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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金屋藏娇 ...

  •   世事历来如此,不能令每个人都满意高兴。

      一贯美丽的李府花园的平静,被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打破。

      “这封信是哪里来的?”李茵宁姣好的面庞,此时青白交替,她摔杯子拍桌子,一副怒不可竭的模样,令屋里的丫鬟侍女胆颤,纷纷跪在地上,鸦雀无声。

      “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不见人回话,李茵宁怒气难消。

      李茵宁的房间里突然凭空出现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李茵宁的名字,可是信的内容却绝非好消息。

      “叫人去把院子门给我守好了,不准进出,所有人都到院子里,我有话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往我这屋里随便塞东西。”李茵宁吩咐贴身侍女,她早就跟随母亲学习中匮,操持庶务,她的院子虽不是铜墙铁壁,但也井井有条。如今出了这事,叫她如何不气。

      更叫她生气的是信件中的内容,虽还没有查实,可已然叫她生了疑心。

      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将此事告知母亲,再看如何处理。

      李夫人看了信件,气得直拍胸口,喝了两盏凉茶下肚,还是冷静下来,“这件事,母亲定然会查个清楚,断然不能叫人糊弄了。”

      “我的儿,当初他门家说亲的时候,我就不是很中意,虽是出身侯府,可到底是养在乡下的,这才订亲多久啊?就胆敢养外室了?真真是做事不成体统。”李夫人固然要查信中所说之事的真伪,心中也为自己女儿委屈。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这封信件的来历,是谁放进你房间的。至于这件事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不论对方是谁,只怕目的都是要两家结不了亲。”李母出身世家,对于京城中纵横交错的人情关系,看得比较多。

      “还有,宁儿,若此事为真,你还要嫁进霍府吗?”李夫人素来疼爱女儿,断然不愿意李茵宁受到委屈。

      李府清查内院,派人探查信件来历,一时之间忙个不停。

      夜晚的风,没有了白日的暑气,带着轻微的凉意。

      月亮爬上了树梢,静静地俯瞰着大地。

      白日热闹拥挤的街道上,此时已经行人寥寥,两边商铺檐下的灯笼渐次熄灭,街道上空荡荡的,寂静静的。一辆桐木马车,安静地停在街角的巷子口,戴着斗笠的车夫安坐在车架上,要不是车夫手里的缰绳不时被牵动,还以为车夫睡着了。

      直到一辆普通的桐木马车出现在街道尽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仿佛在散步。

      戴斗笠的车夫动了,他轻轻回头,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主子,来了。”

      马车里的人嗯了一声,车帘子纹丝不动地挂在车门上。

      两辆马车狭路相逢在京城里的一条小巷子里,谁让谁退,靠的往往不是勇气。

      面对仿佛从天而降的马车,车夫咽了咽口水,不会又是刺杀吧?

      “公子,前面有辆马车挡了去路。”禀告主子为上策,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观察四周的动静。

      “让他们先走。”闭目养神的霍绎睁开了眼睛,车厢里没有点灯,只有从车帘缝隙洒进来的点点月光。

      车夫应了一声是,控制缰绳,将马车往道边上让。

      谁知对方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几步走过来,拱手一拜,双手奉上拜帖,“我家主子,请公子移步一见。”

      寻常人谁会在这种情况下递拜帖?不过京城也非寻常之地。

      霍绎点了头,孔祥跳下马车取了拜帖回来。

      车帘半卷,月光照进来,桌面上是打开的拜帖,白纸黑字写着:梧桐巷八十五号,右下角一个蝴蝶花纹。

      霍绎目光沉沉,望出窗外,恰见对面那辆桐木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露出一张抿唇微笑的脸。

