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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四上 ...

  •   “好,可以动了。”柔雅声音和同样让人舒服的剪刀刃口磨合的最后一响,渥尔珢从后面解开、潇洒抛甩套在我脖子上的中间有洞的套布,我对着镜子里头发短了一圈的我自己。

      我的头发红色的挑染般部分被精心剪掉,因为太引人注目,现在它们离体掉在我的膝盖上、地上,像一群翻肚死去的红尖头螽斯。

      我所属于的画坊名字叫做“汀(tan)”。与我们的领头人、商业法人、光头白须的瓯伯大师的原名同名。大师现在被尊称为瓯伯(opal),准确地说是职务和名字融为一体——蛋白石般的绚烂色彩,那是只给予掌控绚烂色彩能力达到极限后宫廷肯定的绘画大师的封赏。

      我们用称呼取代名字不怕混淆,当然是因为弗雷明只有这一位瓯伯。

      我们的画坊向阳而立、毗邻流水,曲弓蓄力般的的屋顶龙骨,像巨而沉重的兽足深深凿进泥地。这是一座有力量而怪异、散发野性的建筑,兽腹的整面木墙箍了一圈圈酒桶底般的圆玻璃窗,那是可以容纳二十名学徒(有时会搬走桌子用作巨幅合作画)的大堂。

      它的内侧漆成中灰色,因为这样才不会改变从窗口弹到墙壁上,再弹回天花板、空气中的光的色彩,影响调色。当年轻的大师买下这里时它显然还没有下挖的作为仓库与学徒宿舍的地下室。

      如果想要住上向南采光最好的独立工作室(主人自定布置的,既是工作场所,又是单人卧室、博物陈列馆)你必须出师,凭借雇佣关系住到楼上,那一间间长狭立地玻璃窗像竖着的眼睛一样的房间。

      汀的作息单纯有序。每天早晨天光熹微,大师就会起来看朝阳和绿叶上的露水。这是一种缓解眼部疲劳的方法。上色部的成员也同时开工,因为色彩在日光下和人造灯光下是不同的,他们要抓紧一切间隙利用自然光,中午进餐休息。

      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学徒和勾线部才会迟缓地打着哈欠爬起来,因为我们可以熬夜。下午四点我们吃第一顿(对于上色部的来说,第二顿)饭,然后一直画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坐起来活动缓解一下酸涩疲劳,收工,进入熙煦缓暖的手工。烧水洗昨天和中午三顿剩的碗,并且做今天的最后一顿丰盛程度比正餐只多不少的宵夜,

      “(视当天值日的轮次)谁谁干这个,谁谁谁把那个给我拿来厨房,拉碧斯你坐着别动!”在我试图帮忙结果打碎一摞碗之后,渥尔珢每次起身操持洗漱时都会对我抛下永恒的最后一句。

      我的生活首先改变于吃食。

      在垢耻,我最喜欢吃的零食是蜡烛。蜡烛半透明的玉色看上去就很好吃,从一头、从中段开始块块咬下来,沙质的白末在嘴里发出嚓嚓的嘹亮摩擦。

      蜡是一种嚼在嘴里经久弹牙的东西。当你咀嚼它到一定程度以后,因为口腔的热度,那些白块上的粉末融化了,蜡块本身也变软、重新恢复透明,取出来就能看到它变成了边沿厚圆、薄薄扭曲的一片,上面还有你的口水和牙印。

      我喜欢石蜡的味道,那让我实感体会,到火的种子在里面沉睡。我反复咀嚼着它,像火药味和温度的口香糖。

      而且可以循环利用——只要你不吞咽。吐出来的白渣用铁器装载,灼熔,过滤杂质放凉,于是你又重新拥有一块熔炼后的干净完整的蜡。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明白我习惯的咀嚼力度有多大。

      “发点心了,不要久坐不动,起来伸展一下!”

