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行踪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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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剑法竟然还有下卷。
为何师尊从未提起过此事？
玄徵满脸不解地盯着那列小字。
试着在脑中模拟出竹简上描绘的招式，玄徵不由得睁大眼睛。
相比起这么些年来自己所习的上卷，下卷招式的剑势要更加凌厉，只要对手稍有不慎，便会瞬间命丧黄泉。
这么看来，当初在秘境之时，执剑长老那般锋芒毕露的剑势竟已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他抬起头想与彧瑚详说此事，却发现站在檀木柜旁的彧瑚面色沉了下来，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画卷。
见状，玄徵将剑谱一事暂抛脑后，不禁好奇地抬头打量起檀木柜。
一眼便瞧见了木柜顶端的木盒，玄徵从地上起身，走向檀木柜伸手将木盒取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又轻手轻脚地将木盒中的卷轴取出，摊开于书案之上。
仔细辨识半晌，玄徵不由得睁大眼睛。
“彧瑚，这……这不是你吗？”
玄徵突然出声，把一旁陷入回忆中的彧瑚重新拉回现实，“什么？”
闻声抬眼，彧瑚将手中的画卷轻放回木柜中，转身凑到书案旁。
只见画中青年一袭浅色鹤氅，背对作画人，立于一汪碧水前。
微微转过的侧脸有着一双极其罕见的浅琥珀色眸子，左眼角下还点有一颗墨色的泪痣。
画中不远处有山有寺，不甚熟悉。
左下写着一列与方才那卷《游龙剑法下》如出一辙的行书小字。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彧瑚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略微颤抖着。
全部心思都在那幅画中人身上的玄徵，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见彧瑚半晌不作声，玄徵难免好奇地抬头打量他，却见此刻对方的脸色竟是比先前还要多上几分寒意。
“彧瑚？”他神色略显担忧，“你没事吧？”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无事。”
再次转头看了桌上的字画一眼，玄徵盯着那列小字，心中顿时萌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正当他想要开口转移彧瑚的注意力，告诉对方自己方才找到了游龙剑法的下卷时，只见彧瑚身形一顿。
下一刻，彧瑚便将自己的身形隐去。
见状，玄徵心中暗道不妙。
下意识地将手上那卷剑谱收入怀中，正准备去收拾桌上那卷字画时，二楼来了一位灵力极强且熟悉的人物。
随着对方步步逼近此处，玄徵的心也吊到嗓子眼上。
他快速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字画重新收起，将将把字画放入沉香木盒中时，书斋入口处传来了极其熟悉的声音。
“苏玄徵？”来人先是疑惑，随后语气中带上些许怒意，“后山乃门派禁地，怎能容你擅自闯入！”
是掌门。
闻言玄徵浑身一僵，连忙低头行礼道：“掌门，还请掌门恕罪。”
“弟子只是……”他试图辩解，然而思索半晌也没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什么‘只是’！”掌门挥袖，不容置喙，“既是门规，便不得有例外。”
“拿上你的剑即刻前往戒律长老处，依门规领罚。”
玄徵低着头咬了咬牙，“是。”
虽说早该料到会有此种可能性的发生，但玄徵确实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倒霉。
这后山禁地本就无人看守，再根据众人所述，掌门也只是定期前来此地维护大阵而已。
谁知自己的运势竟这般背，初次坏了门规私闯禁地，便被前来维护大阵的掌门捉个正着。
走出后山，玄徵抬手轻蹭鼻尖不由得叹气。
只听得身旁传来彧瑚尽力压低的声音道：“方才是我的过失，匆忙之下忘了将你的身形也给隐去。”
“不是你的错。”玄徵摇头，“我既身为华清峰门内弟子，必然需得遵守门规。掌门说得对，是我违反门规在先，理应受罚。”
话音落地，彧瑚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我便不随你去戒律长老处，以防暴露。”
玄徵应了一声后低头看向腰间的螭龙佩，见玉佩本就不怎么显眼的光亮又黯淡了几分，才确定彧瑚已经走远，不在附近。
顿时间萌生一种奇怪的离别伤感。
玄徵晃了晃脑袋，试着让自己不要太过患得患失，对方明明还在华清峰且并没有要立刻下山的意思。
来到山泽殿，玄徵找到殿后的戒律长老。
听他将自己私闯后山禁地的细节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戒律长老竟然心生一丝佩服之情。
不愧是当年掌门和执剑长老争着想抢的小弟子，连禁地都敢闯。
再一想到对方是执剑长老颇为偏爱的二徒弟，戒律长老一时间也拿不太准改如何处置苏玄徵私闯后山一事。
他思索片刻后答道：“擅闯后山禁地乃门派之大忌，为让门内众弟子谨记此规，你须得在明日早课结束之时前往惩戒台，接受杖罚。”
玄徵低着头拱手道：“是，弟子遵命。”
说罢，玄徵便从山泽殿告退。
戒律长老的本意是想要拖延一天，好去问问执剑长老的意思。
谁料他刚把此事禀报给执剑长老，对方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那便依门规杖罚。”
见戒律长老还想要开口，又像是在犹豫，静珩补充了一句，“我并非不讲理之人。既是小徒擅闯禁地在先，戒律长老大可不必多虑。”
这话像是给戒律长老服下一颗定心丸，他这才放放心心地朝静珩行了一礼。
得知苏玄徵因私闯后山禁地被掌门亲自捉了现行，还要依门规处以杖罚三十，门内众人皆觉得稀奇。
往日里那个一向恭敬而又遵纪守法的执剑长老座下二弟子，怎会突然擅闯禁地。
这其中没准有什么不能开口的缘由。
消息传出仅半日，整个华清峰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此事。