      ==

      河面波光粼粼,蛙叫虫鸣,河畔凉亭里立着两个人。

      “想要见霍堡主一面,真是不容易。”身材高挑,面庞瘦削,穿一身深蓝锦袍的男子轻声笑道,一双带笑桃花眼望着洒满月光的河面,脸上是仿佛在郊游般愉悦轻松神情。

      “秋闱近在眼前。”霍绎神情平淡,透着三分笑。

      “霍堡主已经有侯府世子的头衔,何必要亲自下场科考?本殿着实有些好奇。”深蓝锦袍男子环抱双臂,在亭子的栏杆上坐下,姿态很是随意。

      “我在做侯府世子之前,就已经参加科考。何必半途而废呢。”霍绎回答。二皇子以“梧桐巷八十五号”的事由约他出来,却只字不提此事。

      “不半途而废,这个很好。选定了一条路就一直走下去,很有坚持的精神嘛。”二皇子抚掌,拍了两下,露出极为赞赏的表情。

      “二殿下过奖。”霍绎语气淡淡。

      “这河面瞧着平静,水波粼粼,煞是美丽,焉知水面下有怎样的漩涡风暴。” 二皇子面带微笑,说起的却是无关紧要的事。

      霍绎默然不语,月光下的河面固然好看,身旁立着的人却未必是赏景的好同伴。

      “不过我倒是听说,霍堡主想要退亲?”二皇子头微微偏着,目光从水面移到身旁人的脸上,面含三分笑。

      “二殿下何出此言?”霍绎不动声色。

      “李家小姐收到密信,勃然大怒,之后李大人派人暗中打探霍堡主之事。他们距离‘梧桐巷八十五号’只有一步之遥。”二皇子神情自若地说出朝中大臣的家中秘事,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二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啊。”霍绎感叹道,如此看来,京城之中暗探密布,纵横交错。你在打探别人的消息时,焉知他人是否也在你的身旁安插了眼线。

      “哪里哪里,毕竟霍堡主金屋藏娇,本殿也是才知道。”二皇子言辞谦逊,面上微笑不减。

      ==

      楼上点着一盏纱灯,灯火莹莹如月亮的光辉。

      “……十八、十九、二十……”云舒摇一边报数,一边抱着脑袋,做仰卧起坐。来到这个世界,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逃亡,一副强健的体魄是很有必要的,跑步、射箭练习她都没落下。

      不管她啥时能回去,身体健康是头等大事,不用每天打工的云舒摇,就将锻炼提上了日程。

      “云姑娘,云姑娘!”绿芽喜气洋洋地跑过来,“公子来了。”

      云舒摇哦了一声,继续抱着脑袋做仰卧起坐。霍绎到访的时间几乎都是晚上,自从到了京城,两人见面次数很少。开始云舒摇心里还觉得不习惯,毕竟霍绎是她在这个时空结识的第一个人,幸运的是他还是一个可靠的人,不过再见到陈连笙、小潼和杨柳后,她的孤单情绪有所缓解。

      “既然公子来了,你还不去奉茶?”云舒摇坐起来,看一眼站在原地的绿芽,笑着说。

      这个丫头对霍绎是又敬又怕,觉得她家公子是最厉害的。

      “嗯嗯,我马上去。”绿芽连连点头,转身跑掉了。

      云舒摇起身整理好衣衫,又去披了件薄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布袋子,脸上绽出明亮的笑。

      霍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俊脸带笑。

      “请进。”云舒摇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待霍绎走进去,才在椅子上坐下,云舒摇献宝似的往他面前递出个布袋子,喜滋滋的说:“这是送你的。”

      “哦?”霍绎有点诧异,接过布袋子,从中取出一物,是一根宝蓝色刺绣腰带。

      “怎么样?还可以吗?”云舒摇迫不及待的问。

      “挺好看的,我很喜欢。”霍绎垂眸细看腰带上的刺绣花纹,觉得有些罕见。

      “是吧,我就觉得宝蓝色这个颜色是真的很漂亮,高饱和度,很亮眼。”她当初得了银子,就想着送霍绎一样东西,用她自己赚的钱。至于刺绣花纹,则是她自己画了,找绣娘做的。毕竟她的阵线活儿,只限于缝缝补补,刺绣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这是什么花纹?”霍绎将腰带靠近烛火。

