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陈年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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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掰了？”玄徵对伏稷此番话感到异常的不解。
伏稷点头，语气中有些无奈道：“说是因为理念不同。当初他跟鹘氏闹掰之初来我这喝了三个多月的酒，差点把我库存都给喝光了。”
玄徵犹豫片刻，“前辈会酿酒？”
闻言伏稷略显得意地笑着朝他点头，“铸剑也不能天天铸啊，闲来无事就想着酿些小酒。”
说到这，玄徵突然记起了件事，他将背上的寒光剑取下，放于木桌之上。
伏稷满是好奇地打量着桌上这柄剑，却在看清剑格处的一瞬皱起了眉头。
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伏稷小声说道：“寒光。”
而后伏稷抬眼看向玄徵，其反应与刚认出寒光剑的彧瑚如出一辙，“寒光为何会在你手上？”
“晚辈……是在一场门派比试中偶然获得此剑的。”
见对方一言不发地紧盯桌上的剑，玄徵继续说了下去，“晚辈听彧瑚说，此剑出自前辈之手……”
他还未说完，伏稷便开口打断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玄徵一愣，不明所以地将自己生辰八字报给了伏稷。
半晌后，伏稷眉头紧蹙，两根眉毛几乎要绞到一块去。
“你可知道你前世是何人？”他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
玄徵摇头，纵使自己曾经有所怀疑，但终归还未到确信的地步。
伏稷斟酌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前世是华清峰的初代执剑长老。”
此话一出，玄徵整个人都懵了。
“还、还请前辈莫要拿晚辈寻开心。晚辈何德何能作初代执剑长老的转世。”玄徵说话时的语气都在颤抖。
“我没有拿你寻开心的意思。”伏稷叹了一口气，“毕宿，将星得地格。与你们华清峰的初代执剑长老如出一辙。”
玄徵刚要开口，想要反驳说世间难道就没有两个命格完全相同的人吗，为何仅凭这一点便认定自己是那位名震九州的剑仙转世。
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彧瑚的声音，“你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他转头看过去，彧瑚手里抱着两坛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酒坛子。
“我犹豫了大半天，在想是喝四年前酿的那坛还是去年酿的，思来想去决定干脆两坛一起开。”
说着，他抱着酒坛朝木桌这边走了过来。
“你给我把去年那坛重新埋回去。”伏稷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都挖出来了哪还有再埋回去的道理。”彧瑚无视伏稷的话，耍赖道。
说着，彧瑚将两坛酒放在木桌上，瞥了一眼旁边眉头紧锁，低着头陷入沉思的玄徵。
“他欺负你了？”
这一声把玄徵从方才的震惊中唤醒，他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伏稷前辈并没有欺负我。”
“那你这是副什么表情？”彧瑚挑眉不解道。
玄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哪敢欺负他啊。”伏稷打趣道。
他拍着桌上的一只酒坛忿忿道：“赶紧给我把这坛放回去。”
“不放。”彧瑚瘪嘴，“小道士喝不得烈酒，正好开你这坛新酿的。”
他这话让玄徵不由得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方才的纠结被他瞬间抛掷脑后。
伏稷满脸“听你胡扯”的表情盯着彧瑚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道：“开就开吧。就当我去年白忙活了。”
轻笑一声，彧瑚迅速将两坛酒一齐打开。
酒坛开封的下一刻，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直冲玄徵鼻尖。
浓烈却不呛人，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地槐花香。
玄徵不由得抬头在院中四处环顾起来。
“找什么呢？”彧瑚不解道。
仿佛看穿玄徵内心的想法般，伏稷笑道：“后生这鼻子当真是灵敏。”
这不拐着弯说人狗鼻子吗。
彧瑚瞥了伏稷一眼，心里腹诽道。
“前辈酒里有槐花，可是院中栽有槐花树？”玄徵试探道。
伏稷笑着点头，“不错，我后院里有棵种了百来年的槐花树。”
忙着倒酒的彧瑚时不时插两句话，“那棵槐花树才将将长成之初，一开花就被他摘来酿酒，辣手摧花啊。”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做出一副感慨状。
“我辣手摧花？我不摧花你能有酒喝？”伏稷指着自己忿忿道。
彧瑚瘪嘴不说话。
他那副模样逗得玄徵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经过槐花树这么一说，玄徵记起些事，“晚辈有一疑问，不知可否请教伏稷前辈。”
一改方才对上彧瑚的态度，伏稷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但说无妨。”
“先前在进到有熊前，彧瑚同我说此处是前辈记忆中的有熊。”他停顿片刻，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莫非……前辈住在自己的记忆中？”
仔细听玄徵把话说完，伏稷顿时间忍俊不禁道：“非也非也，哪有人能住在自己的记忆中？”
“此地只是我构建出来的域，域中场景自然由我决定。在天上待得久了，好不容易能重回人界，自当选一处最为熟悉的地方久居。”说完伏稷抬起面前的酒盏抿了一口，“奈何我重回人界之时，有熊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说得轻巧，淡淡的语气中不见丝毫哀伤，却硬是让玄徵从中听出了一丝遗憾。
