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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二十七下、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

  •   “他,被九十九尾污染的我丈夫,怎么样。”

      “王子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简单接续断臂的圣女似乎抚摸那一丝痛楚的残留一般怀抱着双手。为了急救,她双手的袖子都在肩部连接衣服的地方扯烂了。

      白狐的前爪踏过的身体已经开始溶解,病态球形的光的肿瘤像烟雾一样倒灌进他的七窍使他滑稽地膨胀,有如密度正等于空气的悬浮气球。

      希尔瓦指尖戳了一下。“啪”地“气球”真的爆裂了。王子的灵魂正在被回收入冰棺。而极其不妙地,本来剔透的高寒符文型冰块拼成的容器,现在扭曲泄放着,部件块与块之间被光瘤和荆棘缠得不详地变形。里面逐渐形成的人形在从脚开始被黑墨灌满。

      等那双眼睛睁开来,白睫下的必然不是绿瞳而是十字光的紫瞳了吧。

      希尔瓦在棺材前跪下,郑重、坚定而虔诚地,掏出长项链末端的唯一武器匕首。比拆信刀大不了多少的象牙鞘小刀刀柄雕成女神神像,她双手并握、决绝得就好像这是唯一能够保证什么安全的办法,缓慢地把刀凝举在少年面罩前。

      是啊,是啊,你终于通过喀绯的几乎死掉开始看得见和承认邪神了。你知道这只披着你男人皮的夺舍狐狸如果睁开眼睛,会借“王子”身份下多么涂炭生灵的命令吧?

      防护面部的冰罩在寸距刀剑周圈溶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俊美的睡颜白汽蒸熏。光芒触手缠上匕首尾部的链子,希尔瓦花了两秒把链子折起来握在手心。

      “已经没有替换身体可以用了。你知道怎么做。”王子冷静得可怕地说。

      “对不起。”塞壬少女的眼泪掉落下来,被冰棺凝固,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鲛人泣珠。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王子挑动一边眉毛,已经僵硬得难以自控表情的脸,仍然要沙哑柔声安慰。半口黑血呛上来,他急迫张开嘴唇,仿佛示意。希尔瓦好像要把最后一口生命之气度过去一般接下了这个吻,同时匕首慢慢地朝少年胸口刺了下去。

      王子喉咙发出可怕的哽咽的声音。黑墨从嘴角喷出浸染了胶结纠缠的蓝发和白发。他们互相纠缠的十指松开,染上黑泥的男人手指摸上少女脸、鬓角、头发,像是用血迹最后一次虔诚描摹恋人轮廓一般。

      两人分开时圣女的贝齿之间颤抖地咬着一样东西。最后一丝原初之绿,拯救之苍。

      “你知道我的颜色为什么高贵吗?人一共死两次。心脏停跳一次,关于他的全部记忆在识海里完全检测不到第二次。一般我们称之为遗忘。”王子曾倨傲地对我说。

      “那么我从未活过。”我这样冷冷地回答。

      ”缇尔“色的奇处就在于,它可以把被从人类思想总和——识海——遗忘的东西重新修正回识海。

      圣女把那片竹叶一样的颜色吞了进去。几乎是绿意离体的同时,王子露出的手背上开始暴起长毛。匕首无情凛冽地保持下坠,然后半人半狐的污染王子被刺死在棺中。冰全部从内部染成了血色。

      九十九尾从来没有停止过“夺走希尔瓦身边的一切”的肖想,只是会不会这样做,敢不敢,是否有收益刺激会去的问题。

      赶来的秘银甲士兵嗫喏着,看到这样的弑夫画面后退,后退的前排者脚跟与后赶来的一无所知者脚尖相互践踏,一个小时以后希尔瓦就穿着这身血衣参加王子死亡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她的带血的侧脸,一眼都没有看向镜头。

      ”你觉得希尔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观众随机采访环节。

      ”疯狂又很有理智的恐怖女人,为目的不择手段,时凶狠时温柔,冷淡清峻,薄冰下的湖水。“

      “她的思维可能是非黑即白的完美主义,极度压抑的感觉,比如穿修女服但幻想、设计、雪藏过很多件白色蓬松短裙打歌服。”

      “很感性、情绪化,喜欢哲学、知识渊博,overthink。”

      “优柔寡断。”

      “痛苦的美。”

      “爱恨分明不顾一切的执著!经常带血的文弱女子(笑)“

      其实你想哭吧!你在沉没吧?无论你呛着水摆出多么怡然悠游的姿势,其实阻止不了身体下沉的事实吧?我是继续触怒你,刺破你的细胞膜,把你的累累疤痕撕开,再一次拉出不曾愈合的脓疮,连同你生命鲜活血淋的内核——

      第一次见面十年过去了,在喧闹的人群。在欢呼熙融中。在一切越该陶醉的地方,越因为思念你而孤独。世界被你的一举一动牵萦带动着感情,你被我一人的一举一动纠扰控制着感情,我无法引起世界的任何一举一动感情。我不想要这样,这样对三方来说都太可悲了,我想在月夜下面把手里的金色果实丢回湖里去。我只不过是区区半年就被遗忘的亡灵,但是这个亡灵现在至少找到一个理由去找你了。

      擂台上知觉变得比别人敏感而滞稠。汗水在皮肤表面形成切面粘的高摩擦系数的膜,这样接触空气像被从头覆盖上滴落缓慢折射畸异的水晶胶水。

      我在等着裁判举起我的手不情不愿地宣布我的胜利。在这局决赛之前我偷偷对彪形对手说:“我会装死,让我得第二名。金苹果是你的。”