      “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的向日葵。”云舒摇很喜欢向日葵。

      绿芽端来了菊花茶,云姑娘说晚上饮茶容易导致失眠。

      云舒摇问起霍绎念书的情况,又说起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颇有些交流学习生活的味道。

      和云舒摇聊天,霍绎心中的思量暂时按下了暂停键,他心情愉悦不少。

      “欸,你不问我这腰带是怎么来的?”见他不多问腰带的事情,云舒摇思前想后,厚着脸皮主动提起。

      “难不成是你亲手做的?”霍绎端着茶盏啜饮,眉眼弯起,如画的面庞泛着令人身心愉悦的笑意。

      “竟然小看我!”云舒摇啧一声,翻了个白眼,伸手捏住腰带一端,“这是我自己挣钱做的,料子是我选的,花纹也是我画的,给绣娘付的钱也是我自己挣的。”

      她挣的那点小钱,自然不能与霍绎的财富相比,但她觉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银子不够花么?”霍绎蹙眉,疑惑道。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挣钱了,我自己!明白吗?”云舒摇解释。

      “既不是银钱不够花,你为何自己出去挣钱?”霍绎还是不解。

      “你的钱和我的钱,虽然都是钱,可是性质不一样,凭自己挣来的钱,意义是不一样的,意味着我有一点点能力养活自己。之前我都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只是来这半年多,做了米虫,都是花的你的钱。”云舒摇笑着解释。

      霍绎沉思片刻,点头道:“有道理。”

      ==

      清晨的阳光,叫醒了栖息在树木上的鸟儿。

      “云姑娘?云姑娘,你起了吗?”门被敲响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云舒摇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打着哈欠,睡眼朦胧,“早啊,绿芽。”

      “你今天上午要去给孩子们上课,要早点出门,我现在进去给你梳头。”绿芽端着水盆,笑眯眯的说。

      “对哦,今天要上课。麻烦你了,拯救了我的发型。”云舒摇连打了几个哈欠,才揉着脸,转身走向了梳妆台。

      “一点也不麻烦。能给女夫子梳头,是我荣幸。”绿芽端水盆进了屋。

      绿芽的到来,无疑令云舒摇的生活更加舒心,她们之前就相处过,又有历经生死的情分,彼此都熟悉。这也正是霍绎将绿芽调来上京的原因。

      “连你也打趣我。”云舒摇不满地嘟囔,却安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绿芽给她梳头。

      “还是老样子。”

      “知道了,一根簪子能搞定,就绝不用两根簪子。”绿芽道。

      “对。”云舒摇点头。

      “这么些珠花钗环步摇,你都不用,简直是浪费嘛。”绿芽指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打开的盒子里都是各种首饰,头花簪子、项链镯子和戒指,应有尽有,还都是上品。

      “戴多了,好重啊,而且跑起来不方便,很容易掉落。”云舒摇抓起一只簪子把玩,她这里的衣服首饰都是霍绎置办的,他眼光确实挺好,首饰的样式和品相都是顶好的。可惜她没有佩戴头饰的习惯,确实有些辜负他的用心。

      绿芽知她向来如此,也没有过多纠结在头饰上面,动作利索地给云舒摇梳好头。至于更衣,云舒摇已经能轻松穿戴了。

      一切收拾停当,她带着绿芽和阿奇出门,有说有笑,好不惬意快活。

      ==

      霍府。

      “世子如今在松青书院念书,为大考做准备,太夫人就放心吧。”霍夫人坐在下首,笑眯眯的对霍太夫人说。

      “他若是能考中,那是再好不过。”霍太夫人手里转着佛珠。

      几个嬷嬷丫鬟在屋里站着,静悄悄的不出声儿。

      “世子聪慧,定然能考中的,这考中了就该准备成婚了。我瞧着李府的意思,也是在秋闱过后,到时候‘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双喜临门,又是一段佳话。”霍夫人喜滋滋的说,仿佛世子一定能高中。

