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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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采访最后以《C市同性恋酒吧——狂欢中的寂静》为题，成为摘星少年第一篇发布三天内阅读量就超过10万的文章。
我看了一遍文章，里面只截取了一部分的采访，并没有我那段狗血婚外恋。也是，文章写完后，一般会把相关部分发给受访者，以示尊重他们，特别是像这种敏感话题。我并没有收到初稿，而且上次在酒吧分别之后，我就没和贺意说过话了。不过即使没有八点档剧情撑腰，如此冷门而深刻的话题，也足以吸睛。
因为那篇爆款文章，再加上这一天是周五，1719全体从下午开始都处于一个非常祥和的放假气氛中，一过五点就听见他们在走廊呼朋引伴地约饭，没多会，就熄灯锁门了。到了六点多快七点，我发现办公室没桶装水了，准备去隔壁蹭点，刚出门就和贺意碰见了。
偶遇过于猝不及防，直接对了一眼，不好当做没看见，于是我客套地问：“忘东西了？”
贺意显然也没想到能这么遇见，但她比我淡定多了：“没忘东西，过来加班。你呢？”
“我也加班。”
“哦，进来吧。”贺意打开门。
“啊？”我举着瓷杯，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泡茶吗？”
“不了，我去……”我一指隔壁，才发现隔壁也早就人去楼空，于是悻悻闭嘴，跟着贺意进去了。
我在办公室前面添了热水，看见贺意已经打开电脑了，提醒道：“还是要早点回去，女孩子晚上走夜路很危险的。”
贺意一边点击鼠标一边说：“知道，我稍微改一下文章就走，半个小时。”
“那为什么不在下班前做完呢？”我记得她一般是最早下班的，尤其是每周五下午，都是五点准时走，她一走，其他人也鸟兽散了。
“如果我不走，他们就有压力，也不敢下班，所以我一般准点下班，吃完晚饭回来继续做。”贺意解释。
我突然想起那个困扰了无数职场人士难题之一——下班时间到了，领导还没走，要不要继续坐班？
我笑道：“有你这样贴心的领导，就算一起办公，也没什么压力了。”
贺意叹了口气：“还是分开比较好。听说九月份会让我们搬进新的办公室，在十六楼。”
“哦，那以后就不在一层办公啦。”我语气轻松地说，心里却莫名有些遗憾——这样的话，是不是连偶遇也很难得了。
贺意转过办公椅，对着我：“不啊，我还在这间办公室。”
“嗯？”
“十六楼三间办公室，一间给许幻和欧杨，一间做视频工作室，还有一间给他们，我留在1719。”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组即将发生的重大人员变动，但没说什么，而是避重就轻地问：“你们以后还打算做短视频？”
“是，推书推电影那方面的，不过具体还在初步规划阶段，”她说着，看了一眼电脑，“你呢？你不是一般不加班吗？”
“哦，我在等邮件。我们杂志社负责今年当代艺术与创意写作论坛，我在等一个大佬商讨细节。”
“当代艺术与创意写作论坛？”她复述了一遍，似乎在回忆是否听过这个会议。
“没听说过很正常，反正是挺扯一个会议。”
贺意勾起嘴角：“很扯为什么还要办？”
“嗯……大家分享一下思路，然后你抄抄我改改，看看能不能摸索出一个新课题。主要是他们搞学术的比较关注，毕竟文科课题可遇不可求，万一触发了灵感的机关呢？这在理科叫什么来着——概率问题。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贺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就继续办公了。我见自己的幽默并没有什么进步的迹象，也就掩了门走出去了。
大概九点多，大佬终于在百忙之中来指导我的工作，他把会议流程和邀约名单看了一遍，最后提了点小建议，就挂了。
真是等待两小时，通话五分钟，我默默为自己挽尊。
这时，我听见有人敲门，会是谁？
“进。”
推开门的是贺意，她问：“我们能谈谈吗？去天台谈谈。”
“谈什么？”我问。
贺意指了指上面，表示邀请：“谈个概率问题。”
茂鑫大厦顶楼三十七层是个天台，这里有个咖啡厅，里面有个用玻璃墙隔出的热带植物园。高大棕榈树下的白色桌椅，穿着靓丽的白领端坐着细细品尝咖啡，这非常符合年轻人对小资生活的幻想，所以也成为一处网红打卡地。
但是剥去白天的热闹，又没有灯光来充实的时候，这里就阴森得有些吓人了。大概是咖啡厅又跳闸了，今天没开门，只有长廊一串的灯和植物园里的绿色灯光相映成趣，再加上影影绰绰的高大灌木，共同营造出一种闹鬼胜地的奇观。
“今晚咖啡厅停电了，你们来干什么？”一个坐在室外长椅上的女人问，这应该是某个公司的中层领导，严肃而冷静，似乎不好相处。
“没事干，出来走走，”贺意轻描淡写，还很没眼力见反问，“你呢？”
女人似乎没料到会被人反问，轻轻笑了一下：“没事干，出来坐坐。”
说着，她摸出一根烟，见贺意仍旧在看她，于是把香烟盒递过来：“一起？”
我婉言谢绝：“谢谢，我们不抽烟。”