      他打量着我的体型哈哈大笑:“我会打爆你然后带着两样奖品走。”那么就没有可说的了。

      被我念写预知了动作打爆的男人踩在我脚下,没有人敢挑衅一个女人,如果她刚刚同时兼任整个中层西区最强的格斗者。我终于知道应该写信寄什么东西给她了——不,如此贵重的草药当然是亲自带给她。令她重获声音的药草。

      失去一切换见一面,一堵窒息的墙,从那天起她在我眼里已经从美女人形畸变成可怕而难以接近的”命运“;我们多么适合做敌人,反衬与对称依存、漫长苦涩的时间、隔着人海对一个名字望眼欲穿和泥沼般的孽缘宿命,把人造血浆涂抹在化纤织物和玻璃上,非这样不足以表达我们之间的感情。连绝望都是量产滥觞,从工厂吐出供出售交换成钱币。你在桥上望着沿街灯火抽烟皱眉,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啊。是亮片、光碟镭射表面、荧光色渐变,还有城市盘曲明灭的灯管霓虹。我们在各自所在地试探、对着风愤怒而悲伤地隔空喊话,好像我们是两个熟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为了规避损失在隔空拳击一样

      以前的我不知道我还能给她什么,我身上还有值得她图的什么,除了回收最早作为歌命乱党的我的人头;我现在非常高兴。我爱你即使中间经历了那么多错愕和误解,即使你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人,即使你从没有爱过我。

      握着烧木棒持续用力直到砰然残忍捏碎,烧剩的白色的心从裂痕碎片中静态地迸透出来。由黑,到漆红色到灰红色:煤燃尽为灰烬的颜色,我用这些填充满了你的最好的时间,你不染纤尘的衣袂,周身散发的柔和的宝光,脚底浮空离开了地板,像玉石雕成一样的脸玉石一样冷淡没有表情......你的确是已经完全成长为仙人了,和所有带着高洁嫌恶的表情地赶幼年我走的仙人一模一样了。

      而你马上就要回复为那个十四岁的,用蔚蓝色墨水书趴在桌上写的,跪在凳子上脚一晃一晃的,在窗前有温柔”我接纳你“笑容如同窗框框起的画般的,那个仿佛是错投身在繁华富贵凶险中的人类小女孩,自己流落外乡每当最痛苦孤独的时候回想着,像最僭越的幻想里一样和她见面,用确凿必然的幸福覆盖惊鸿一瞥的误解;

      ——我马上就要去你身边了。是这样吗?轻易得过于不敢相信的甜蜜这样吗?

      烈日下的火车站台我手遮在眉檐眯眼辨认“东站”旁边的字。

      ”文鸟百货商品3000万半价卖完。“我读。

      “是义乌,什么文鸟,你这个文盲。”我听见一个恍若前世的男人沙哑声音说。

      是耳朵,而不是脑内。下一秒我“啊————”地被踩断了尾巴的野兽般嚎叫着和自己的头发纠缠,滚在灰地里。

      那株草,我的擂台战第二名奖品(我腰背上的一道开放骨折还在一跳一跳的痛),好不容易找的准备给——......的药让我发梢的蛇含走了,从得意忘形的我直接拿着的左手里,因为我习惯那里是最安全的我可以感触到物体存在的地方!

      恢复人声的摩拜尔对我气音抖颤地陪笑,他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一贯的恶劣的笑都显得没什么底气;我一声不吭直接踩爆街边撑遮阳伞的石头捡起尖角碎块锤它和我的头发连接的地方,共感的剧痛马上侵蚀我们两个,然后我像对待橡皮铜线管一样抓住七寸旋转拧掐。
      “愚蠢的人类,我一来就是监视你的,现在马上要变成夺舍你身体的恶魔了......."蛇头哽哽咽咽地说,他不习惯使用舌头了。

      ”别他妈撒谎了,你越狱还是我帮的,我越狱也是你帮的,“大人给自己孩子配使魔时都知道两个星期内就会root,然后完全倒戈成孩子的形状,蛇失败的表情,苍白散架地瘫成一条冷笑,”果然骗不到你。“

      ”别废话了。“我站起来拿出匕首准备划断蛇头,”你还有五秒钟陈述自己为什么。“

      ”别割!别割!你和我融合后我只能在你脑海中说话,但是好话全部都不能发声!只有诅咒诱惑和恶语可以传达,“蛇冤枉地扭来扭去在空中躲匕首”我是真的想再和你说话啊!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啊!“

      ”......“

      ”你为什么这些年来不寻找让我恢复说话的方法?你早找了就没这些事了!还是你根本不想有一个和你一样ky的人在身边随时开口?“

      ”.......“

      ”哈哈,这是报应拉碧斯,热烈深情可以不要命,又无情到骨子里的你,终于遭到报应了。“

      我岔开腿坐在楼梯上托脸气得流泪,直到半瞎的戴帽老人把这楼梯看成了公园长椅,折叠餐巾纸□□打开铺在膝盖上接剪的指甲,对坐在旁边的我说:

      “年轻人,因为失恋在哭吗?——好了好了,爱绝对不应该是只带来伤痛的东西。”

      我哭得更惨了。抖得咔咔响的木头蛇在笑我。

      “你不应该叫拉碧斯,就像山寨阿迪达斯不该叫阿迪达斯,你应该叫大傻逼(dashabi)——”蛇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聒噪。我难以忍耐地把他的头从我发尾拧下来,剧痛,知识和他为我搜集吸收的八咫镜碎片从断口喷出来,光雾一样亮晶晶的,我把蛇头丢进垃圾桶。

      然后五分钟后我回来,找到蛇头后擦干净上面的烟灰和口水又接回去。我不能失去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我变成吉尔伽美什一样的大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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