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寒光》羊脂白玉戈

59、始鸠城

　　心魔被天魔派到始鸠来已有约莫三月不到，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始鸠城的天魔学谁不好非要学苍梧城那个废物的治城之法。

　　在来始鸠的路上，他顺手调查了一番始鸠来的几位使节，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始鸠城的影魔似乎好胜心与好奇心都极强，颇有些不受始鸠天魔控制的样子。
　　若是可以拉拢影魔让他为自己所用，那岂不是白得一员猛将。

　　待计划完成之日，想要踹开他又何尝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想到这，心魔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不同于苍梧城，始鸠城坐落于在纭水河畔，沿河而建。
　　若是抛开那些聒噪的鬼雀，倒是颇有一番人界小城的模样。

　　始鸠城与另外两座城的天魔皆为始魔与其下属魔所生的“始天魔”，不同于苍梧城的那位由两位始魔所生的“大天魔”，二者之间从来就不是能被放在一起比较的分量。
　　哪怕终有一日他们三个始天魔联手想要攻占苍梧城，只要大天魔想，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逐个击破。
　　除苍梧城外的三位先天魔为防止自己的权威遭到大天魔的威胁，很早以前曾签订过协议，相互派兵驻守在各自城内，以防不测之时能够相互通风报信。

　　只不过始鸠城的天魔自有另一套打算。
　　在经历多年间与另外两位先天魔的相互猜忌之后，他逐渐意识到他们三人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苍梧城那位大天魔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入侵或是霸占魔域其他三城的意思，甚至还沉迷起了人界的花鸟鱼虫，奇珍异宝。
　　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时准备进攻他们的样子。
　　他终是厌恶了千百年来的相互猜忌和提防，想要乘此机会同苍梧城的那位大天魔拉近些关系，也算是找个靠山为自己留条后路。

　　拿不准苍梧城的天魔心中究竟作何想，有无怀疑自己，心魔在始鸠过得也可称得上是与明里暗里的“敌人”斗智斗勇。
　　为了应付那只明面上被苍梧城天魔派下来监督自己的下属魔，心魔不得不将苍梧城实行的制度以及他在人界的一些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报给始鸠天魔。
　　甚至还需在必要时为这位始鸠天魔提供解决之法，这一点委实是叫心魔憋屈。
　　奈何他并不敢保证紧盯着自己的就这么一只下属魔，只得万事小心。

　　每当他进殿同始鸠天魔汇报时，影魔都会在一旁抱着手仔细听着。
　　心魔灵机一动，由此心生一计。
　　他将人界描绘得无比生动有趣，与同魔域老死不相往来的天界相比不知好上几许。
　　且人界有太多强悍的妖族，有那么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将其打败。

　　别有用心地描述的确勾起了影魔的好奇心和胜负欲。
　　他想去人界，瞧一瞧这个以往自己从不感兴趣的地方到底是何模样。
　　也想去见识一番那些个所谓“连心魔都无法战胜”的强悍妖族。

　　当每日心魔的汇报结束，影魔跟随其一同退出殿内，且拉着心魔问东问西时，心魔便意识到这事没准能成。
　　起先他只会偶尔在交谈中提起几句有关人界的妖族之丹可助魔增长魔力一事。

　　奈何对于妖丹可助魔力增长一事，影魔并无兴趣。
　　在心魔与自己反复的交谈之中，他反倒是觉得人界这些大妖似乎颇有意思，想要亲自和他们比试一番，以证心魔所说属实。
　　加之自己留在人界的下属魔上报消息称，近日九州杭州城内出现一股很强的灵力，恐是某只大妖亦或是修仙之人现身。
　　影魔琢磨片刻，决定下令让麾下的下等魔先去试探一番，若是能取得妖丹自然是最好的，取不得也无妨，姑且算是掂量掂量对方有几斤几两。