      “亲事已经订了约莫一年,是可以成婚了,李家姑娘也已经十七了吧,年纪不小了,李府也不好再留着了。”霍太夫人微点头,说起孙子的亲事,她露出笑容来,这门亲事是她看着定下的,门当户对不说,姑娘也长得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就是呢,自订亲起,儿媳就在为世子大婚做准备了,到现在,东西也置办得差不多了,等几个的物件办齐了,倒是请太夫人过目。”霍夫人连连点头,仿佛是筹办自个亲儿子的婚事,当真是尽心尽力。

      “你费心了,”霍太夫人点点头,“你素来办事稳妥,交给你办,我很放心。”

      “儿媳虽不是世子的亲娘,可世子是侯爷的子嗣,我自是视如己出。世子虽然常年在外,但咱们再怎么也是一家人。”霍夫人微微笑着,一点儿也不计较霍绎不够尊重她。

      ==

      夕阳西下,金辉徐徐。时间像被晚歌悠长的调子,拉得长长的。

      “水边真的好多蚊子啊!”云舒摇狂摇手中的蒲扇,她是一个格外受蚊子喜欢的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蚊子都不会去祸害其他人。

      即便船上里点了驱蚊香,纱帘笼罩下,还是偶尔有几只蚊子围着云舒摇,寻找下口的机会。

      “倒是没见过像你这般招蚊子的人。”陈连笙从纸堆里抬起头,难得露出了笑容。

      云舒摇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你会了没有啊?”她有些担忧,这回时间紧,任务重,万一演出要是不成功,那她拿到手的银子岂不是会少?

      “会了。”陈连笙点头。

      “那唱给我听听,小声点儿。”云舒摇起身,环视河面上,看有没有往来船只。

      陈连笙现在很红,几乎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他什么时候唱新曲,有对家派人到玉堂刺探消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好在玉堂的掌事人严肃处理了涉事之人,最近几日才消停了点,现在外面指不定有人躲在暗处窥探呢。

      “算了,还是别唱了,万一真有人跟着,你还没登台演唱呢,唱词就给泄露出去了。”云舒摇东张西望,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你刚刚唱过了,要是泄露也就泄露出去了。”陈连笙淡然一笑,他有时候还真看不懂云姑娘,说她谨慎吧,她又能和陌生人侃大山,说她大条吧,她有时候又格外小心。

      “天哪,这样好难啊。那以后我在哪里给你唱歌啊?”云舒摇扶额,这里没有录音棚,木头房子隔音效果甚差。她突然想起南境的地下堡垒,在哪里怎么扯开嗓子高歌,应该都泄露不了。

      出来坐船游玩,云舒摇的心情挺不错,正经事情做完了。她就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唱起了那首《一帘幽梦》。

      自从陈连笙唱响了《一帘幽梦》后,其唱词就在城中被各种传抄,甚至连街巷里的小儿都能哼唱几句。

      云舒摇唱完,觉得自己实在没唱出那种缠绵哀婉的气氛,于是手心朝上,望着陈连笙,“来来来,你唱,唱一个嘛!”