玄徵接受杖罚当日，巳末不到，惩戒台周围便围满前来凑热闹瞧个稀奇的门中弟子。
其中不乏几位玄徵的熟人。
静珣长老也混在人群中，瞧着台上跪着的小弟子，他不禁摇头。
祁枢站在人群最前方，看着跪在惩戒台上一副波澜不惊的玄徵，不由得小声咋舌称奇。
他根本就没想到苏师弟竟会有破坏门规的一天。
大师兄隋玄屿则随静珩站在人群的最外围。
倒不是来凑热闹的，只是九峰之境时静珩便对玄徵的身份有所怀疑。
如今闹得这么一出，更是坚定了静珩先前的猜想。
此番他作为师长，自然须得出面，算是对“教不严师之过”做个交代。
先前在人界受得伤还未好，彧瑚这日原本是打算睡过去，以便加速伤口恢复。
可想了又想，此事为自己所提，小道士算是被自己拖累，本不该受罚。
良心驱使之下，彧瑚最终还是来到了惩戒台。
远远地便瞧见惩戒台那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华清峰请了个戏班子来惩戒台给大伙唱戏来着。
彧瑚隔着大老远的暗自咋舌。
有病吧这华清峰，惩罚个小弟子搞得全门派的人都来了。
他四下环顾一番，人群之中混杂着一两个长老级的人物。
无奈之下，彧瑚只得朝着最外围的一棵将近六丈高的松树走去。
轻手轻脚地翻身上树，彧瑚将周身散发的灵力尽量抑制后，又将身形隐于松针之间，远远地看向惩戒台。
只见惩戒台上跪着的小道士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看波澜不惊的洒脱样。
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应该便是戒律长老，若是换个喜欢挑刺的，没准还要在因为他这副模样再加一笔“毫无悔改之意”。
戒律长老手执荆条，以距离惩戒台方圆十丈皆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执剑长老座下二徒弟苏玄徵，擅闯后山禁地，坏我门规。故处以杖罚三十，望诸位能引以为戒。”
这边话音落地，只见玄徵极其自觉地将莲白色燕氅脱下，折叠整齐放于一旁。
从容不迫得仿佛接下来要接受杖罚之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待玄徵准备好，只剩下一件里衣时，戒律长老手中得荆条便落了下来。
背上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叫玄徵猛地一怔。
远处松树上的彧瑚瞥见小道士背后的里衣被荆条划破，底下原本白净的皮肤倏然间多出一条殷红的印记。
彧瑚好像有些理解了小道士在给自己上药包扎前为何会那般凶自己。
犹豫片刻后，彧瑚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树上动起了手脚。
啪的一声，正当戒律长老顺势落下第四杖时，玄徵的耳边却只闻风声，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心中一惊，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起伏。
荆条呼啸而过的风声在耳边回荡，除了早先挨得那三下，他再也感受不到来自背部哪怕一丝的疼痛之感。
玄徵连忙抬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奈何他在人群中寻找了半晌，却怎么都寻不得他此刻最想见到的那抹身影。
低头看向放在前方燕氅上的玉佩，晶莹剔透的螭龙佩正盈盈发亮。
藏在树上的此刻是彧瑚疼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怕自己暴露了行迹，只得磨着牙小声抱怨道：“这臭老头下手可真够狠。”
照这种力道打下去，小道士要真挨完那三十杖，人非得废了不可。
彧瑚换了个碰触不到后背的姿势继续窝在松树上，守在受罚现场以免中途出岔子。
来凑热闹的众人却是看得啧啧称奇。
惩戒台上苏玄徵的后背已然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那份痛楚般面不改色笔直地跪在台上。
祁枢意识到玄徵此刻的神情颇似九峰之境剑试当日的模样，不禁心生怀疑。
难道说苏师弟的心上人，就在此地不远处？
他抬头来回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反倒是在目光对上不远处的执剑长老身后那位苏师弟的同门师兄时，对方似是嫌弃自己一般，先是猛地一愣，而后立即移开视线。
自己做了什么招这位师兄厌恶的事情了吗？
祁枢颇为不解。
随着隋玄屿移开视线，静珩倏然间察觉到身后的某棵松树上有着一股极强的灵力。
这股灵力与早些年间自己在玄徵院里那方莲花池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那尾鲤鱼妖？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静珩朝着那颗“灵力极强的松树”走去。
本来安心窝在松树上偶尔疼得小声抱怨的彧瑚余光一瞥，发现小道士的师父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心中一惊，连忙屏息闭气。
彧瑚想着自己的伤势已是恢复过半，躲个长老级的人物应该不在话下。
谁料他屏息的一瞬对方脚步一顿，而后却加快步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迫于无奈，彧瑚只得翻身下树躲进不远处的灌木中。
奈何先前已是替小道士挨了许多杖，下树时又过于匆忙，有史以来第一次摔下地的彧瑚疼得爬在灌木丛中呲牙咧嘴。
意识到来人还在朝着这个方向行进，彧瑚不敢有所动作，只得保持一副脸着地的姿势，趴在地上听天由命。
疼就算了，还不敢出声。
这才是最憋屈的。
行至方才彧瑚藏匿的那棵松树下，静珩仔细地盯着整棵树端详许久。
跑得还挺快。
能在一瞬间将自己的气息藏匿得如此完美，便意味着对方一定不会是一般普通的小妖。
自己方才察觉到的，必然不会是他池里的那尾鲤鱼妖。
静珩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了一眼惩戒台上的二弟子。
苏玄徵到底招惹了什么回来？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行踪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