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初恋》九野风

36、开始懂了

　　上到三楼，季逸凡在护士站又询问了一下，赶到CT室时，门是关着的，上面的屏幕显示着病人名字以及正在检查中。他心里着急又担心，等了几分钟，又坐不住，便跑去一楼住院+出院窗口，咨询了VIP病房有无。再给季爸爸和大哥发送了信息，告诉他们他人已经在医院了，有什么会随时保持联系。
　　季妈妈把手提包放在室内门口的置物篮子里，和护士一起帮忙，陪着季奶奶在里面。季奶奶疼的是左臀部，拍完片子，还是侧躺着被推出来。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一头银发也乱了，眼睛半眯着，时不时会因为疼痛，嘴里轻哼出微弱的声音。她的身体僵直着，不敢乱动，一只脚上的鞋子也掉没有了，毫无形象。季逸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病弱的季奶奶，以前笑呵呵的精神气十足的老太太，无影无踪。他表情凝重，上前握住季奶奶的手，手指枯瘦冰凉，手掌有些许肿胀，让他的心头颤了一下，心疼之感如被沸水一烫。
　　还要把季奶奶推回到医生诊疗室继续检查，季妈妈见到他来了，心里总算有了主心骨，没有了一路上的慌乱和担忧。到了诊疗室，又来了一位护士，季妈妈就先退出来。她把季奶奶的医保卡交给季逸凡，让他去补了挂号，充上钱。她自己又给家里的汤阿姨去了电话，让她做点清淡的饭菜，还让她帮忙整理一些季奶奶换洗的衣物以及洗漱用品等，等下打车一并带来医院。
　　老人家骨头松脆，这一摔，还不知道要不要动手术？
　　有了证件，季逸凡到一楼把手续补齐了，又把VIP病房预定好了，才上楼。
　　经过医生一番详细的检查，因为左手掌先撑地，缓解了滑倒的冲击力，季奶奶的胯骨没有摔裂，就是周边的肌肉肿胀明显。还有就是人受到了惊吓，问题倒是不大，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两天。
　　季妈妈总算松了一口气，季逸凡也是，他赶紧给季爸爸和大哥回了信息报平安。
　　等季奶奶移到住院部的六楼VIP病房安顿好，护士也过来了，给她挂上消肿止痛的点滴液。
　　季奶奶听到医生说没大碍，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这会儿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疼痛和惊吓，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再多说什么了。
　　季逸凡侧坐在病床一旁，顶着季奶奶的背，半搂着她，给她暖暖身子。季妈妈去洗手间，拎了热毛巾出来给季奶奶擦洗手脚，再帮她的手掌涂上药。
　　他们安静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去吵季奶奶。等她的脸色红润了些许，季逸凡接过季妈妈给他拿过来的抱枕，塞在季奶奶的背部，撑着她，缓解她侧躺的费力。
　　两人退回到沙发上坐下，这才歇缓了几口气。季逸凡正要说话，手机振动提示，他一看是苏如安的。他轻轻地拍了拍季妈妈的肩膀，小声的跟她说道：“我出去跟安安回个电话，顺便买点晚饭。”
　　季妈妈拿下他的手，臭小子的大手暖乎乎的，真舒服。她低声回道：“不用买，汤阿姨快到了，你顺便下去接她，帮她一起拿东西上来。”
　　季逸凡这才意识到季妈妈也吓得不轻，她的手在抖，还凉凉的。他抓过季妈妈的另一只手，一起握住，对她微笑起来，“妈，别担心，我们要相信医生。”安慰完，他又接着补充道：“趁着这几天奶奶住院，我到时候请人把家里改造一下，添置些扶手还有防滑的，更适合老年人生活的，人性化的，安全系数高的，杜绝后患。”
　　季妈妈被季逸凡的话稳住了心神，还好这次没有大事，真的吓到了。
　　人一上了年纪，心态再年轻，身体也扛不住岁月的打磨，老了就是老了。

　　季逸凡到了住院部楼下，就给苏如安打电话，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苏如安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奶奶怎么样？摔得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你倒是说话呀？”
　　季逸凡听着弯起了唇角，反倒不急了，平和地开口道：“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你烦不烦呀？快点说呀！”
　　“喂，你这什么态度？”他最讨厌听到这个“烦”字了。
　　“你再不说，我打电话问你妈妈！”
　　“嗨呀，好大的口气！原来是有靠山呀！”
　　“老！公！”苏如安真的快被他气死了，直接吼出去了。
　　“唉！老公跟你说哦！奶奶好着呢！骨头硬邦邦，就是肌肉肿胀，先住院观察两天，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季逸凡越说越正经了。
　　苏如安听他说话正常了，也不跟他计较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早知道和你一起过去了，在家干等着更难受。”
　　季逸凡保证道：“你放心吧！”
　　“嗯。你们吃了吗？”
　　“还没，刚给奶奶安顿好。我现在到医院门口接汤阿姨，她在家里煮了带过来。老婆，你呢？晚饭吃什么？要给你点外卖吗？”
　　“不用，锅里不是还有米粥，我自己煎两个鸡蛋，饿不着的。你今晚回来吗？”
　　“看情况吧！等我爸来了再说。”季逸凡说着，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也看见汤阿姨在马路对面，提着大包小包的刚下出租车，“老婆，要是想我就给我发信息，汤阿姨到了，我先挂了。”
　　为什么不是你想我给我发信息？！苏如安刚想怼回去，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真的好气呀！
　　不过，还知道跟她瞎扯淡，心情明显比他出门前好多了，看来奶奶的情况真的不严重，她也就放心了。好好吃饭，让自己元气起来，明天下了班就过去探望她。

