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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说定之后,搬山三人寻了一个空房子收拾住下。
      老洋人对师兄的决策有些不理解:“师兄,咱们搬山向来都独来独往,不与任何外人相通往来,这次为什么要跟他们联手啊?”
      “咱们这一派,现在只有你我花灵三人,若是再守着那点老规矩,恐怕找雮尘珠这个事,终究渺茫无望。”鹧鸪哨回答。
      “那为什么非得是卸岭啊?”
      “搬山卸岭向来齐名,我倒是想看看这卸岭的手段。”鹧鸪哨沉声道。“更何况,还有故人之后在,我还真有点好奇了,这瓶山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老洋人嗤笑:“师兄,那卸岭那是一帮什么人啊,那是一帮乌合之众。”
      见他越说越过分,鹧鸪哨拉下脸:“住嘴!不像话。今晚罚你练龟息功,三炷香。”

      老洋人面露菜色,花灵幸灾乐祸递了三炷香过来:“师兄,什么故人之后啊?”
      “沈谣。”
      “卸岭魁首的夫人?师兄,你认识啊?”花灵好奇。
      “她我不认识,倒是与她爹沈雁回交过手。”鹧鸪哨坐在矮桌上,眼中染了些笑意,“十多年前,我去四川下一处墓,临了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沈雁回。”
      “后来呢?”
      “差点命都没了。”
      掌门师兄在两个小的的心里一向都是高大伟岸的,何曾想到他也有被压着打的一天。

      “这么厉害?”
      “关中沈家与我们不同,高门大族,枝繁叶茂,其根底在秦岭一带。沈雁回此人武功高强,得益于家族传承,于风水星象一道上颇有研究,但他生性傲慢,目空一切,看不起盗墓的行当。”鹧鸪哨与师弟妹们说起当年,那时候他年纪尚轻,做事也不太谨慎,几乎是一进镇,就被来此地办事的沈雁回盯上了。
      搬山一派传承不下两千年,能人异士辈出,大都年轻成名,英年早逝。直传到云深无迹民国年间,搬山道人中更是凋零无人,好在出了一个以一当百的鹧鸪哨,他独自去往各地下墓都鲜有敌手,直至遇上沈雁回。
      那时鹧鸪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少年意气,从墓道里出来的时候见有一个长袍男人立在路上。那男人二话不说就向他袭来,他只当遇到了劫道的马贼。心想居然有不长眼的敢来劫我的道,闪身躲过男人的拳头,亮出手臂盔甲上的百子钩往那男人胸前刮去。却没想到,百子钩锋利坚韧,被那人双手撑住,竟然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惊慌失措下,就被男人三两下拿住,想来是那百子钩暴露了身份,在他昏过去的一瞬间,听到一声嘲讽似的轻笑:搬山?不如捉回去给我儿阿谣做个陪练。

      “师兄,那你有被捉回去吗?”老洋人听了这等旧事,八卦之心顿起。
      不等鹧鸪哨开口,花灵就说:“当然没有,不然那沈小姐不就认出来师兄了吗?真笨。”
      “对哦。”

      “在回关中的途中,我找了个机会跑掉,当时只有逃出生天的庆幸,不过事后想想,是他有意放走。”
      那几日与沈雁回朝夕相处,听他念叨什么“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观星时也不避着他,后来还拿了他的生辰八字说要给他算命。更多时候,沈雁回会跟他在院子里过招,心情好了还会喂喂招指点一二,虽然经常面露嫌弃,并且说话也不中听,但确实让他武功精进不少。
      所以那天沈谣与陈玉楼玩闹时候他看她动作才会那么熟悉。

      “总之,沈雁回于我有半师之谊,如今沈小姐搅和进了这次瓶山之行,于情于理我都该照看一二。”

      故人之后现在正在陈玉楼的屋子里,他们俩隔着桌子对坐在床上。
      “我昨日卜了一卦。”沈谣将那六枚铜钱洒在桌子上,有一枚滚到陈玉楼的面前才停下。
      陈玉楼拿起来,正面写着乾隆通宝,背面是满文‘宝泉’这两个字,那枚铜钱看上去很新,不像是经常使用过的样子。
      “你说。”

      “下巽上兑,泽风大过。兑为泽、为悦,巽为木、为顺,泽水淹舟,遂成大错。”沈谣盯着炉子上的茶壶出神,喃喃自语,“君子以独立不惧,遯世无闷。”
      陈玉楼手上动作一顿,思索道:“中下卦。处事当进退有方,能屈能伸。进则超然独行,不必顾忌和畏惧他人非议;退则逃避世间,不为隐姓埋名而苦闷。”
      “是进是退,你可想好了?”
      “退?能退到哪儿去?”陈玉楼摇头笑道,他的压力不比沈谣小,南方错综复杂的势力全都盯着他,这总把头的椅子若是坐不稳,有的是人一拥而上将他分食殆尽。“纵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的。”

      沈谣一手支着头,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上的香炉,眉毛挑起来:“说的也是,有我呢。”
      陈玉楼语气轻描淡写,奇异地安抚了她有些焦躁忐忑的心。
      “是是是,星命官在此,谁敢造次?”陈玉楼放下手中铜钱,看着沈谣神采飞扬的样子吹捧,听起来跟哄小孩一样。

      沉默一瞬,他又正色道:“但我觉得,你还是先回湘阴。此行若能成事,我定第一个通知你。若是命不好,没能破了这局,那你便马上回关中,不要久留。”
      若真是个死局,届时想脱身就难了。陈玉楼心里一清二楚,湘西与关中不同,没人在意沈谣是不是星命官,她与他亲近,在外人眼里已经打上了陈玉楼的标签。如果自己倒下,四面八方的秃鹫围上来,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沈谣。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跟着你。”说这话的时候,沈谣垂下眼帘,拨弄着桌子上的铜钱。“哪儿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怎么是一个人呢?我有这么多兄弟,罗帅也听我调遣,再加上还有搬山相助。”面前的姑娘肩头削瘦,锁骨平直,柔柔弱弱的模样,但他知道,沈谣就像一张弓,柔韧却暗藏杀机。只是,抛却所有的外部条件,他是不愿意见到沈谣与他一道儿迈入险境的。
      “君子不立危墙,我进、你退。”

      “陈玉楼,你怕了?”沈谣直直地看着他,话里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想了一会儿,陈玉楼认真回道:“如果方才你问我怕不怕,我是不怕的。但是听你说完卦象,却是有些怕了。”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陈玉楼却不愿多说,他别开目光:“等此番事了,再说给你听。”

      “好。”沈谣点点头,不再追问。

      两人如今就隔着一层窗户纸,谁先迈步谁后迈步都无所谓,只是时机、地点都不合适。

      炉子上的水开了,陈玉楼给桌上的壶里添水,他也是个讲究人,来这等荒郊野岭下墓还带着茶具。
      沈谣将那几枚铜钱收好装到荷包里,递给他:“你先收起来吧,放我这儿我总是忍不住想拿出来,心不定。”

      正交谈间,红姑娘气呼呼进来,连门都不敲,见屋里不止她家老大一个人,顿时有些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长能耐了,不敲门就进来。”陈玉楼接过荷包收好,这气氛正好,红姑娘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不免口气有些重。
      见红姑娘确实有事,自己也不方便听,沈谣识趣站起身:“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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