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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无头苍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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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受委屈了。”方管事道。
“这种事谁也不想遇到。”云舒摇摊手。
“此事,林公子希望如何处理?”方管事问。
“拿走杨柳的抵押文书,杨柳她爹的高利贷就免了吧,至于本金,让他好好干活还账,”云舒摇也不客气,将玉牌捏在手里把玩着,
“至于那群打手,太粗鲁了,给我和杨柳道个歉就行,毕竟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
“这些应该不难办吧,方管事?”云舒摇看方管事。
“不难。”方管事笑答。
“如此就多谢方管事了。”云舒摇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管事说,眼前的林公子拿着堡主的玉牌,就代表堡主,犹如堡主亲临。他不知道林公子到底和堡主是什么样的关系,至少他从未听过林云的名号。
“方管事不若有话直说。”云舒摇神态轻松,手指摩梭着玉牌的花纹。
“不知林公子是何时认识堡主的?”方管事问出心中的疑惑。
“也就几个月。至于我和霍绎如何相识,你可以自己问他。非常感谢方管事今天对我的帮助,我想写一封信给霍绎,劳烦方管事代为转交。”云舒摇自然知道对方心中的疑问,不难猜测,换做是她,指不定疑问更多。
“林公子客气了,这个自然。”方管事心中更是疑虑林云的身份,决定要去查一查。
诸事按照云舒摇的意思去办,云舒摇揣着银票欢欢喜喜的走了,却给方管事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若是这位林云公子一来花城就找到他,拿出玉牌,他自然要好好款待堡主的上宾,可事实却是林公子遇到了麻烦,才找到了他。
对方似乎并不想依靠神木堡,却仍旧提走了数百两银钱,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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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真是个废物啊!云舒摇手里捏着从方管事处拿来的钱袋子,皱着眉,心中呐喊。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分钱都没挣到过,先前把霍绎当作移动提款机,之后不是在小潼那里借钱就是在陈连笙处借钱,现在又靠霍绎提取银子。
哎,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霍绎啊霍绎,感谢老天当初让我救了你,才能凭着你的玉牌领取了几百两银子。
夜晚的赌坊,更是人声嘈杂,灯火辉煌。
云舒摇看到站在灯下的人,快步跑过去。
“公子,今天多谢你啊!还有班主,还有小潼,感谢你们!”云舒摇笑呵呵的说。
走出喧闹的赌坊,步入被灯火点亮的街道,人来人往,不愧是大都市。
小潼和杨柳流连于街边的摊子,云舒摇和陈连笙并排慢慢走着。
“陈公子,辛苦你了!”若不是陈连笙带着玉牌出面,请来了方管事,事情怕是不会这般顺利解决。
“你不怪我?”陈连笙问。
“为什么怪你?怪你眼睛太锋利,看见了玉牌?”云舒摇笑起来,她根本不打算追究这事。
不管陈连笙是什么时候看到玉牌的,相处的日子,他对她还不错,今天还为了救她四处奔走。居心和私心,再去追究都没有意义。
陈连笙眼眸淡淡地看她。
“现在好了,我可以还你们钱了,我的债主们!”云舒摇开怀大笑起来。
几个人在灯火阑珊的面摊子吃阳春面,云舒摇自告奋勇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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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那真的是堡主的玉牌?”今天跟着方管事去隆盛赌坊处理事情的人问。
“确认无疑。”方管事点头,眸光闪烁着忧心。
“那这封手书真的要转交堡主吗?”那人迟疑道。
手书他俩都看过,除了字丑了些,有些字的笔画不对,手书内容没有毛病,直陈其事,写明了他们的热忱帮助,一封活脱脱的表扬信。
“此事非同小可,自然要交。”方管事说,自他掌事以来,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
若是不交,而林云公子又告知了堡主此事,堡主岂不会以为手下人瞒报?对他们百害而无一益。
方管事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堡主,随同林云的手书一起送出。
“要派人盯着林公子的动向吗?”那人又问。
“自然,万不能再出现这类状况。”方管事道。
若他真是堡主的结拜兄弟,在花城出了事情,他们也脱不了罪责。
“还有,西州的筑玉台失守,不少人举家搬迁来到花城,叮嘱底下众人,要格外当心。”方管事
有些忧心,西州也有神木堡的产业,不知堡主对此有何打算。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手下人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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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阳春面回去,云舒摇匆忙梳洗后,躲进房间里。