      我第一次听见在今后极长生命里两个小时一次的玻璃铃响,那特殊的声音好像某种状态切换的释放令,所有把野兽身体和旺健年龄拘禁在工作桌里蛰伏的年轻画者,都发出呜哇怪叫弹起,女孩文静秘密地凑在教室一角,小口咬着甜食,仿佛花朵组成簇束。

      我第一次点心课间得到的是表面凹凸不平、龟裂干燥的烤糊圆球,看上去像古猿人用棕色岩石打的球体一般。

      “这个东西能吃吗?”我如是想着,于是我用习惯的从嚼棒上啃下一块的力度咬下去。

      整个头颅麻了。一股有实质酸苦味的麻震颤全口。我的牙齿发出声震寰宇的巨响重磕,我当时就感觉不止一股酸咸的热流从牙根上掉到舌头上:我自己把牙咬出血了。我从来没有咬过这么酥脆的东西。

      由放松状态重新绷紧的群体视线转向我。

      “怎么搞得,我看看磕到哪里了,咬到里面的石头了?”渥尔珢双手捧我的脸查看伤口。我摇头,坚持不把任何东西和着血吐出来。我双手捧着嘴呜咽着,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的学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忍笑或真心地安慰我几句各过各散。

      我哭不是因为牙齿的剧痛,而是因为舌头接触到了里面蹦出的奶油馅。有一瞬间我眼前一黑,又从窗明几净回到站在赤红不毛的谷底,生怕嘴里的食物被夺走、所以应该尽快吞咽的本能反应,与想多一刻感受奶油滑过舌面的感觉的意志相矛盾。

      他们中没有人曾经只吃六年嚼棒,所以他们很难理解,我像一个一辈子囚禁第一次见到阳光的人一样为(他们司空见惯的)食物哭得坍解。以后还会有多次,比如走过阳光下的服装橱窗,比如点燃亮如白昼的鲸脂烛,比如照亮地平线的整个城市的夜景窗灯,他们都不知道我这个“敏感的精神病患者”为什么哭。

      画坊在食物上绝对不会亏待我们。因为瓯伯的人生重要经验之一就是”要让马儿跑,就要马儿吃好草“。这并不是把我们当牲畜,他同样把”吃是为更好工作注入燃料“用于他自己的生活管理。

      平时我们吃藏得满屋都是的蜜饯和干果,有浓重的杏香、吃也吃不完的药用的黄桃罐头:糖分可以唤起愉悦、鼓舞低落士气,还能治疗低血糖——你知道画师是很难规律吃饭的。

      而干货腌货的保质期保证一罐食品无论被遗忘多久,找到时打开还能吃。

      点心时间我们吃中心凹窝填满果酱或蜂蜜的蛋糕(伴随着两个星期的保留模仿小品“拉碧斯吃泡芙”),正餐吃让胃肠清空的煮软蔬菜沙拉,然后用手吃筷子粗细的夹肥牛肉条,吃狼牙形土豆片,吃煮墨鱼须(提炼特种墨水的下脚料)。

      宵夜我们吃表面切井字格刚刚考好端进来的吱吱作响的加洋葱锤扁的肉饼,蘸酱吃像花瓣一样薄得透明的不规则型的爿片火腿,然后作为主食吃吃不完的蔬菜杂炊。

      所有的食物都是从远在河边的一座单独石砌房间里端来的,汀内部禁火。就算是这样大师还是坚持偏爱火腿一类的冷食。

      如果一直持续学徒生涯第一个月的胡吃海喝,这个故事将很快由《龙裔少女》变成《龙裔坦克》。还好由俭入奢比反过来易,我最终习惯了如何吃得多而不成为大胖子。

      这些都是我在今后几年内复沓的起居,在今后我会逐渐融入、逐渐老司机,熟练于给自己开小灶:直接偷吃食材。我把熏肉像石头一样丢进水里煮,成品水浸的边沿咸淡适宜,深红的内里结实入味,一片塞进口里三个味道,脂香四溢,而烧炭的老头四点起来看见窗外一片火红,像要把肺喷出来一样咳着挥舞烧火棍,咒骂追逐我。

