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初恋》九野风

38、开始懂了

　　自从上午在住院部见到曹和和季逸凡他们，方婷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拜托护士长邱芙蓉调了班，下午三点她匆匆换下衣服，本来想要赶回家躺一躺，结果出了就诊大楼，腿脚又鬼使神差的往住院部走去了。
　　借由在这的工作之便，她在服务台问到了季家老太太在六楼vip住院的消息。关于季家老太太她是不熟悉的，而季家的情况，当时在她听说了曹和与季静结婚的消息时，跟哥哥方守业打听了，季家是大家族，有红几代的背景，关系盘根错节，季逸凡这一家现在是都从了商，具体的哥哥也不甚清楚。还有的就是之前季逸凡追她时，提到过一些人和事，但是当时她对季逸凡根本没心思，对季家的琐事也就没兴趣关注，只除了和季静有关的。
　　进了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键，方婷才在混沌中清醒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上去能干什么呢？
　　想要干什么呢？
　　要是遇到了认识的人怎么办？
　　要是是他们家的人怎么办？
　　想到这，她慌慌张张地拿出口罩戴上，等电梯到了，就再降回一楼吧！
　　只是电梯到了六楼，还有人在往上走。方婷头疼心口闷得发慌，她想马上透口气，离开这里，隔壁电梯如果没有到，大不了都楼梯就是了。
　　但是偏偏老天不如她的愿，她一出了电梯，就看见季静正在迎面走过来。
　　方婷从来都是躲着她的，即便当时去参加她的婚礼时。因此季静只知道方守业有个妹妹，并不认得就是方婷。
　　而季静的那张脸是化成灰，方婷都会记得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她下意识的快速背过身，朝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走去，有些慌张。
　　走了几步，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向后面扫过，季静还跟上了她，这让她更加的惴惴不安了。好像偷盗未成反而被识破伎俩，心虚窘迫如潮水般淹没着她，随时都能让她窒息而亡。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把方婷的灵魂从深渊里拉回现实，她大口喘了气，才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没看清来电是谁，直接接通：“喂？”
　　“突然记起，跟你提个醒，今晚爸妈结婚纪念日，在千皇风宴吃饭，你开车慢点。”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方婷镇定起来，也缓了脚步，“嗯。”
　　“那先这样了，阿和还在等着我呢，马上要去开会了。”对面的人利落的挂断电话。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真是对她好得没话说，对母亲也是。当然也是因为父母良善恩爱，对他们从来都是疼爱有加，关怀备至。作为一个重组家庭，这样的幸福是很难得的。
　　方婷是满足的，直到她在初二时，放学回家见到了来家里玩的哥哥的朋友曹和。哥哥总共带了五位朋友来家里，而她独独对曹和一见倾心，她觉得这是天大的缘份。她就那么喜欢上了他，暗恋他，每一个白天黑夜念想的都是他。她为自己感到羞耻过，她挣扎过，她放弃过。可是每一次，只要从哥哥的口中听到那个心仪的男人的名字，她的心便如被春风吹醒万物般复苏了，躁动狂热，之前的忍耐和克制，全部前功尽弃。
　　她觉得自己之前是过得幸福，而现在是渴望得到自己的幸福。
　　那耳熏目染的父母之间的浓情蜜意，是她的梦想。她找到了那个自己喜爱的男人，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她离梦想成真不远了……

　　而方婷并没有马上收起手机，她听到“结婚纪念日”五个字时，联想到了上午听到的季静和曹和马上就要有孩子的这一件事情上。
　　后头的脚步声渐进，她心头一动，接着说话，好像手机真的还在通话中一样，“嗯，已经检查完了……阿和，医生说我怀孕了，三个月了……叫什么曹操，看把你开心的，再说胡话就跟我姓好了……好啦，等下我们老地方见了再说吧……”
　　这时候方婷已经走到了安全门前，她一只手依旧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则推开安全门走了进去。
　　等门关上，方婷的后背靠上门，她无所适从，还未放下手臂，手机因为手心里冒出来的汗液滑腻，直接掉落在地面。
　　她闭上眼睛，心绪不宁，渐渐的开始握拳重捶在自己的心口……
　　自己都干了什么？
　　心好痛啊！
　　老天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样的爱，自己快被折磨疯了！

　　门外，季静就那么愣神地盯着安全门自动的合上，她促足不敢上前一步，害怕自己推开的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她心颤不已，刚刚的话犹在耳边，无限重播着。
　　阿和？怀孕？三个月？曹操？姓曹吗？老地方？见了再说？
　　季静思绪万千，手指卷起，指甲扎进手心里面，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是快站不住了，她往旁边的墙面倚靠过去。她缓缓点开手里的手机屏幕，给曹和打去电话，可是直到铃声结束也没有人接听。
　　她的心一沉，如被猛浪侵袭，摇摇欲坠地入了深海。
　　所以只是因为她怀孕了，他才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对她体贴入微，他真的不爱她吗？
　　对，他不爱她，因为他爱的不是她。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明证，却也是对这段婚姻的死亡判决。
　　季静抬起头，满眼通红，她又望向那扇关闭着的安全门。
　　哼，真是可笑，如今这安全门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安全，倒像个贴在她心上的封印，沉闷压抑着她的爱和悲伤，如此生不如死。
　　那就让她死个透彻吧！
　　她季静从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她站直身子，几步过去，一把推开，结果楼道里面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听闻所见，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的是这样吗？
　　她捏紧了手指，手里的手机磕人，对了，刚才的那通电话。
　　季静点开屏幕确认，无误，明晃晃的“老公”二字，扎心，也像一个美丽的气球被扎破了一样，别做梦了，梦该醒了。
　　她转回身子，回到病房，奶奶在午睡，苏如安和林珊珊正坐在沙发上小声的闲聊，见她进来，都止住了声音。
　　季静勉强自己扯出笑容，轻声道：“我困了，先回家了。”
　　苏如安见她脸色不好，正要开口询问一句，结果季静说完，拿上包，头也不回的立马走人了。
　　她和林珊珊对看一眼，那意思不对劲。
　　在医院的一整天三个人都处得好好的，怎么说出去蹓跶的人，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六神无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季静。
　　林珊珊反应过来赶忙跟上，可是走廊上早已经没了人影。她回病房取手机，苏如安见状，跟着出去了。
　　电话通了，林珊珊把手机开了免提，“静静没事吧？”
　　“嗯，没事，就是困了想念自己家的床。”季静以甜亮的声音回答。
　　苏如安听不出异常，只道： “那你打车到家了，给我们报个平安。”
　　“好的！”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苏如安先开口：“我总觉得她有事。”
　　“怀孕影响情绪，也许她真的犯困了，等她回信息吧！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
　　两人说完，又回到病房里去了。

