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烟雨录》风曾来过

5、第五章 受人欺负

　　云雁朝他做了个鬼脸，绕到书架旁去，借着灯笼的光从架子上翻出了几本书来。

　　“你……你不是姑娘么？姑娘为什么这么用功。”

　　男孩有些不解。

　　“你不懂，我要做大事的，虽说不能做到满腹经纶，但肚子里总要有点墨水，哎哎哎……哎哟！”

　　云雁踮起脚尖准备从柜子上拿书，指尖碰到书脊猛地抽出，一下子带着旁边的几本也一起掉了下来，砸在她的头上。

　　“哟，我说是谁呢，两个小贼来偷书？”

　　正当云雁泪汪汪坐在地上揉着脑袋的时候，墨书竟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上前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卷起，照着她的脑袋敲了一下：“偷书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雁瘪了瘪嘴，嘟哝道：“墨先生，我可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求学若渴，往后只要你有空便可来这儿，只是别再偷偷摸摸的了，省的一个不小心翻了油灯，把我的书都点着了。”

　　墨书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了起来放回架子上，仔细地排列齐整，漫不经心道。

　　“当真？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云雁闻言大喜，朝他连连道谢。

　　“至于你，你这小子看上去应当是个奴隶，怎的，竟混进院子里来了？不怕我去告诉你们管事的，把你打出去？”

　　墨书转过身，将男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男孩忙向墨书作了个揖。

　　“在下王易安，此番不请自来，叨扰了先生，属实对不住。”

　　墨书见他礼数周全，想来也不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又是个好学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若真有求学之心，便日日下了工来我这儿，与云雁一同温书便是，天色不早，我该去休息，你们二人自便吧。”

　　说罢，墨书便离开了墨香阁。

　　见他离开，王易安也不再拘谨，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下来，便坐下翻阅起来，不曾想胳膊竟被云雁一把抓住了。

　　“你说你姓王？可是洛阳王氏？”

　　云雁目光灼灼，盯着王易安，方才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熟悉，仔细一想，先前在家时也常听父亲提起洛阳王家，若王易安当真是洛阳王家的，那两家说不准还是旧相识。

　　“那可是前朝王女官的母家，高攀不起。”

　　男孩似乎有意躲闪云雁的目光，索性将书本竖起来，将自己的脸遮挡住，不让她看。

　　看他不情不愿的模样，云雁也不好多问，乖乖坐回去温书去了。

　　这一夜，墨香阁中灯光直至夜半方才熄灭，云雁回到揽月斋时，柔儿好梦正酣，她蹑手蹑脚爬上床去，一夜安眠。

　　三日的适应期很快过去了，这一日沉枫带着丫头们研习了一日，放她们吃过晚膳过后，便叫众人集合，准备去花厅打杂，众人显然十分兴奋期待，吵吵嚷嚷的。

　　“小雁儿，你说那些老爷会不会各个都是肥头大耳的，我，我有点害怕……”

　　别看柔儿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到了这时候竟也会露怯，抓着云雁的手与她低语。

　　云雁噗嗤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宽慰道：“你放心，说不定就碰到长得不错的，还有钱的，到时候把小柔儿赎出去，让你吃香喝辣，过好日子！”

　　“呀！小雁儿你又戏弄我！”

　　“是了，她模样如此一般，谁能看上她呢，歌舞不精，琴棋书画还一样不通，啧啧……”

　　说话的是叫沅雅的丫头，母亲是花姨面前得脸的老嬷嬷，自小在烟花巷里长大，原是跟一户人家指腹为婚的，没想到前两日偷摸的去瞧了，竟是个傻子，气得爹娘一下子把婚退了，人家也精明得很，有个好娘亲在千红楼里，还要嫁人做什么，一听到风声，便自己巴巴的来了，在楼里也颇得照顾，自然自视甚高。

　　“云雁啊，我看你模样不错，为何整日与这样平庸的货色厮混在一起，仔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她把你也带坏了。”

　　“沅雅，你！”

　　柔儿气急，指着她的鼻子要骂她，却被云雁拦下了，笑意盈盈地上前去，将沅雅仔细打量了一番，感慨道：“沅雅姐姐果真是个好苗子，艳骨天成，当真是做这一行的料子。”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娘亲是什么人。”

　　沅雅颇为得意，平日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见她高兴，也不敢上前点破，只有柔儿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噗，姐姐果然是，媚骨天成……”

　　见柔儿如此，沅雅方才后知后觉，气急败坏上手就要打柔儿。

　　“你这小贱货，竟敢羞辱我！”

　　“放肆！”

　　沉枫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怒气，眼疾手快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

　　“这千红楼如今可姓花，不姓方。”

　　沅雅见沉枫动怒，瞬间蔫吧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沉枫的目光从云雁和柔儿脸上扫过，二人当即收起笑脸，作出一副乖巧模样。

　　“罢了，念在你初犯，只罚你今日跪祖师爷，若是再犯……便叫你尝尝孙管事的鞭子。”

　　“是！”

　　教训完这几个丫头，沉枫便带着一众姑娘往花厅去了，花姨早早地便在此等候，瞧着沅雅颓靡不振，冷哼一声，斥责道：“来了花厅还哭丧着脸给谁看！都给我打起精神！”

　　这一声呵斥吓得众丫头一激灵，毕恭毕敬的站着，不敢乱动。

　　“哼，来了三日了，还是不懂规矩，你娘没教过你么？都给我听清楚了，打今儿起，你们日日都要来花厅干活，不仅是让你们做分内的指责，也是教你们为人处世和待人接物的道理，但凡让我查出有一个偷懒的……”

　　花姨顿了顿，叭了一口烟，轻哼道：“我就把她卖给城东的贾老爷做第28房小妾！”

　　敲打过后，花姨又吩咐下了各人的工作，随后便扭着腰往二楼去了。

　　云雁与柔儿分到的都是端茶送水的活儿，与客人的接触也最多，这千红楼里本就鱼龙混杂，其中自然有不少流氓胚子对她们动手动脚的。

　　“小丫头模样不错，要不跟了爷……”

　　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男人摸着柔儿的小手，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