      但我要讲的是第一天的事情,那天早晨,勾线组的白发双胞胎,莱特或格雷中的一个,的行为让我目瞪口呆。他把一块明黄的、像表面融解的粘稠冰块一样的东西,直接用调色刀硬软兼具地搅起一大片,放进嘴里。

      我从画面和手法迅速反推熟悉的质感。“他吃颜料。”我说。我呆滞面对学生们的爆笑,我旁边的少女用肘好心捅我提醒我快闭嘴。

      “又没吃过?这个这叫黄油。”莱特咀嚼着东西,语焉不详地把面包片向我展示。“黄油面包,大早上就吃这个,咖啡都没有。”他的镜像一般的兄弟格雷发出叹声,用手拿起自己的份。

      “拉碧斯,你不想吃‘颜料’,那么这个给你吃。”写生时总是坐在我右后面的男学徒从完美的实物构图一角取下一个苹果,在手里抛接怂恿:

      “你看,都坏了,这里凹进去了,再放三天就会变黑,到时候反正都要重新买的。”他试图把我认知的“静物教具”标签撕去变成“食物苹果”,就在他快要得逞时,路过的年长者的警告、阻止了我的轻信。

      ”别听他们的!“渥尔珢带着年长的威压,垂坠长发和纤薄却有致的身躯,不需卖弄就天生摇曳多姿,那细韧是一种精神上的不拔,你知道有些女性的脊柱是总展示重负而挺拔不挠姿态的,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怪叫一声,望风逃离。苹果滚在地上。

      她像拦腰折断苇草,即使站立不动,上半身也如有微风般前后轻颤,垂发摇曳如唯一的珠宝坠子。好像看见我在盯着她看,她挺直身板凝固成为雕像,抿嘴解释:

      ”是这样的,画室有一个传说,吃静物的人出不了师。他们在欺负你。拉碧斯。“

      ”谁没有作业闲得慌吃静物?把这张大师写的单子拿去颜料店下订单!“一个粉橙色身影出现在门框,使劲地甩着手里的薄纸。那是赛蒙,他好像有意无意地总和渥尔珢同时出现。

      学徒用的最简单十二色颜料是在金属槽里像自助餐厅的冰淇淋一样随意任挖取的,而且规定只能用来填满我们画具小小的方槽,不能用来打真人得SPLATOON。

      上位画师的进阶颜料,因为多是磨碾过的宝石、金箔甚至魔兽制品,一般交易时会由顾客提供,所以买颜料完全是我们学徒自己的事。

      ”自己去,别让小孩替你跑腿。“渥尔珢的侧脸不看他,眉目如霜。

      赛蒙的肉粉色由头发上移动到了两腮:”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不是叫替我去,是跟我去,然后拉碧斯回来我就顺路带她去领画具,免得总是找不到她人。“

      ”她就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走开过,别狡辩。“渥尔珢说。最后我还是和赛蒙一起走在街道上。

      我们所住的小镇叫弗雷明。就是那种你知道的五脏俱全的城乡结合部,方圆半天内可以走完唯一的剧院、美术馆、屠宰铺,医生和裁缝铺,这些建筑相隔不盈里地夹在十字形主干道两侧构成了镇中心。

      然后建造小镇的巨型乐高玩家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巨手把剩下的民房方块们整盒随意地散倒在十字街上周围的丘陵上,乱七八糟。这就是弗雷明,一个特色只有盛产花朵、颜料廉价,所以只有画坊不止一家的小镇。

      最后我们到了买颜的作坊,它处在深黑的小巷中,周围的二层民宅的阴刚好把颜料店的外轮廓完全遮蔽,只靠浓厚俨稠的味道和露出在金色阳光里的弯弯曲曲的顶层烟囱彰示自己存在的方位。

      锅里翻煮着肥皂水,一长柄圆铁勺滚烫的汤水倒在桌子中间勾边雕罗勒花的模具上,整排木槽模具随着肥皂融化,黑木纹缝隙浮起残剩颜料渣滓和金色油脂。然后这些模具将换热清水洗漱得一尘不染,用来供新色彩的颜料凝固、填充、装满。