      陈连笙笑而不语,转身从身后的琴盒里取出他的琴。

      “哇!还要伴奏!”云舒摇笑眯眯地鼓起掌来。

      他拨动琴弦试音,然后弹起来。

      云舒摇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身体,轻轻挥动双手,一副开心的模样。

      一曲毕,云舒摇欢快地鼓掌,“哇!这种现场近距离,真实一种享受。”

      “来来来,我们一人唱一首。”不等陈连笙答应,她倾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国语版的《上海滩》,她决定唱个和‘水’相关的。

      新的曲子,陈连笙吞了下口水,他本想提笔记唱词,又没有动,端坐着听歌。

      陈连笙自弹自唱《一剪梅》。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这次是《滚滚长江东逝水》,作为电视剧《三国演义》的片尾曲,她打小就听,虽然她的音调压不到那么低,但不妨碍她喜欢唱。

      “这首歌曲,浑厚大气。”陈连笙点评道,他说的自然是唱词与曲调,而不是云舒摇的唱腔。

      “那是!”这首歌的传唱度很高,云舒摇面露得色。

      这时,小潼从外面跑进来,指着外面说,“旁边来了一艘船。”

      “看清楚船上的人了吗?”云舒摇问。

      小潼摇头,接着绿芽进来了,“云姑娘,你出去看看吧。”

      云舒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还是站了起来,走出了船舱,待看到对面船上的人,眼睛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不是在书院念书吗?怎么跑来游船了?”云舒摇很是不解,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在她眼里就是参加高考的学生,马上就要参加“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了,该当好好在书桌前温书才对,现在郊游可不是什么妙事。

      “念书乏了,出来走走。”霍绎咳了一下,语调没了往日的生气。

      云舒摇点头表示认可,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适当的放松,更有利于心态的调整。考场中,实力很重要,心态亦然。

      “你要郊游早告诉我啊,我可以陪你一起啊。”云舒摇笑眯眯的说。

      “不过也没关系,这不是遇到了?”不等霍绎回答,云舒摇笑得和和气气的,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快被磨得没有脾气了。

      享受了K歌乐趣的云舒摇,心情正好,又偶遇霍绎,更添喜色。

      “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唱歌啊?”云舒摇笑问,据她所知,霍绎似乎对乐曲方面没什么兴趣。

      “好啊。”霍绎颔首应了。

      云舒摇脸上的笑凝了一瞬间,可霍绎实在感觉敏锐,头微微一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疑惑道:“不方便吗?”

      “哪里哪里,我去给陈连笙说一下。”云舒摇连连摆手,指了指船舱,毕竟这船是陈连笙租赁的,问问主人家是应当的。

      云舒摇小跑进了船舱,片刻过后,就出来了,伸出手,“来吧。”

      霍绎轻轻跃起,落在她的身旁。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船舱,云舒摇为两人介绍了对方。

      “这位是当红//歌唱家陈连笙。”

      “这位是我的朋友,姓霍。”

      陈连笙已经起身,他微微俯首致意,“久闻霍公子之名。”

      “打扰了。”霍绎微微颔首。

      各自落座,绿芽奉上新茶,就和小潼退到船舱门口去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都沉浸于品茶。云舒摇此时心中十分后悔邀请霍绎上船,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名叫做《暗香》。”云舒摇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浅浅饮了一口茶。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看看又是,一年春风。”云舒摇唱了起来。

      “此曲悲而不伤,唱词清流脱俗,实乃佳作,”陈连笙鼓掌点评,“这首歌曲背后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那是,这首歌呢,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风流浪漫的世家公子,对一个美丽的贫穷女子一见钟情,然后对这个女子展开热烈追求,就是买花买礼物各种撒钱,最后成功将这个女子娶回了家,过了一段甜蜜的新婚生活,两个人就因为观念不同而产生了分歧,再加上世家公子的家人都不喜欢这个与他们有太多不同的女子,最后一场大火之后,两人各奔东西。”云舒摇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想当初她看《金粉世家》时,很喜欢冷清秋,为她和金燕西的爱情而感动、欢喜、难过,贡献了多少眼泪,最后那场大火,两人各走各的路,令她记忆深刻。

