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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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大概还在忙家务。她是乔乔同学的妈妈。“不好意思啊，小澄他爸爸今天临时加班，没办法送乔乔回去。”小澄妈妈抱歉道。
“哪有，还要谢谢你们，帮我接乔乔，还管她晚饭——乔乔，和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
我瞥见贺意一脸探究地看着我们，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但鬼使神差的，我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快和小澄的妈妈告别，带着乔乔坐上车后排。
就让她这么误会好了，我是这样想的。
一路上，贺意没再说话，只有乔乔一直奶声奶气地说着在小澄家的所见所闻。
“……小澄家有个这~么~大~的电视屏幕，佩奇和我一样高！”乔乔比划着说。
我打断她的话：“不是说好只能周末看电视吗？”
乔乔顿了一下，小声地说：“就看了一会会……”
见我没有怎么生气，就继续说：“小澄还有一只大乌龟，这~么~大~，会吃虾米，啊呜啊呜，一口一个……”
她说着，一口一口学着咬空气，然后鼓着腮帮看我，活灵活现的滑稽表情把我一下子逗笑了，她见我笑了，知道我不会追究她看电视的问题，就又高高兴兴地和我说起白天在幼儿园的经历来。
乔乔念叨了一会儿，估计是玩累了，就歪在后座睡着了，小脑袋跟着车的颠簸一点一点的。我想给她换个姿势，又怕把她弄醒，于是手虚挡在她前面。贺意大概是从后视镜看见了我们的情况，于是把车速减慢。
我低声对贺意说：“没事，我挡着了。前面直走，下个红绿灯就到了。”
贺意没有加速，而是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你不用这么小声说话的，她应该没有这么容易醒。”
“是吗？”我心中不由揣测，她不会是吃乔乔的醋了吧。
到了小区，乔乔还没醒，我本来打算把她抱上楼，但是比划了一下，感觉可能抱不动，也担心抱出来的时候装到车门，于是轻轻拍她：“乔乔，醒醒，乔乔。”
贺意见状，说：“我来吧。”
说着走到后门，把乔乔抱出来，乔乔哼唧了两声，在贺意怀里拱了拱，自觉找到了一个舒适姿势。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锁了车，跟着贺意往家里走。
到了家里，乔乔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我有点犯愁：“要不我把她叫醒吧，洗漱后再睡。”
贺意说：“你先去准备洗澡的东西吧，她应该快醒了。”
难不成她这四年还带过孩子？我暗自怀疑。但也没说什么，走到房间里给乔乔拿睡衣和浴巾。在衣柜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浴巾，这才想起浴巾挂阳台晒了，还没收进来。刚拉开门要出去，就听见贺意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我知道你醒了。”
“……”
“你在电梯里就醒了吧。”
“……”
我正疑心她是不是在自说自话，就听见乔乔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没有人睡着了眼珠子还骨碌骨碌转的。”
然后我听见乔乔闷闷的声音：“好吧……你是谁啊。”
“贺意，祝贺的贺，意思的意。”
“……我不认得字。阿姨，你是妈妈的朋友吗？”
我走出来纠正她：“你要叫姐姐”
乔乔坐在沙发上，看看我，又看看贺意，最后目光落到我手里的睡衣上，撒娇道：“我不想洗澡。”
“不洗澡有虫子咬哟，被虫子咬了要去医院的。乔乔要去医院打针吗？”我问她。
乔乔大叫：“我不去医院。”
“不想去医院就去洗澡。”
“好吧……”乔乔从沙发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去浴室洗澡。
贺意见我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问：“她自己会洗澡？”
站在洗手间门口脱衣服的乔乔听见了，很得意地说：“我会自己洗的！”说着，还探出顶着一头乱毛的脑袋看贺意。
我回她：“会洗就快洗，现在都八点多了。洗到后背的时候记得叫我。”
“哦！”乔乔应着，打开花洒。
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我干坐在沙发觉得尴尬再次蔓延，于是说：“我帮你打车吧。”
“不用，我在手机上打。”贺意拿出手机打车。
我站起来，没事找事地叠起沙发上攒了半个多星期的衣服。
“她不是你女儿吧。”贺意突然问，或许不能说是问，因为这个语气还是挺肯定的。
“……怎么说？”
“不像。”
“长相不像？”
“不是，行为举止不像。”
我迷惑不解地回头看了她一样，贺意解释道：“亲密有余，了解不足。你好像没抱过她，不清楚她的睡眠情况。她也很敏感，特别怕惹你生气，不像年龄的小孩。”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如果是平时会有保姆什么的帮忙带，父母不了解小孩也是可能的吧。而且乔乔确实挺聪明的，不像才四岁的小孩。”
贺意继续说：“就算有保姆，小孩子在家，布置也不会像这样。有小孩的家里客厅一般都有一个角落放小孩子的书和玩具，但是这里没有。”