      我的断手带着一个针织手套插在兜里,蹲下去看这个过程。老板记着帐,偶尔和站在他并肩探头探脑的赛蒙用极快的弹舌口音交流。

      ”为什么我们用的颜料买回来是膏状,使用时是液体的?我的印象中颜料应该是固体的。“我说。

      赛蒙停止了说话和书写瞪着我。赛蒙说:”拉碧斯,你见过真正的画吗?“

      ”难道挂在我们画坊晾晒的那些不是‘真正的’画?“我反问。

      赛蒙也蹲下来,把我当孩子地用拇食指捏了一下我的鼻头:

      ”拉碧斯你听好,世界上有两种画法,‘神的画法’赛璐珞伊,和‘恶魔的画法’因巴斯托,简称赛璐璐和厚涂。“

      ”赛璐璐的画法本质是墨线,通过定义边沿而造物,画出来的东西是平面的,是无形的灵魂,赛璐璐脱胎于附魔铭文书写和魔法阵绘制。“

      ”而厚涂脱胎于建模——你就用雕塑捏泥人来理解它吧——厚涂的每一笔都在否定自己目前的前作,每一笔都是破坏,又每一笔都是刻画新细的创生。“

      ”你知道厚涂的作画步骤就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颜料是固体了。首先他们会踏进纸内——进入那个雪白无垠的空间,用刮刀、颜料泥塑的手法制造形体。然后他们制造光。最后像一面皮一样揭下整个物体的表面开始,铺开,然后在上面润色。笔是只有最后使用的,对他们来说刀才是笔。“

      ”那厚涂和赛璐璐哪一个比较强呢?“我问。赛蒙沉默了

      ”厚涂决定性地高于赛璐璐。“赛蒙摸着我的头,声音有些低沉干哑,他脸上是一种我今后会经常在画师脸上看见的充斥着心甘认命的惨痛微笑。”是我们比较弱哦,自从厚涂发明一种魔法之后。“

      ”画纸内空间是无限的。画一只大象就要堆砌一只真实大象体积的颜料。为了给仕女肖像画背景就要搭建一面黄昏、花架和露台,还要跑到画中很远去画阳台栏杆孔隙潺潺的远景河流,画多人仪式,战场或者宏伟古建就要变成土木工地现场——那种魔法的名字,叫做‘透视’。”

      “然后它是怎么从立体的变成一小幅的?”我问。“画框啊,”赛蒙说,“画框上的魔法封印会把实景压成平面,还好画框上的魔纹是我们画的。”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垃圾场会有一种特别简陋拙劣的画,却带着普通雕花的外框。“为什么我们不去画牛逼的厚涂而要学赛璐璐?”我问,悲伤的沉默,然后赛蒙答非所问:

      “我一次性干掉你所有的问题是因为,以后绝对不要拿有关厚涂的事情问大师,大师在场的时候提到也禁止,特别不要当着渥尔珢问,知道了吗?”

      我稍微停滞在小孩被谴责说错了话的畏惧里几秒。然后我笑了。

      “那厚涂作画的时候我们从外面往纸里看,是不是会看见墨点组成的画家的小人在里面忙啊?我们可以擦掉他吗?”我东拉西扯,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

      赛蒙也跟着被逗得破开笑容:“我不知道,如果有厚涂画师作画我也想亲眼去看一看!”