“何为‘重回人界’？前辈不打算回天界了吗？”玄徵不解道。
伏稷叹了一口气，“伏羲氏很多年前因神力衰竭，特此许我重返人界。只不过开出的条件便是我不得再参与或是干涉人界之事。”
“所以前辈才会……”玄徵一愣，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方倒是丝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自己那坛四年前埋下的槐花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我便能心无旁骛的铸剑了。”
“还心无旁骛，你忘了那次喝醉后鬼哭狼嚎地死拽我的衣服说你媳妇又嫁人了？”彧瑚在一旁不适时宜地戳穿对方的一桩略微丢脸的旧事。
这一番话瞬间打破了伏稷在玄徵心目中作为“高人前辈”应有的形象。
听他提起自己媳妇，伏稷顿时间陷入沉默，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说来，你今日来找我是为得何事，总不能真是来找我喝酒的吧？”伏稷突然开口转移问题道。
“自然……”彧瑚转着手里的陶酒盏，拖长音尾音，“不是。”
“来找你是为了请你帮寻人，当然也是顺道来找你喝酒聊天。”
“寻谁？”
彧瑚没说话，看着玄徵抬了抬下颌，“先说你的。”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彧瑚的意思，玄徵满脸迷惑地看着彧瑚，“……我的？”
“不是有另外一个小道士来找过你请你帮忙还是什么来着吗？”彧瑚挑眉道。
玄徵啊了一声，经彧瑚这么一提醒，他记起了薛煜来找自己说过的那件事。
“晚辈受同门师弟所托，想要寻一位姑娘的下落。”
“八字。”伏稷问道。
待玄徵将祝余胞妹的生辰八字报给伏稷后，伏稷沉默许久，久到彧瑚以为他又喝醉了。
彧瑚刚想开口催促，就听伏稷诧异地问道：“你们找我媳妇做什么？”
“哈？”彧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伏稷。
伏稷皱着眉说道：“这是我媳妇这一世的生辰，我算过，没有错的。”
“那敢问前辈，这位姑娘现在何处？”玄徵有些振奋地问道。
谁知伏稷只是眉头紧锁地摇头，随后他闭上眼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回道：“不明。”
“什么叫不明？”彧瑚有些焦躁，“连你都算不出来？”
“非也。”伏稷摇头，“大概是八年前起。无论我怎么算，她都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了无音讯生死不明。”
“那八年前……那位姑娘身处何处？”
伏稷思索片刻，“我记得先是在长安，而后去了钱唐。”
三人之间陷入一阵死寂。
彧瑚最先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再问你个事。”
“说。”伏稷又喝了一口酒。
“翼望山近些年来化形下山的鵸鵌可有死于非命的？”
伏稷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少。”
“不止鵸鵌，马成山的鶌鶋杻阳山的鹿蜀，皆有失踪或是死于非命的。”
“怎会如此？”彧瑚皱眉问道。
“是魔。”伏稷摇头，“妖与魔虽已上千年不曾有过冲突，却不知此番对方究竟是出于何意要至他们于死地。”
彧瑚沉默片刻，“看来心魔并没有就此罢休。”
“心魔？”闻言伏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苍梧城的天魔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应该与他无关。”彧瑚摇头，“依我所知，此番应是心魔暗地里想要想借此机会以魔力，好趁机推翻天魔的统治。”
“你为何会知道？”伏稷不解道。
彧瑚瘪嘴，不作声。
回想起先前苏玄徵说的，伏稷看着彧瑚正色道：“难不成你的伤……”
见他一副不愿作答的模样，伏稷转而看向玄徵道：“他的伤可是苍梧城那只心魔所致？”
没有料想到话题会抛向自己，玄徵一愣，试探般地看了一眼彧瑚。
后者一副“告诉他你就完了”的表情，委实是叫玄徵为难。
他犹豫片刻，只得微微点头。
吃里爬外的小道士。
彧瑚心里忿忿道。
“伤势如何？”伏稷问道。
“彧瑚他……”
玄徵看了一眼彧瑚，“初初受伤之际经脉俱断，不过现在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
“哦？”闻言，伏稷颇为好奇的上下打量起了玄徵，“你把他带上华清峰了？”
玄徵点头。
谁料伏稷却转而看向彧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啊，兜兜转转，你怎么又绕回了华清峰。”
“闭嘴。”彧瑚黑着脸说道。
“你和他，还真是有缘。”伏稷小声感叹道。
此番话落入了彧瑚的耳朵里，却没有让玄徵听清楚。
只见彧瑚皱着眉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吗？”伏稷并没有抬眼看彧瑚，反而举着手里的酒盏轻笑道。
一旁的玄徵听得是云里雾里，不大明白他们二人究竟在说什么。
彧瑚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刻后，彧瑚起身将木桌上那坛去年新酿的槐花酿盖上。
被他突如起来的动作吓一跳，伏稷不解道：“做甚？”
“这酒我带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叙旧。”彧瑚淡淡地说着朝玄徵使了个眼神，而后他自己自顾自地朝着院门处走去。
见彧瑚作势要离开，玄徵也连忙起身向伏稷拱手。
“请恕晚辈失礼。”说完便追着彧瑚走出了这间院落。
“诶你！”伏稷话还没说完，那二人早已走出院门。
虽不知先前二人究竟在说何事，但玄徵看得出来彧瑚此刻的心情不大好。
彧瑚很少会像这般情绪低落，除非……
除非他们方才所聊的，是有关初代执剑长老的事。
院落中只留得伏稷一人坐在木桌边，手边还有半坛四年前酿下的槐花酿。
他盯着手中的酒盏看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兜兜转转，依旧是他。”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陈年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