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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分道扬镳 ...

  •   没料到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玄徵还依旧坚持要留下那片龙鳞。
      彧瑚心里说不出的窝火,却又好像还掺杂了些别的情绪。

      他本意是想将唯一一件还能跟自己扯得上联系的物件给收回来,以免给小道士招来灾祸。
      谁知苏玄徵跟个吃秤砣的王八,铁了心要留下他这片龙鳞。

      彧瑚长叹一声,松开横着压住玄徵颈部的右手,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主楼走去。
      “那便随你。”最后留给玄徵的只有轻飘飘的四个字。

      玄徵右手轻覆上方才被彧瑚死死压住的脖颈,站在原地看着竹楼的方向愣了许久。
      没了束缚,玄徵急促地喘着气,心跳也异常快速。

      自己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昨夜不该如此出格的。
      玄徵懊悔道。

      他不知道彧瑚接下来要去哪,也不知道彧瑚究竟还会不会再回来。

      虽然先前嘴上说着“我相信你”,可依旧会忍不住地怀疑。
      自己真的相信彧瑚所说的“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么?
      若是他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呢?
      想到这,玄徵连忙晃了晃脑袋,打算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直到在铜镜里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玄徵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不知不觉地哭了。
      若是叫彧瑚看见定会被他取笑。

      躺在床榻上,听着二楼窸窸窣窣的声音,玄徵一晚没睡,反而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二楼卧房的一举一动。
      他明白此举无济于事,却始终按耐不住想要将有关对方的一切,尽可能地映入脑海中的冲动。

      彧瑚要走,自己无论如何都拦不住,除非……除非他自愿留下。
      想到这,玄徵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象自嘲般轻笑了一声。

      依旧是一夜未眠,只是这一晚于玄徵而言,却是过得太快了些。

      还未来得及思考该如何开口道别,清晨的朝阳便早已悄悄地从山后探出脑袋来。
      屋内逐渐变得明亮,玄徵却僵在门边不敢打开屋门。

      他在犹豫,也是在害怕。
      仿佛只要他现在打开这扇屋门,将来便再也见不到彧瑚。
      更胜者,恐怕至死二人也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玄徵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彧瑚说过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可越是回想,便越是不愿开门走出去。

      直到楼梯处传来彧瑚下楼的脚步声,玄徵这才如梦初醒。
      他低头整理了一番衣冠,确认没有问题才缓缓推开屋门。

      看见玄徵一脸疲惫,眼下甚至还多了两个不大明显的黑眼圈,彧瑚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
      “昨夜没睡?”

      未料到对方开口便知此事,玄徵略显尴尬地稍稍点头。
      彧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是走出小楼,朝着莲花池边走去。

      待玄徵洗漱完毕,转身出来便瞧见池边稍稍弯腰前倾的彧瑚,似是在同鲤鱼妖作交谈。

      他想最后挣扎一次,开口问道:“彧瑚你……还没吃早饭吧?”
      对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直起身子回头看着他,“不必了,趁你早课还未开始,将我送出山即可。”

      再次意识到彧瑚今日下山一事已成定局,无论自己如何劝说阻挠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没准还会引起不必要的厌恶。
      玄徵垂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化作龙形的彧瑚像往常二人出行那般再次缠绕上玄徵的手掌。
      恍惚间他心生一种此番彧瑚并非离开,只是同自己去处理下个委托般的错觉。

      抬起彧瑚缠绕着的左手,玄徵盯着手上的白龙愣了许久。
      “你”单个字的音节在无意识间被他拉长,“非走不可?”
      冰凉的龙鳞摩擦过手腕细嫩的皮肤,白龙顺着他的手腕绕了一圈,脑袋从手腕下方冒出,“非走不可。”

      虽早就料到对方会作此回答,但玄徵仍然想要再做些无谓的挣扎。
      “那你若是想通,便会回来吗?”

      腕上的白龙身体一僵,停顿片刻才小声“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玄徵摇头轻叹一声,“走吧,我送你下山。”

      二人刚出山,玄徵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要去哪,便听手上的白龙说道:“找个城郊人少的地方放我下去即可。”
      “可我们这才刚刚出山。”玄徵不解。
      “出山就行了,接下来的事就免得你操心了。”白龙淡淡地说道。
      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打着送他下山的名号在路途上试着说服他回心转意,谁知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可若是遇上魔!”玄徵担忧道。
      “遇不上,附近若是有,我绕着走便是了。”
      “你!”这么些年来的书都白读了,玄徵竟然一瞬间想不出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白龙又在腕间绕了一圈,“赶紧放我下去,一会儿你该回去上早课了。”
      “不行。”玄徵坚定道:“我要亲自把你送去目的地。”
      玄徵没敢明说,自己这么说只是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在何处稍作停留。
      “我没有目的地。”白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千年来我从来走到哪算哪,又不接委托,自然不会有目的地一说。”

      逼不得已,玄徵只得在太华山脚下县城外一处人烟稀少的林子里将手上的白龙放下。

      对方落地便化了人形,伸手轻拍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埃。
      玄徵就这么一直站在对面看着他的动作,潜意识中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
      别让他走。
      晃了晃脑袋,玄徵将这个想法抛掷脑后。
      事已至此,只能选择相信彧瑚。

      见玄徵一直盯着自己看,彧瑚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捏了一下耳垂,语气中尽是催促,“看着我做甚,再不回去一会儿你又要被罚了。”
      闻言玄徵一愣,随即垂下头,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不……”
      他话未说完就被彧瑚打断道:“不考虑,不留。”
      此话一出玄徵更显沮丧,只得维持低着头的姿势以防彧瑚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他轻声道:“一路上多加小心。”
      “我等你,我会一直在华清峰等着你。”
      说罢,玄徵转身向着山门处三步一回头地慢慢离开。