      主题曲《暗香》可是火遍大江南北,走到哪里都能听到。

      “果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陈连笙说。

      “是的,很悲伤。我最开始也觉得结局很悲伤,但我后来发现,那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世家公子对贫穷女子的喜欢,不过图个新鲜,新鲜感过了,不同的家庭背景和价值观念,把两人的生活撕开了巨大的鸿沟,谁也不能为谁一直妥协,爱情已然消亡,对两人来说,与其守着相互折磨,分开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小说中的金燕西可没有真正悔恨过,他的薄情与纨绔,远远超过电视剧中的金燕西。离开金燕西,对冷清秋而言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选择吗?”一直沉默喝茶的霍绎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相同的家庭背景、相似的价值观念,会让他们有几乎相同的想法和行为,在生活和人生中的方向或者取舍,都会更一致。有益于双方家族的长远发展。”云舒摇点头。

      “若都是相同,岂不是很无趣?”陈连笙轻声问道。

      “与其去找一个有趣的人,不如自己成为一个有趣的人。若一个人足够有趣,可能会容忍旁人的无趣吧。”云舒摇歪着头说。

      “有道理。”陈连笙轻轻笑了。他的理解能力超群,不论云舒摇说什么,他都能快速的理解,即便他听不惯云舒摇的破铜罗桑子,可是他必须承认,云舒摇讲的故事,让他更能理解歌曲的深意。同云舒摇聊天,她总是会有与众不同的想法。

      陈连笙似乎兴致颇高,抚琴一曲,弹得极为流畅尽兴。

      ==

      作别陈连笙,云舒摇同霍绎一起回去。

      云舒摇自觉今天她的说话量已经超载,回到霍绎的船上,她就歪在椅子上,看起了医药典籍,平时放在她随身布包里,看的时候就拿出来,格外方便。

      霍绎在一边椅子上坐下,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今天的话格外少。

      “阿舒,你也会选择门当户对吗?”霍绎问。

      “不知道。”云舒摇回答,严格意义上说,在这里,她应该没有‘门当户对’这个选择。毕竟目前她还没遇到过别的穿越者呢。

      对方没再问,云舒摇继续看起医药典籍来。

      随着世间的推移,云舒摇越来越觉得“尽人事,知天命”有道理,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兜兜转转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回去的路,她感叹之余,唏嘘自己的运气不好。

      她自然知道,只是饱读医药典籍,并不能让她立刻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可是她若是不让自己做些什么,只怕早就溃败于内心的焦虑。当焦虑撅住了她的咽喉,她便什么也思考不了。

      云舒摇突然抬起头,朝霍绎望去,招手叫他,“你坐过来,我有事给你说。”

      “我有个猜测,你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云舒摇将医书放下,清了清嗓子,往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南边的地下堡垒,是出自于外邦人之手。那这个堡垒是做什么的?是不是还有别的地下堡垒呢?你们朝廷既然在抓外邦人,那是不是说他们有更多关于外邦人的资料?比如外邦人最初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依靠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她劈里啪啦说了一通,眼巴巴的望着霍绎,指望他给出答复,谁知霍绎却是一副神游的模样。

      “喂!你在想什么?”云舒摇恨不得立刻得到答案,催促道。

      “你说的有道理。”霍绎给出肯定的答复。

      “是吗?”云舒摇有些不信,倒不是她不信霍绎,而是看他的表情,怎么看都像在说反话。

      “据我的了解,朝廷确实知道不少外邦人的资料。之前朝廷颁布捉拿法令后,各处缴获了不少关于外邦人的书籍画册,被统一焚毁。”霍绎这几年才开始暗地探查外邦人的线索,尽管所得资料十分有限,也绝对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你不是说过,北部诸邦也在寻找外邦人,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更多的信息?”云舒摇瞬间觉得不该这么痛快的放那些绑匪走,捉来审问一番,或许能知道更多的消息。可叹,她的脑瓜子不够用,当时只庆幸从绑匪手里脱身。

      “我派人去北方探查过,应该只有各部落头领才知道一些。”霍绎说。

      “那你知道朝廷会将这些资料存放在哪里吗?如果他们当年并没有像说的那样,将书籍画册付之一炬呢。”云舒摇的心中又升起希望,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霍绎。