躺在熟悉的床铺上,闻着艾草的味道,一直悬着心的云舒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才算放进肚子里。
幸好顺利回来了,她差点以为就要和老鼠在漆黑的屋子里呆一整晚了。
到头来还是倚仗了霍绎的势力,才得以全身而退。只盼着霍绎知道后,不会取笑于她。
可叹她读书近二十年,到头来,还陷入了不能养活自己的境地。
哎,好想回家啊。她在被窝里左右翻滚了几圈。
她还是要回家才行。睡着之前云舒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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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隔壁房间,主仆二人正在说话。
“公子,小林可真能掰扯,她还是霍堡主的结拜兄弟,真是天大的笑话。”小潼小声嘀咕。
兄弟是不可能,结拜倒不是不可能。陈连笙不言语。
“不过,真好。若不是神木堡的方管事出面,今天这事没准还没了结呢。”小潼浮现笑意。
“此事以后莫要再提。”陈连笙说。
“为什么啊?”小潼不明所以。
“你记住我的话就行。”陈连笙看他一眼。
“知道了,公子。”小潼虽不知其中深意,但直觉公子不会害他,点头答应了。
“行了,去歇着吧。”陈连笙说。
待小潼走了,陈连笙却坐到了书案前,林云表面上整天笑呵呵的,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思维敏捷,那块玉牌,他早些年曾经见过,这回亦是偶然知道的。林云明明有神木堡的门路,却未在开初就言明。
不知她是何居心。
但愿她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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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杨柳这个小姑娘,云舒摇表现出了超凡的耐心。
关心她的去处、成长和未来,同时也隐隐担忧,这样的世道,女子走的路上有太多的豺狼虎豹,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云舒摇自知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就去请教陈连笙。
“公子,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云舒摇客气的说。
陈连笙少见她郑重的模样,点头同意。
“像杨柳这样的姑娘,走哪一条路才会有个好的出路?”云舒摇苦苦思索,也想不出杨柳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到底做什么才能平安长大。
“好的出路?”陈连笙疑惑。
“除了嫁人,女子还有什么路?”云舒摇问得直白。
“倘若娘家富足,做一辈子老姑娘也是可以的,至少不愁吃喝。若是穷苦人家,去富贵人家做丫鬟和下田种地都是路子。”陈连笙沉吟道。
这个时代的女性出路太少,云舒摇沉默,心中思索自己的路。
她问过杨柳的生活状况,庄稼人的生活很苦,辛苦劳作是必然的,吃不饱肚子也是常有的事情,要缴纳的徭役税费不少,都是拿粮食去交的。
若是丰年,交了各种赋税后,除去来年的粮种,还有余粮足够一年嚼食;逢个天灾人祸,粮食都不够一年吃的。在吃不饱穿不暖的乡下,能去念书的男孩都不多,更遑论女孩了。
女孩子小时候在屋里围着灶台转,喂鸡喂鸭、洗衣做饭、给猪牛羊割草,大一点就能下地干活了。
待到嫁了人,在婆家仍旧做同样的事情。有些女子终其一生,连村都没有出过,更不要说去镇上或者更远的地方。
被困于方寸之地,若是嫁的男人是个好人,日子能过得顺遂,倘或嫁了个糟糕的男人,日子就过得糟心。
一个女子富足与否快乐与否,都只系于一个男人一身。
何其荒谬可笑啊!这个时代的女性太苦了。
听了杨柳的叙述,云舒摇心中产生了怀疑,她是否能给杨柳一条更光明的路呢?
若非遇到霍绎和陈连笙,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去为别人的未来指路呢?
“你想走什么样的路?”陈连笙见她沉默,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脱口问道。
“我?”云舒摇唇角一弯,手一摊,“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你家在何处?”陈连笙又问。
“很远的地方。”云舒摇顿了一下才回答,她的家乡确实遥远,遥远得无法计算距离。
“哦?有多远?”陈连笙有些好奇她来自何处,这些日子与她相处,她做事无可指摘,可他总觉得她处处透着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法,他没有深思,毕竟她是女子,而和他有往来的女子少之又少。
“很远很远。”云舒摇伸出双手的食指,比划出一个长长的线,笑哈哈的回答。
她不愿意说,陈连笙明白,女孩子出门在外,多一些戒备之心是好的。
“小林,小林!”小潼边喊边跑上了楼。
“嚎什么呢嚎?”陈连笙斥骂。
“什么事啊?”云舒摇笑眯眯的问。
“方管事来了,说要找你。”小潼笑着说,神木堡的大管事亲自来找小林,不知道有什么好事。
方管事来了,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云舒摇有些忐忑。
也许,苍蝇的头说来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无头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