“乔乔的书和玩具都放在房间里啊。”
贺意挑了挑眉：“就算大部分玩具放在房间，也一定会放一部分在客厅的。因为比起把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放在房间让他自己玩，家长会更倾向于让他在客厅玩，这样做饭做家务的时候能看到，更安全。如果你真的是养过小孩，你就肯定知道这一点。”
“……那你怎么知道。”
“哦，这是常识。”
这算什么常识？我一时无言。
贺意继续说：“她是最近才跟你一起生活的吧。一个月？”
我只能放弃无为的挣扎：“快一个月吧。你真该去做警察破案的。”
贺意不以为意，然后轻描淡写地问：“谁的小孩啊？”
我直觉这才是她最想问的问题，不用看就知道，她锐利的眼神一定牢牢地钉在我身上。
“朋友的小孩，你也认识，严妍的。”
贺意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严妍？那康妮呢？”
我进一步说明：“她们俩个的小孩，说是在泰国做了代孕。”
“哦……”贺意若有所思道，“那她们人呢？”
“人？”我叹了口气，“两个人吵架了，严妍跑去澳洲还是新西兰了，康妮就去追她了。临走前把孩子扔给我了。你说说，都多大人了，还搞小年轻你追我赶那一套。以前说是情调，现在就是脑子出问题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太想接手的，可谁让我是这孩子的干妈呢——虽然认干妈这件事是严妍举一人之力撺掇的。
“哦……”贺意明显松了口气。
“妈妈，我要洗背啦！”乔乔在浴室喊我。
“好，知道了。”我站起来去给乔乔搓背。
刚打开门，乔乔拿着花洒对着我喷。
“乔乔！”我一边躲水一边抓住花洒，“乔乔不可以这样！”
乔乔闪着一双狡黠的眼睛扑过来：“我错啦我错啦。”
“衣服，我衣服要被你弄湿了！”我把她的身体掰正，她又叽叽喳喳地胡闹着，最后在一片混乱中，我隐约听见贺意在外面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我顺口应了一声。等我一身湿漉漉地走出来拿浴巾的时候，发现贺意已经走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应该是和我道别。
我给乔乔擦干身体后，又给她吹头发。乔乔不喜欢吹风机，吹了不到一分钟就躲开，我又把她拉回来：“没吹干。”
“吹干了！”她争辩着，刚一抬头，热风扑面，她赶紧又低下头，“吹干了，干了！”
“没干，你数到十就吹干了。”
乔乔闭着眼睛开始数数：“一、二、三……三……三、四……四。”
我心里暗笑，就听见乔乔说：“四……四……十！数好了！”
“不算不算，四后面怎么直接就是十了！”
“我不会！”乔乔理直气壮道，“我不会数数！”
“嚯，不会数数还挺神气了。”
“妈妈数！”
“行，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后面呢？”
“你数啊。”
“七、八、八……十。”
“错了。”
乔乔分辩道：“你就说数到十，没说一定要一个一个数。”
我一时间被她这个歪理绕进去，乔乔迅速从吹风机的辐射范围跳出去：“干了，已经干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差不多七八分干了，于是关掉吹风机：“去睡觉吧。”
“好！”乔乔哒哒地跑进自己的房间，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
我看她躺好了，于是准备关灯，乔乔却突然叫我：“妈妈，刚才的阿姨是谁啊？”
“是一个同事，还有，不是阿姨，你要叫她姐姐。”
“姐姐，”她老老实实改口，“姐姐是妈妈的家人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想了想，说：“以前是。”
“那现在呢？”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于是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见过阿……姐姐的照片，在那里，那里的铁盒子里。”她指着书柜。她的房间，是贺意曾经的房间，可能是怀着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心思吧，自从贺意离开后，我就没有怎么收拾过里面的东西，所以很多东西我也不清楚。
我打开书柜，里面有一个深蓝色的饼干盒，打开后，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有的大概是同学朋友送的小礼物，有的是出去旅游买的纪念品，还有几张是我们去庐山玩的照片。我不是一个爱照相的人，所以这些大概是陈燃或者万雅拍的吧。照片里的贺意和万雅，在小溪边，在古树下，在十八岁的盛夏里，笑得很开心。
我再一次见到贺意的时候，觉得她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五官没什么变化。可是随着接触的增加，我渐渐觉得她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而如今看着照片，我在恍惚间，竟不能把1719的她和照片里的她联系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曾好几次指着她向别人介绍着：“这是我的外甥女”。可是现在，这样的话实在已经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