      “确实有这个可能。”霍绎点头。平时瞧她不问世事,不爱动脑筋,真要思考起来,她的猜测都颇为接近真相。

      “那咱们有机会将那些资料偷出来吗?”云舒摇心里飞快的盘算,如果她能看到资料,或许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当年凡是关于外邦人的事务,均是由花郎卫负责,听闻花郎卫的档案处位于卫所内的中央,与卫狱一样有重兵把守。”霍绎说。

      “重兵把守的花郎卫……”云舒摇叹气。

      花郎卫在这个时代,大概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最开始做的是内廷仪仗之类的活儿,渐渐成为了只听命于皇室的特务机构。花郎卫也有个不同之处,在于它是由皇室公主掌管的。掌管花郎卫的公主,成为最有权势的公主。当下掌管花郎卫的长公主,乃当今皇帝的长姐。

      谁能悄无声息进到重兵把守的花郎卫偷出那些资料呢?

      ==

      “小姐,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奴婢去叫......”丫鬟咬牙切齿,转身就要走。

      “回来!不准去。”李茵宁目视前方,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小姐......”丫鬟讷讷道,她只是为自家小姐不值,威远候世子风流倜傥,仪态翩翩,城中多少人羡慕与其有婚约的小姐啊。可如今,表面上看着如清风朗月的侯府世子,背地里也不过是个龌龊之人,未娶妻便养起了外室,哪里有把小姐放在心里半分?

      若说先是传闻,现在就是她们亲眼目睹了。

      “此事,谁也不准说,若是走漏了消息,唯你是问。”知道那封信件内容的人很少,她的贴身丫鬟是其中之一。李茵宁语气十分不善。

      丫鬟咬了咬嘴唇,心中气愤,还是应了一声“是”。

      本以为他是不同的,却忘了他到底是个男人。城中人都说威远候世子不近女色,院里伺候的都是小厮侍卫,听说当初霍夫人派了两个美貌丫鬟前去伺候,都被赶来了。她还暗自担忧未来夫君不喜欢女子。

      他对待那个女子,分明十分亲近,虽然两人并没有肢体接触,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不像对待她时那般有距离感。

      两人对坐在案几边,那个女子手里似乎拿着一本书,正在指给他看。而他一贯冷漠的脸,此时竟然露出了笑,他说了什么,逗乐了那个女子,她笑得伸手拍桌。

      因距离太远,加上女子是背向窗口的,看不清那个女子的脸。

      李茵宁坐在椅子上,粉面含泪,双拳紧握,一口贝齿紧紧咬着。

      今天在街上,赶巧看到霍绎的马车,于是她让人跟着,本以为他是去松青书院的。谁知道他根本不是去书院,而是来了码头,登上了一艘游船。她让人去租船,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自收到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她家中父母让人去查,都没有查出个什么具体事情。此事要么是空穴来风,有人见不得两家联姻就搞恶意陷害;要么则是霍绎将那人藏得太深。在事情尚未核查清楚前,她告诫自己,不可轻信来路不明的消息,而误会了霍绎。

      如今看来,她并没有误会他。

      是将船靠过去亮明身份,也会一会那个女子,看霍绎如何应对。还是远远看着,以观后续。她纠结许久,出于种种考量,还是选择了后者。

      自游船归来,李茵宁就心事重重,她将游船所见隐瞒下来,只字未提。可是心中总不可控制想起此事,事情的真相,要不要挑明,挑明了会有什么后果,她还愿意嫁给他吗。若是退婚,她又该何去何从。又置李家的脸面于何地。

      她忧思重重,直到得知昭和郡主回京,她想着昭和一向聪明,定然能想出完全的法子。

      只是此时深闺中的李茵宁,还不知道这件事将会引起怎样的波澜。若是她知道,又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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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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