　　得知影魔竟悄无声息地派下等魔进入人界去证实自己的说法，心魔不禁大喜。
　　此事要成。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周遭有几只面生但却异常可疑的下属魔，心魔思考良久决定将计就计。
　　正巧前两日影魔专程来到心魔的住处拜访他。

　　影魔开门见山道：“我前些日子专程派下属到那杭州城检验了一番，虽未能成功夺其妖丹，不过据活着回来的下属说，对方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担心隔墙有耳，心魔佯装不解道：“影魔阁下所指何事？”
　　挑眉盯着心魔看了片刻，影魔轻轻嗤笑一声，“此类妖族于人界可算常见？”
　　“自然是再寻常不过，影魔阁下若是感兴趣，不妨……”心魔欲言又止，企图让影魔率先开口。

　　思索半晌，影魔压低声音道：“你对人界如此了解，又将这些个有意思的事告诉我，图什么？”
　　见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且周遭并无那些烦人的小虫子。
　　心魔不再遮掩，小声地直白道：“若是影魔阁下愿与在下合作，您尽管去挑战那些个大妖，得到的妖丹对半分。”
　　“事成之后，您要人界也罢，魔域也好，都可以给您。剩下您不要的留给我，如何？”
　　心魔开出的条件丰厚，既满足了影魔的好奇心，还满足了对方的好胜心。

　　影魔沉默片刻，笑道：“若是我说，人界魔域我都要呢？”

　　胃口还不小，心魔腹诽道。
　　“你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图吧？”影魔盯着他问道。

　　听他这么问，心魔转瞬间换上一副真挚虔诚的语气，“影魔阁下若是人界魔域都想要，那便都给您。直白些跟您说，我想要的，只有妖丹。”
　　从他的话中影魔听出了些端倪，他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起血魔。
　　“只要妖丹？”
　　“只要妖丹。”心魔一字一句重复道。

　　闻言影魔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好！既然如此，妖丹于我本就无甚大用。不如三七分，我三，你七。”

　　他这一提议反倒叫心魔起了疑心。
　　好好的五五不要，却只要三七，影魔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似是察觉到心魔的不解，影魔补充道：“你大可放心，我只对那些强者感兴趣。而我也够强，不需要再多的妖丹。”

　　心魔一愣，这家伙在说自己弱呢。
　　顿时间想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对方说得确实在理。
　　此时的影魔的确要强于自己，而为达成最终目的，影魔的介入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
　　他必须忍耐下来，演好苍梧使者一角，还要试着让影魔足够信任他。

　　“如此一来，那收集妖丹一事，便交予影魔阁下了。”血魔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影魔盯着心魔，波澜不惊地说道：“还望心魔阁下能够履行你的承诺，我便先行告辞。”

　　待影魔终于走出他的住处，他稍稍松了口气。
　　对方能主动提出此事，也就是说对方一定会去到人界寻找各类大妖，收集妖丹。
　　如若影魔的承诺属实，那自己也就约等于坐享其成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恐此事有诈。
　　虽说这影魔确实好奇心和好胜心极强，可也不至于放着如此优厚的条件不要，还心甘情愿乐呵呵地受制于始鸠的天魔。
　　他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另一边的影魔刚回到自己的居所，便吩咐下属加派前往人界的人手，只要寻得大妖，就立刻上报。
　　与此同时，影魔还增派一批下属魔明里暗里盯住心魔，谨防心魔背地里耍诈。

　　并非一心只想与强者一决高下的莽夫，影魔实则为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他并不打算告知始鸠天魔此事，毕竟事情若成，则可以将始鸠天魔从座上拉下来，自己成为城主。
　　可倘若最后出了岔子，也可将心魔推出去，将此事赖在苍梧城的头上。

　　答应对方的提案也仅只是因为好奇心在作祟。
　　总而言之，与心魔结盟一事于他利大于弊。
　　值得一试。
　　影魔如此盘算着，一边着手派下属到人界去搜寻些或许可与自己一战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