      回来以后,赛蒙按照约定地带我来到画具仓库,职尽责的渥尔珢早就等在那里。

      “除了画具还有课本,今天辛苦你一点自己抱回去了。”渥尔珢说。

      我醒的很早,而弗莱明小到两条街以外就是小学,因此除了绘画以外每天早上日出到十点以前,我被安排去读书。

      “地理书在这儿,怎么都找不到识字课本...... ”渥尔珢把灯挂在仓库的铁钩上,介于微恼与忍耐中间态,黑暗中浑身薄汗香味,我看着那个暧昧的深色剪影翻找着堆积成山的旧卷,赛蒙耐心替我抱着画具。”那里不就是吗。“我伸出手臂指向一角。“哈,原来在这里。”她的手在书皮灰尘上拍打几下。几本略有卷边的书递给了我。

      “不准撕,用完了记得还回来,是公用的。我们很多人小时候用的都是这套课本。““为什么不丢掉买一套新的?””大师说不买书是因为上面有宝贵的财产.......”我充耳不闻地悄悄就着灯光把书从头翻到尾,然后再次从头第二遍,眼神专注。

      “你在看什么?”渥尔珢“扑”一声拍在书面,纤细的眉内尖拧成微恼的结。我把书“啪!”故意弄掉在地上,乖乖背好了手。不给她看上面我正在看的页数。她拧皱细眉头学着我翻书的样子翻动页边。上面显然是书的前任拥有者之一的作品,画的火柴棍小人舞刀弄剑,打得有来有回。赛蒙发出一抽一抽的骇人的笑声乐不可支。

      “重要的东西是小人打.....吗。”我问。

      渥尔珢恼怒:“重要的东西是不同人留在上面的痕迹和记忆。”

      “怪不得钱币那么宝贵。”我说。这次连蛇都笑了。我的ky和狡辩从那个时候起就初露端倪。不想惹她,我灰溜溜抱起所有东西准备逃离。就在这时候一点冰冷触及我后颈的皮肤,她把大圆规尖利的一角向剑一样指向我。

      “渥尔珢,别这样,就算她反驳了大师的话你也不至于......”赛蒙表情冷下来。我发现他藏在日常嬉皮笑脸背后的是非常坚毅冷凿的脸。

      “.......我不是为了这个。”渥尔珢脸如触手即冰的雕塑。

      “你知道这本书是识字课本,你认得文字是什么意思,却不会写。而你还自称是个诗人。”她好像看破了我暴露的谎言,黑暗中刺目的紫色目光审视让我不得不退后,毫无之前对我的照拂呵护。

      ”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跳过了这个字的字义,直接读作品的抽象感情,你看那个花纹——那个字像上边一个巨大的太阳,下面双手蒙着脸只露出一线眼睛,而旁边的是大树枝端对着树芽滴露......所以是写给小孩看的引导意思。“我吞吞吐吐地尝试自证。

      ”可是第二个字的偏旁里还有一把刀啊,这你怎么解释?“渥尔珢纤细的声音厉喊,”怎么可能有不会书写、不识字,就写出格律诗的人!“

      我不再说话了,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着灰尘的漩涡。”我知道我说出去,你们一定会以为我疯了......看见残缺图案,就好像能看到它的完整的样子,好像知道他们的作者画下他们时脑子里想什么。我真的知道这个‘字’想表达什么。同时我也不识字。“

      ”不要说了,渥尔珢。“赛蒙的手放到了少女的右边肩膀。我从没听过的赛蒙可能发出这种声音,低沉迟缓,鸣动自胸腔,

      ”你还怀疑的话把她扭送瓯伯大师那里就可以了。你不知道她的天赋。她是你我无法理解的存在,却不因此无权存在。这个孩子如果要被审问,也不应该是由你。“

      在这之前我以为渥尔珢是学徒们的守护天使。但是很快我就会明白这个错误,她是大师忠诚的仆徒,我们是作为大师的私有财产被保护的。

      她赤诚而冷酷,一丝不苟之外包着的温柔来自只对一个人如师如父的忠诚。她爱的只是作坊,是没有感情的黄昏和朝阳特别长地照耀的无生命空无一人的画室,而每个具体的人只不过是填充这画面氛围的墨点,景观里的放养锦鸡与孔雀。我在这里想要找到保护者,绝对不是她。

      所以这以后赛蒙尖刻自嘲地说:“你以为她保护你是因为喜欢你吗?“

      ”因为她是大师的狗,而你是大师的财产。”

      “而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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