　　傍晚汤阿姨来了，林珊珊先走一步，苏如安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没过多久，季逸凡就载着季妈妈来医院了，然后也没待多久，季妈妈就赶他们回家了。
　　因为来时路上，季逸凡跟母亲提起苏如安今天大姨妈，昨天还半夜闹疼，等下想早点接她回去。母亲听了答应下来，只是还是担心，提醒季逸凡，这次等苏如安大姨妈结束了，带她到医院检查一下，不仅只是妇产科。
　　上了车，苏如安还觉得不好意思，就这么被季逸凡拉回家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你妈一来，我就回家了。”
　　季逸凡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把和母亲的话带到。
　　苏如安将信将疑：“真的？不是哄人的？”
　　季逸凡笑了，伸手捏她的厚耳垂，滑嫩柔软。今天大半天都没有见到她，怪想念的。
　　他飞快地凑过去，嘬了一嘴，“这才是我哄你的方式！”
　　苏如安拿眼瞪他，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亲上了，流氓。
　　“我问正经事呢！你别闹！”
　　季逸凡发动车子，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母上大人的原话是’已经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倒不是担心别的。身体健康最重要，你也悠着点，别着急上火的，生孩子顺其自然，那都是天定的缘份，疼好自己的老婆。‘”
　　苏如安听愣了，这是什么神仙婆婆，太会说话了，暖到心坎里去了。
　　季逸凡见她没声音，转过头看她一眼，只见苏如安安安静静地坐着，乖乖的样子。他目视前方，抿唇哼笑了：“怎么了？感动到了？”
　　“嗯！妈妈真好！”苏如安顿了顿，倒是有点羞愧道：“现在想想之前说的私下里我妈和你妈的区别称呼，倒是显得我的生疏和不敬了。”
　　“我看你那天说得挺好的，分析的有事实根据，逻辑性也强，很实用……”
　　“还说，你别说了！”苏如安气得眉毛上扬，“大直男！”
　　见她真气上了，季逸凡再不逗她了，软了语气：“不敬倒没有，生疏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也才接触没多久，和你娘家人的感情终归有深浅区别，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就比如，我在家里最小，现在却有了苏明宇这个弟弟，自己反倒成了长辈。所以你有什么都可以说，不必在我面前拘束，没有说得太离谱，我都可以接受。我们有一个好的开始，还有一个好的人际环境，我们一起适应，慢慢摸索，你不要给自己压力。”
　　苏如安听着心头豁然开阔，叹了一口气：“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才是分析的逻辑性强又管用。”
　　季逸凡伸手握住她的手，“今天有难受吗？”
　　苏如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覆上另一只手掌，“没有了，下午大嫂还帮我买了热的姜茶，挺好喝的。”
　　“嗯，大嫂人不错。”
　　“我知道。”
　　“家里有什么难开口的，问她也可以。”
　　“嗯。”
　　“当然，还是你老公最好用了！”
　　“我看看……”苏如安凑近他，轻轻地捏起他的脸颊，“皮真厚。”
　　季逸凡也不生气，反倒是拿脸去蹭她的手，“不厚，怎么娶到你这美娇娘呀！”
　　“油嘴滑舌。”
　　“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这样……”苏如安低声说着，把手放在季逸凡的大腿上打圈圈。
　　哇草，季逸凡不冷静了，“注意交通安全，你别撩……”
　　他的“我”字未出口，改成了倒吸一口气的“嘶”的声音。
　　苏如安揪着他的大腿肉拧住了，太会耍流氓得治。
　　不过又记起自己现在大姨妈，他是什么也做不了的，还有昨天三更半夜，他出门帮自己买卫生用品。
　　她的手指便赶紧止住，改为抚慰他刚才遭疼的地方。
　　她提议道：“一会儿一起去趟超市吧。”
　　从大姨妈开始到结束，厚薄、大小、还有日夜分别用的，他买的明显不够配套，而且明天就要上班了，最好有卫生棉条，更便利安全。
　　季逸凡被她摸得舒服，不跟她计较， “好的。”

　　等他们买完东西回到天越，出了电梯，东西都被季逸凡拎在两只手上，苏如安去开门。
　　她的食指在指纹键上一按，门松了，同时里面的声音也漏了出来。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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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了一章
我好开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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