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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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对面的居民区里有条美食街，里面新开的烤鱼店我听好几个后辈安利过。不过我自己不爱出去吃饭，一般和其他主编编辑约饭，也都是去大饭店攒养生局。像烤鱼店、火锅店这种大家伙在一个大盘子里搛菜的餐馆，都是年轻人喜欢，热气腾腾的，热闹。不过年轻人跑出去改善伙食，喝喝小酒吹吹牛皮，请个上司过去，一来怕不上档次，二来也放不开，是以虽然听说了好多次，我还没有去过。
除去1719齐羽孟谅两个被迫加班赶稿子的实习生，说是有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闹别扭的许幻，还有我那出差了的徒弟，我们一行十个走到店里，才发现烤鱼店没有够尺寸的桌子。最大的包座也就是六人坐，这还有些勉强，拼桌又不方便，地方不够大。店主有点为难地问：“可以拆成两桌坐吗？”
这时是六点多了，店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半，我指着前面两个座位：“我们就分开坐这两桌吧。”
然后，一个小问题就出来了。按惯例，我们应该是一组坐一桌，可1719有七个人，无论如何都坐不下，而我们组只来了三个，又过于宽裕。李冰莉也看出这个问题了，冲他们招招手：“来两个人坐这桌吧。”
几个年轻人左右看看，没人吭声。也是，虽说他们已经和公司签下了劳工合同，但说到底，还都是差几个月才能拿到毕业证的大学生，和我们坐一桌，跟陪领导吃饭没什么两样。
其中一个女生红着脸说：“要不我们再开一桌吧。”然后环顾一圈，就在犹豫的当空，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桌客人，现在已经没空桌了。于是几个年轻人又陷入了沉默的谦让中。
欧杨大大咧咧道：“主编，我们和你坐！”说着，扯着贺意走过来。
我和李冰莉坐一边，谢奇一个人坐一边，贺意被拉到我们这桌，她站在谢奇面前，却不着急坐下：“方便坐这里吗？”
谢奇拿开自己的公文包：“坐坐！”她才和欧杨都坐下，他们落座了，隔壁桌的也松了口气，大家开始点菜了。
李冰莉是东部人，不吃辣椒，我们这桌就点了个酱香烤鱼，贺意和欧杨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吃了几口，欧杨还是忍不住举手：“服务员，给我上碟辣椒酱，不要辣椒粉，要剁椒的那种。”
服务员把一碟红油辣酱端过来，欧杨拿起来往自己碗里下了一半，才想起来问：“你们要吗？”
我和李冰莉都说不要，谢奇划拉了一点，蘸了鱼吃，五秒钟后嘴里“嘶嘶”吸气：“服务员，上瓶矿泉水！冰的！”
欧杨尝了尝自己碗里的：“有这么辣吗？刚刚好啊。”
谢奇摸了摸半烫的水杯，边吹边喝了一小口聊以应急：“你是哪里人，这么吃辣？”
欧杨回答：“上大学以前都不吃辣的，连灯笼椒都不碰。后来是在大学食堂里练出来的。因为我们食堂有个招牌菜——红辣椒炒绿辣椒。”
我们不由都笑出来。
欧杨又问贺意：“你不来点？”
贺意摇摇头：“不了，你自己吃吧。”
欧杨难以置信：“你也不吃辣了？”
贺意语调慢吞吞地回答：“半碟不够，我再叫服务员上一碟。”
众人眼神瞬间转为敬佩。
我瞥见贺意胳膊上的红疙瘩，说：“你不是过敏吗？过敏要忌口，别吃辣椒了。”
贺意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很老实地“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其实好得差不多了。”
“就是好了也要注意，本来你过敏就不应该来吃鱼的。老谢，拿菜单给她，点几个炒菜吃吧。”
贺意接过菜单，却没有打开：“我可以吃一点的。”
“不行。”
“吃一点没事的，我昨天还吃了海鲜呢。”
“就是因为你老是乱吃东西，才好得那么慢。”
贺意还想分辩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点了个手撕包菜。谢奇说：“再点个下饭菜吧，红烧肉，回锅肉？太腻了哈，那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样？”
欧杨替她回答：“她最讨厌西红柿炒蛋了。”
谢奇夸张地瞪大眼：“啊，这菜不是南北通吃老少皆宜吗？”
“她初三吃了半年的西红柿炒鸡蛋，天天吃，吃吐了。”
“吃了半年？是不是你太喜欢吃了，你家长天天给你做，结果乐极生悲，吃腻了。”
我隐约觉得这应该是贺琳去世后，她独自居住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贺意笑了笑，算是默认，这个话题也就翻篇了。
隔壁桌都是同学兼同事，所以气氛很融洽，笑嘻嘻地在扯海天，相比之下，我们这桌则安静多了，谢奇和欧杨倒是你来我往地聊天，毕竟只有两个还是势单力薄，声势不起。
“欧杨，所以你是姓欧，名杨。我还以为你复姓欧阳呢。”
“不是，是因为我爸姓欧，我妈姓杨。不过从小到大，确实很多人以为我是姓欧杨。”
谢奇笑着说：“确实很特别。像我，我出生的时候，爸妈绞尽脑汁要取一个特别的名字，就说，要不叫谢特吧，可这名字总感觉怪怪的。后来我爷爷就说，那要不叫谢奇吧，出奇制胜，出其不意。”
欧杨赞同地点点头：“是好听。”
谢奇又对我和李冰莉说：“你们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同事这么多年，好像还没聊过呢。”
