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神》漠回

13、新型流感

　　陈末想不明白，离开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又进了抢救室。不是说卫莱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吗？看着手里的免责书，陈末觉得或许此刻的自己只是在做梦罢了。

　　“病人现在需要上呼吸机，我们怀疑他得的是一种外国才刚刚开始流行的新型流感。这种流感感染率极高，发病率百分之七十，死亡率超过了百分之十。目前还没有特效药，我们会先使用大量的抗生素进行治疗。”这次和他沟通的是一位穿着隔离防护服的医生，“现在院方需要您的配合，务必详细的回忆一下您二人近半个月的出行轨迹，使用过的交通工具，接触过的人群。还有，请您再填写一份其他紧急联系人的信息。因为您作为病人家属一直陪在病人身边，感染率非常高。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对您进行隔离观察和取样化验。”

　　“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那就联系他的家人尽快回国，已经不是普通的小感冒了，可能会危及生命。如果您有什么不便，可以把他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医院负责通知。”

　　“我也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陈末低着头，压着眼底的泪，将卫莱的手机递了过去。“他手机里应该有他父母的电话，你们从他通讯录里找吧。开机方式可以指纹认证，也可以面部识别。”

　　“好的。所有单子都签好字后，您需要留院进行为期三天的观察隔离。”医生接过手机，交给一旁的护士进行消毒。

　　“那他怎么办？”陈末不知道在这三天的隔离期内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卫莱，说好了要一直照顾他到他病好为止的。

　　“放心吧，如果真的进了ICU，会有护士24小时监护。这三天你就当做是给自己放个假吧。”医生收好所有签好字的单子，转身走了。

　　陈末跟着护士回到了特护病房。小护士递过来一支笔和一堆要他填写的表格，又嘱咐了他几句就出去了。看着表格上的内容，陈末不知该如何下笔。他知道他叫卫莱，但却不知道是哪个卫，哪个莱。他知道他性别男，却不知道他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他知道卫莱是从几天前开始发烧，但是为什么会发烧，具体何时发烧，都去过哪里见过谁，陈末全都一无所知。说到底，他们俩人根本就是陌路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草草的填写了自己的资料，而关于卫莱的部分几乎都是空的。陈末放下笔，坐着发呆。进来采血的护士穿着厚重的隔离防护服，看到陈末表情凝重还特意安慰了几句，虽然陈末也敷衍的恩恩啊啊的答应着，却一句都没真的听进去。

　　陈末觉得或许别人说得对，自己的确就是个灾星，只要沾上他的人都会倒霉，弄不好还会送命。如果真的有鬼神命运这种东西，那么他陈末发誓，只要这次卫莱能好，他就一定远远的躲开，再也不回来。

　　陈末躺上卫莱睡过的那张病床，虽然床单被罩都已经换过，但是他仍然觉得心底里隐隐的冒着压都压不住的幸福。卫莱说要他做他媳妇儿，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当时陈末面冷似冰，但是卫莱不知道，他当时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要答应了。

　　其实陈末根本就抵挡不住卫莱花样百出的强烈攻势，他嘴上说着的全是拒绝，脸上表现的都是冷漠，可心底里的壁垒却在一层又一层的不断崩塌。如果不是因为卫莱又一次进了抢救室，或许陈末就真的要这么松口了。

　　下午一点，刚刚吃过午饭的陈末迎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卫莱的父母穿着防护服坐在陈末对面，脸色十分难看。

　　卫莱父亲率先开口，语气不善的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大概两个多月吧。”陈末回答的很冷静。

　　“才两个多月！”卫莱的母亲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你就敢到处跟别人说你俩是那种关系？我儿子是什么身份，他对待感情是个什么态度难道你不知道吗？”

　　“卫先生当时需要急救，医院说不是家属不让签字，我想着救人要紧才说了谎。今天上午我已经和卫先生解释过了。如果因此给你们带来什么不便，我可以现在就去说清楚，我和他只见过几面，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不是什么恋人关系。”陈末的态度不卑不亢，解释的也算合情合理。

　　卫莱的父母对视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们对陈末的回答还算满意，“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放心了。说来还要谢谢你及时送我们儿子来医院。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现金太多了也不好拿，另外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二十万，没有密码，权当是谢礼。”

　　陈末看着卫莱母亲放在桌上赛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和银行卡，有一种被人肆意踩在脚下的折辱感。

　　见陈末没说话，卫莱父亲以为他是嫌钱少，于是继续加价，“说来你也算是我们儿子的救命恩人了，这点儿钱或许不能代表我们的诚意。这样，我再送你一套蓬森嘉园的房子，那个小区虽然在近郊，但是出了小区就是地铁，交通非常便利。当然，要是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年薪二十万以上的工作，或者你是想出国，想移民我都可以帮你。”

　　“卫先生，我就是您儿子居住小区里的一个小保安，在业主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是我们的工作，您的谢礼太重，我受不起。”陈末表情淡然，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自嘲的笑：“不过说实在的，我的确是垫付了五千块钱的住院押金。而且因为照顾卫莱先生，我也有被传染的可能。如果您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如果这次我也染上流感，麻烦二位帮我出个医药费就可以了。”

　　“你放心，这是自然的。”卫莱父母一看这小保安并不是一分钱不要，越发的放心了。卫莱母亲脸上的笑容此刻真实的有些刺眼，“你就踏实在这里养着吧，所有费用我们都包了。不管怎么说，现金你必须留着，用起来也方便。银行卡也就先拿着吧，不用不好意思，万一医院这边需要用钱，我们又来不急赶过来，你好有的用。”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卫莱父母就起身告辞了。

　　陈末打开储物柜，拿出卫莱的钱包，把刚刚收到的那张银行卡塞了进去。他又打开了那个颇有些分量的牛皮纸袋，里面大概装了4沓百元大钞。陈末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心里却压抑得透不过气。他取了五千块放进自己的钱包，把剩下的钱又都收进了纸袋，封好口，然后和钱包一起放进了储物柜里。

　　陈末绝望的想，拿回了这五千块，他和卫莱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熬过了异常漫长的三天，陈末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他的确被传染上了新型流感，但并未出现任何病况，而且已经产生了免疫抗体。在听说卫莱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入了特护隔离病房，并且不再昏迷后，陈末也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收拾好仅有的几样随身物品，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打算偷偷离开的陈末偏偏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曾经给卫莱输过液的护士。陈末不想多做停留，微微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后就往外走。小护士哪知道他其实是想一走了之，于是再一次八卦心泛滥的叫住了他，“陈先生，您是想去看您爱人吗？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不用。”陈末显得有些慌乱，“我不是他爱人……”

　　小护士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安慰陈末道：“卫先生的父母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好相处，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然国内还有很多人反对同性恋，但是同性婚姻合法是迟早的事儿。你们俩那么相爱，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我知道了，谢谢。”陈末觉得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索性也懒得再解释了。“我有些急事，先出去一趟，晚上再回来看他。你不用告诉他，我怕他多想。”

　　“您不先去看看他吗？他每次醒了都跟我们打听您的消息呢。”

　　“我去去就回。回来再过去看他。”陈末一点底气也没有的说着谎话，眼睛里装满了慌乱。

　　就在这时，陈末的手机响起了一声微信通知的提示音。他赶紧打开微信，以掩饰此时的不安。

　　信息是卫莱发的：“我知道你今天就可以不用继续隔离了。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别想着逃跑！”

　　在看到卫莱那张风骚到不行的头像的一瞬间，陈末又一次投降了。是啊，说好的，至少要等到他病好了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