但出乎意料的是，贺意居然接了，女人似乎很高兴自己遇到了同类，嘴角的笑意又添了几分，她给贺意打火机，贺意摆手：“不了，我戒烟，闻闻就好。”
女人自顾自点上自己的烟，深吸过肺：“我也戒烟……等抽完这根再继续戒。你戒多久了？”
贺意端详着手里的香烟，好像在看一件艺术品：“不记得了，反正从学会那天就在戒。”
女人哈哈大笑：“为什么？”
“因为我怕她不喜欢。”说着，贺意看了我一眼。
女人也顺着她的目光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抖抖烟灰：“你这么在意，那为什么一直没戒掉呢？”
贺意无奈道：“你不可能永远让理智主宰大脑。”
女人赞同地点头，然后说：“如果那个人因为这种小事就不喜欢你，那一定不是真的喜欢。”
贺意不置可否地撕开香烟的过滤嘴，而且非常完整地拿出了里面的棉花。
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举动，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站起来：“你要小心。”
她这话是对我说的。
“你要小心，平时非常理智的人一旦失去理智，就会变得非常离经叛道。”她说完，就款款离开，只能看见香烟的一点红光在晃来晃去，最后完全消失在黑暗里。
贺意走到天台的边缘，她倚靠在栏杆上，把撕出来的烟草碎末顺着指尖一点点洒下去，那些碎末边乘着晚风，飘散在半空中，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烟味。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并不想去追究她污染环境或者是高空抛物，只是莫名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离经叛道”。
贺意把最后一点烟草碎末洒完，然后问：“那篇推送你看过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她并不看我，而是盯着前方林立的高楼大厦。
“看了，写得很好，你真的很厉害。”我并非吹捧，我见过太多的人，在年轻时文笔有几分灵气，却缺乏社会经历，所以笔力不足，但等他们阅历积累起来了，却反而失去了那份灵气，只能走“八股文”。她文字里的灵气和尖锐兼得，是写社会热点的好材料。
“你的老师一定非常高兴吧。”我说。她的成就固然有天赋，但显然还离不开后天的积累和训练，就算是达芬奇，也得画鸡蛋不是。
她这才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特定的老师，或者说，所有的东西，所有我遇见的人和事都是我的老师。”
“这样很好，从生活中汲取历练。”我说。
“那你喜欢吗？”她又问。
“我觉得很好，结构清晰，但是会不会夹杂了一些私人情感在里面——当然，如果单纯作为一篇推送来看，其实很成功了。”
“私人情感？什么意思？”
“比如说，那个骗婚的，你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他对家庭的伤害，却将重点放在他所阐述的，自己的无能为力上，难道不是对同妻的另一种伤害吗？”
贺意平静地望着我问：“‘骗婚的’？哦，那个人啊。在你眼里，他就只剩下骗婚这一个举动吗？”
“可是他确实做错了。在这件事上，他应该受到惩罚。”
“惩罚？是指曝光他，还是施以舆论压力？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单纯。”贺意微微眯起眼睛。
“至少，他们要及早离婚，减少对对方的伤害吧。”我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离婚就是及时止损了？据我所知，他的妻子很爱他。”
“可是这种爱是没结果的。”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她已经爱上了。就像我爱你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猛转这么大一弯子，绕到我身上，稍稍愣了一下，恢复理智：“但是这是没有结果的。我确实喜欢过女人，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只有那一个而已。”
贺意无所谓道：“可我和她不一样。”
“对，你是我外甥女。”
“不是这个！”她的语气微微有些怒意，“我和她不一样，她只是喜欢你，而我是爱你。”
“有什么区别吗？”
“喜欢是一瞬间的心动，但爱不是，爱是惯性，是写在骨骼里，难以改变的属性，”她看着我，眼里倒映出霓虹灯的奇光异彩，“就像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爱我，可我依然无法控制我的心走向你。”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