李冰莉答：“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刚好上面有个姐姐，叫冰婷，然后那时候，隔壁有个小孩，天天弹《茉莉花》的钢琴曲，我妈觉得念起来也挺好听的，就这么取了。”
几个人又把目光投向我，我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叫这个名字，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没问过。”
大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其实是问过一次的，只不过那时候是和我哥哥在村里吃百家饭的时期，父母不在身边，两个哥哥也说不清楚，后来长大了，见了父母，也没想过问。至于现在，现在也没机会了。
然后话题又转到贺意身上，贺意回答：“以前有个小名叫‘一一’，不过‘贺一’听起来不好听，就改成‘意’了。”
大家点头称是，又聊了几句，隔壁桌的拿着啤酒罐来敬酒，我们这桌本来没点酒，只能让服务员赶紧拿几罐啤酒来，我和李冰莉以茶代酒，几个年轻人跟流水线似的，从我敬到谢奇，再到贺意的时候，贺意拿起要喝，我拉住她：“你过敏！”
“啊？你过敏？”敬酒的年轻人似乎并不了解这件事。
贺意笑笑：“啤酒度数很低的。”
“但是你现在还在全身过敏。”我索性把她手里的啤酒拿走，那个敬酒的人有点尴尬地举着啤酒罐。
谢奇道：“你怎么跟她家长似的，刚才就不让她吃鱼吃辣椒，现在又不让喝酒。”
李冰莉笑道：“这可是长辈对晚辈的厚爱呀。”
我才发觉自己严肃过了头，于是顺势敬了那个年轻人：“我来喝吧。”说着，就喝了小半罐。
几个年轻人都有点吃惊，李冰莉道：“看不出来啊，你吃饭局的时候可是滴酒不沾，我还以为你不会喝酒呢，”
我说：“喝还是能喝些的，可是架不住饭局上红的白的轮番上阵，索性都不喝了。”
“嚯，那以前同我们出去吃饭怎么也不喝”谢奇道，“可见是我们是不交心的朋友了。”
“我也不爱喝酒，只是今天这么多年轻人，热闹，于是想尝尝而已，喝了这点也不喝了。”
欧杨凑过来：“那可不行，贺主编你都和肖智博喝了，也要和我喝。”
肖智博？我细看了一眼那个一脸腼腆的男孩子，他就是贺意和许幻吵架的由头？但我一时间想不出里面的联系，于是只得继续碰杯，年轻人又是一阵欢呼。
我说：“先说好了，我喝了这罐就不喝了，我现在也不大能喝了。”
酒过三巡，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微醺的年轻人准备去KTV玩第二场，我们这几个中年人则决定各回各家，于是就要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谢奇家和李冰莉家在一个小区，和那个KTV刚好顺路，于是一人叫了一个代驾，送年轻人过去。
然后问题又出现了，一辆车坐五个人，一个车主，一个代驾，三个空位，两辆车带六个，第七个怎么办？
贺意很淡定道：“我不想去唱歌，我坐余主编的车吧。”
于是众人欢欢喜喜地走了，我在闷热的风中琢磨了好一会：“我们好像不顺路吧？”
贺意说：“没事，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不了不了，我叫个代驾吧。”
“我考了驾照的。”
“不用了。”
“是满分通过的。”
“真的不用了。”
“再不开车，交警要来开罚单了。”
“不……哎，不是说这一片没交警吗？快快快，赶紧开车，”我一边把钥匙递给贺意，一边冲拿出笔要写罚单的交警说，“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贺意迅速启动发动机，然后……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怎么了？”我问。
“怎么没离合器？”
“……这是手动挡。你是不是考了驾照后，就没摸过车了？”
“没有啊，开过两次。一次停车的时候刮擦，一次红绿灯熄火。”
“……要不我们还是叫个代驾吧，”我默默抓紧车把手，“我这车刚刚才保养过。”
贺意换挡，抬头冲我一笑：“开玩笑的。”
“……不好笑。”
“开个导航吧。”
我疑惑道：“还是原来的家啊。”
“但是路不一样了，毕竟我四年……”她没有再说下去。
我了然，说：“没事，我认得路。前面右转。”
开了几分钟，我想起刚刚的肖智博，忍不住开口：“听说你们团队有人闹矛盾了，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大事。”
“我可听说了，你脾气不好。你不是挺和气的吗？怎么还和人吵架啊？”
贺意生硬地回答：“反正都过去了。”
“那你和许幻现在？”
“现在挺好的，”她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加同事。”
我心想，那可不，都吵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进展？
我继续问：“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那你……”
“能不说话吗，我要专心开车，”像是怕我误会一般，她补充，“我专注力有限，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
好吧，我乖乖闭嘴玩手机。
五分钟后，她把车停在一个小区大门前。
“你住这？小区大门二次装修了？”
“没有，我接个人。”我走下车，冲旁边的商店挥挥手。
“妈妈——”穿着藕粉色小裙子的小身影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哎！乔乔今天开心吗？”我摸摸她的小脑袋。
“……你不是单身吗？”
“啊？”我抬头，看见贺意非常一言难尽的脸色。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