怡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裳,看着满池的荷花道:“且不想那朝堂之事,今日本侯高兴,取笔墨来,本侯要作画。”
“呵,说是为君分忧,所行之事不还是一副纨绔作派。”
这一声,将亭中气氛立刻冷下。本来这庄子便是开着做生意的,一伙人来也只包下其中一座亭子,平日里因这湖中几座亭子相距有些距离,彼此之间便是听得对方讲话,声音小些便也当作互不影响,谁想今日便有人从其他亭子开口插了姜怡歌的话。
几人望过去方知,开口说话的乃是当今的定远伯,倒也不好与他争辩,纨绔么,最擅长的便是识时务。
要说这定远伯陆和丰,也算是个运气不好的,在京中也算是个满腹才华的公子,谁叫父辈不得先帝的欢心,当今陛下听着先帝的言语,渐渐便也不喜欢这家了,刚一上位,便寻了个由头,将候位削了伯位,眼下这位初继伯位,陛下也只给了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将其闲养着。比不得宁远候这样的得了天子恩宠的,又得人追从,瞧那亭子里,便有翰林院中的几个少年官员。
而定远伯便因着爵位一事尤其瞧不得宁远候,觉得宁远候不过草包一个,竟也能称候。
“呦,那不是定远伯爷吗?”姜怡歌拿着扇子走到亭子边,对着不远处的定远伯笑道:“您怎么也来此处游玩了,哦,说错了,像伯爷这般的大忙人,定是在此处办公吧。”
两边都是汗意连连,哪有人会在此处办公。
“候爷说的哪里的话,此处风景宜人,伯爷定是与我们一样,前来避暑游玩的。”接话的是刚上任的御史范容谦,本来因着姜怡歌逼走了一位御史,御史台与姜怡歌的关系便不大好,偏他是个例外,性子不羁好自由,正对了姜怡歌的脾气,一来二去便也欢喜的加入了京中的纨绔圈,成为了第一个不是纨绔的纨绔。
“姜少白,你以为你们这帮纨绔子弟除了嘴皮子功夫,还能做什么。”陆和丰亦站了起身,走到亭子边缘。
“哼,有些没嘴皮子功夫的人,也没见他上阵杀敌啊。”姜怡歌听着那陆和丰唤的名字,一瞬间是有些恍惚的,许久没有人唤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不是她,却偏偏她不得不做这个名字的主人。
姜少白,才是真正的宁远候,只是九年前那一场大病,让他不良于行,一个刚承候位的候爷便从此站不起来,便是皇帝再垂青,朝中的那些大臣,也会借机攻击,而她姜怡歌,本来只应站在姜少白身后唤他兄长的女子,一夜之间成了大楚的宁远候。
那时她生得瘦弱,好在以一场大病为借口,便是容貌性情上有些变化,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你!”陆和丰甩了下袖子,一副不予计较的模样。
“本侯要的笔墨呢!”姜怡歌甩了袖子,亦转身离开,模样比起陆和丰气急败坏的模样是骄傲许多的。
而亭中的纨绔们,因姜怡歌三言两语将陆和丰气走倍觉得脸上有光,纷纷让位给她作画。
第二日,姜怡歌的荷塘斗鸡图便在京中传开了,宫中的御桌上,被放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拓本。
“荒唐!”
天子将画甩到姜怡歌脸上,脸上的怒气是十足。
“堂堂候爷,竟然如此行事,空惹了白衣耻笑。”天子手拍上御桌,桌的茶杯也因此抖落,一声清脆,碎在地上。门外的太监忙进来收拾,又垂头速速退了下去。
“臣知罪。”姜怡歌将画瞧了一遍,亦是非常生气,自己画作笔触细腻,画意新奇,这些拓本实在粗糙了些。
“罢了,此次会试好好准备。”天子扶额,又加了一句:“莫让天下才子瞧了笑话去。”
“陛下不生气了?”姜怡歌扶着地站起来,末了还理了理官袍,当不了权臣,也定要做一个风姿卓约的侯爷。
“谁让你起来的?”天子斜着眼睛。
“臣知罪。”姜怡歌立马跪下。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不知你这副画一出,御史台上的折子都将我这案上推满了。”天子咬牙将手边的一个奏折丢到姜怡歌面前,“这胡爱卿是今年孙考官的门生,你瞧瞧他是如何说你的。”
姜怡歌将奏折打开,细细读了一遍,面色丝毫不改,在天子问其感想之后,又摆好姿态。
“回陛下,臣以为,这胡大人不亏为翰林院首,用词遣句十分妥当。”姜怡歌指着其中一句:“尤其是这句,‘其行不正,其意不善,伤我大楚之荣光,损我皇室之威严。‘将胡大人一心为国的拳拳之心表露得十分明白,恭喜陛下喜获良臣。”
“没个正形,既然御史台上了折子,朕自是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你既然承认了。”天子顿了一顿,本意是想让他蹲家里几日,但想到以往每次让他在家都等于给他放假游玩,一国之君日日辛劳,怎能让他闲落了去。“明日一早就去相府与右相去学字。看你画上的这几个字,这才真是伤我大楚之荣光,损我皇室之威严。”
“沈泽那……沈右相日理万机,哪里有空……”
天子努力控制着脸上的笑意不外显:“沈相前些日子告假,道是近日身子欠佳,需要调养几日,正好明日开始休息,送你去给他找些乐子。”
“陛下,微臣只会惹祸,去了右相府定是要右相费心照顾,不利于右相恢复身体。”姜怡歌努力拒绝。
“这般的话,你在朕这儿练字吧。”天子笑道,笑容之中一片真诚,毫无虚假。满满的都是我为了你好,你就跪谢天恩然后拿着毛笔蹲着写字吧。
“谢陛下,臣这就让豆子收拾了礼物送到右相府上慰问并请右相授我习字之道。”姜怡歌跪在殿前。
“滚滚滚,瞧着眼烦。”天子挥袖。
姜怡歌苦着脸退出殿内,天子不知是什么脾气,近来最喜欢瞧得,便是她与沈泽凑在一处争个她死沈泽活的场面,活似沈泽是他亲儿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