      对方一副被自己抛弃了的模样看得彧瑚心里怪怪的。

      他不懂人界那些所谓情/爱,小道士昨夜那般说到,不仅是叫他始料未及,更多的则是茫然。
      彧瑚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对方对自己抱有如此情愫,更不明白该如何去回应对方。
      再者,在不确定自己对苏玄徵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之前,不应贸然行动,以防为其招致灾祸。
      思来想去,此番下山,自然是利大于弊。

      可当他看到今日苏玄徵的反应时,这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甚至差点就开口答应对方不走了。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着彧瑚的心脏般难受。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彧瑚不由自主地感到烦躁。

      直到三步一回头的玄徵终于走远没了身影,彧瑚长舒一口气,转身朝着县城的驿站前行。

      返回华清峰的玄徵刚上山便直奔练剑坪。
      玄屿早已在台上等候多时,只是静珩似乎还未到。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站在练剑坪上的玄屿一眼便望见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玄徵。
      对方的眼眶还有些没来得及褪去的淡红,整个人的情绪看起来都颇为不对劲。
      一言不发地行至练剑坪前,玄徵轻轻摇头,“师兄早。不是什么大事,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涩而已。”

      显然玄屿不大相信这个说法。
      “难不成是戒律长老下手太狠,你伤未好透,所以才没睡好?”
      闻言玄徵皱着眉摇头,“我背上的伤口早已愈合。”

      不应该,那日大家可是亲眼看见苏玄徵的背脊被戒律长老用荆条抽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
      这才几日,那般深得伤口便早已愈合了?
      玄屿对他这个说辞仍然抱有怀疑。

      突然间,玄屿记起自己去他院子里找他时二楼的地板传出过怪声,不禁有些担心。
      “莫非是你二楼那些个老旧的木板扰了你的瞌睡?”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个二楼来,玄徵鼻头一酸,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印又逐渐在眼底散开。

      “诶诶诶,师、师弟。”见状玄屿有些手忙脚乱,“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院里有东西?还是谁欺负你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玄徵,只得病急乱投医地胡乱问一气。
      玄徵平复了下心情,轻轻摇头道:“师兄不必多虑,我真的没事。”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玄屿又重复一遍问道:“院里真没别的东西?”
      被他问得一愣,玄徵下意识地点头。

      玄屿还想在问些什么,只听得玄徵看着不远处小声道:“师尊来了。”
      一回头,静珩风尘仆仆地快步走向二人。
      “师尊。”两人异口同声地朝着静珩行礼。
      静珩点头。

      又是日复一日相同的练习剑术。
      如同玄屿一般,静珩一眼便看出玄徵今日的状态不对。
      在早课正式结束后,玄徵被静珩单独留下。
      “上次为师问你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闻言,还沉浸在清晨送走了彧瑚的沮丧中的玄徵一愣,上次师尊问了自己什么?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回禀师尊,弟子在后山禁地内……”他犹豫片刻,“发现了一卷剑谱。”
      “初代执剑长老爱剑如痴,所藏剑谱多如牛毛,正常。”静珩看着他,“除此之外呢?”

      玄徵有意将那卷剑谱其实是游龙剑法的下卷的事实给瞒下来。
      并非是担心师尊会惦记这卷剑谱,只是他觉得既然剑谱并未流传,甚至连门内的长老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个中定然是有原因的。
      加之此卷又是自己慌乱之下匆忙带出禁地,照理来说,该是罪加一等。

      “除此之外……”玄徵低着头,似是挣扎着不愿将那句话说出口,“弟子或许……真的是初代执剑长老的转世。”
      像是听出他这句话里的矛盾般,静珩微微皱眉,而后又瞬间恢复到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的先天剑魄还未完全觉醒,此番去后山,当真一点收获都没有?”静珩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徵。
      玄徵摇头,“后山除了初代执剑长老的冢,便是那栋二层小竹楼,楼里并无异常。”

      意识到玄徵可能有意隐瞒了什么,却不愿透露给自己,静珩不由得在心中叹气。
      小徒弟也长大了,不再向自己和盘托出了。

      “你便回去吧,顺带告诉玄屿去离火殿,为师有事要吩咐他。”静珩摇头道。
      “是。”毕恭毕敬地向静珩行了一礼,玄徵才得以离开练剑坪。
      找到刚走开没多远的玄屿,将静珩传他去离火殿的事告知与他后,玄徵便如同以往那般径直返回栖凤院。

      “师尊找弟子何事?”玄屿问道。
      “那日为师交代你去打探的,可有结果?”
      玄屿愣了片刻,“可是……关于师弟院子的那件事?”
      静珩点头。

      “弟子并未直接进入到师弟的院中。”玄屿如实相告,“院中确有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且那股灵力明显不是他本人。”
      “说下去。”静珩颔首。

      玄屿思索片刻,“弟子猜测,兴许是师弟下山历练时捡回的什么稀奇玩意。”
      “什么样的稀奇玩意会有这般灵力?”静珩挑眉反问道。
      “……师尊的意思是?”玄屿有些摸不准静珩的意思。

      “大妖。”静珩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亦或是……龙。”
      “不过若是依照那日我察觉到的,就算对方是龙,也不会是应龙。”
      玄屿不禁开口问道:“可……师弟怎么会在院子里养龙?”
      深知师弟并非那种走邪门歪路之人,玄屿对静珩得出的结论感到十分诧异。

      “为师并未说玄徵是个走邪门歪路之人。”像是看穿玄屿心思般,静珩解释道。
      “只不过……数百年前与龙沾上关系的那些人,大多都遭了灾。”
      闻言玄屿抬眼,满脸不解地看着静珩。

      “为师只是不希望玄徵重蹈覆辙。”静珩淡淡地说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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