　　没想到九点多的时候，是苏如安先给季逸凡发的信息，因为她的大姨妈来了。大概是最近房事频繁，还有调理身体的备孕补药，导致月经紊乱不规律，比平常早了五天。搬到天越来到现在，还真没预备卫生巾，疏忽了。
　　四季平安：老公，我想你了，么么哒表情包。
　　一凡风顺：么么哒表情包。
　　四季平安：你今晚还回来吗？
　　一凡风顺：这就要回去了。
　　四季平安：那病房那呢？
　　一凡风顺：妈和汤阿姨留下照顾，我爸晚点再走。
　　四季平安：那我有个不情之请，爱心表情包。
　　一凡风顺：什么？色l色表情包。
　　四季平安：到家前，帮我买卫生巾，超长夜用和超吸收日用的，带翅膀的，各一包。
　　一凡风顺：。。。。。。
　　四季平安：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期待你爱的表现！奸笑表情包。
　　一凡风顺：知道了。。。。。。

　　季逸凡上车之前，望着夏日的晴朗夜空，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呀，没买过，从来没买过，好不适应呀！
　　到了天越小区附近的便利店，季逸凡才幡然悔悟，刚才应该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才是，那边的店员对这种情况一定见怪不怪，果然是被刺激到了，犯傻。现在在家附近，要是碰到认识的人就尴尬了。
　　他忐忐忑忑地走进便利店，觉得自己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打劫的，警惕性很高。还好，现在时间挺晚了，没人。他几眼扫描，找到了大姨妈的所在货柜，就两个品牌，不过分门别类还挺多的。季逸凡挠了挠头，犯愁了，根本没有苏如安说的那么简单嘛！他偷瞄了一眼收银员，是个男的，那就没话可说了。
　　算了，多买几包，总不会错。
　　到那结账时，男收银员和他对看了一眼，意味深长。两个大男人都强撑着脸面，尴尬到极致就不显得尴尬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其实，两个人的耳朵都红了。
　　季逸凡一进家门，对着迎来的苏如安就是一顿狂吻，算是挣补偿。亲完，对她举起手上的塑料袋，“爱的代价！”
　　苏如安鼓鼓腮帮子，羞红着脸，莞尔一笑，对他竖起大拇指，接过东西，就飞快的往洗手间跑，她等着用呢！

　　第二天，苏如安还是请假了，大姨妈正式来到的第一天，汹涌澎湃，她咳嗽一声都能感觉到一泻千里的奔流。小腹在半夜就痛醒过一次，不同于平常肚子着凉的痛，这像被人拧毛巾似得，使不完的劲绞着她。疼痛的等级大概仅次于生孩子的，真的是痛死了，季逸凡喂她喝温热的蜂蜜水都不顶用，她是恨不得睡在马桶上才能安生。最后还是季逸凡看不下去，跑去小区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红糖回来，切了姜片烧水，苏如安才勉强睡了一个安稳觉。
　　季逸凡醒来时，看一旁的苏如安还在沉睡，探了探她粉扑扑的脸，体温正常。第一次见女人大姨妈痛成那样，真是吓到他了，又加上之前苏如安还发过烧，又担心她因为身体不适再烧。看了一眼时间，昨夜已经过去了，胆战心惊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怕惊扰了她，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上苏如安的手机，出了房间，还小心的关上房门。
　　夏日的清晨六点，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又是新的一天，新的生活还在继续。季逸凡站着，伸了一个懒腰，这两天，他确实也是累到了。不过，做为一个男人，为家人是不惧任何挑战的。
　　他帮苏如安给她的公司老板发了请假信息，也不等回复，就先去客厅的洗手间洗漱了。
　　下了米粥，他自己喝了一杯牛奶，去健身房跑步机跑了一个小时，故意回主卧冲洗，洗完了，整个人才算精神抖擞了。
　　苏如安隐隐约约听到水流的声音，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躺在水上一样，全身湿漉漉的。
　　“季逸凡去买了卫生巾”一道惊雷般的提醒，让她猛然惊醒，身下紧跟着就是汩汩涌出的经血，她扶额稍顿，便掀被子起床。到衣帽间，拿上月经期专用的内裤，赶到洗手间，和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季逸凡撞了个正着。
　　季逸凡扶住她的手臂，低眸瞧她，和颜悦色地问道：“撞疼没？你急什么呢？”
　　“没事，就……大姨妈。”闻着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沐浴露柑橘香气，苏如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羞躁地拿下手臂上他的手掌，很快地绕过他，进到洗手间，关上了门。
　　苏如安收拾妥当，出来客厅，季逸凡还围着围裙，正端着刚刚煎好鸡蛋，放在餐桌上。他听到走动的声音，抬头含笑看她：“过来吃饭吧，还有一道炒菠菜，很快就好的。”
　　夫复如此，她复何求，只求幸福能长长久久。

　　吃完早饭，苏如安才去茶几那拿手机查看信息。季逸凡刚才已经跟她提了代为请假的事，虽然她觉得小题大做了，但是想到季逸凡这两天忙里忙完的担心她、照顾她，自己确实没底气反驳他的决定。反正已经先斩后奏了，只是老板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字字戳心，算了，确实最近是自己请假太频繁了。
　　她给老板道谢又道歉，完了，靠在沙发上，四目放空。懒了一会儿，就起身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晒了。然后回房间换了衣服，再去书房找季逸凡。
　　今天既然休息，那就去医院看奶奶好了。
　　结果季逸凡不同意，理由是她的大姨妈还没走。
　　苏如安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大姨妈又怎么样？那我以前还照常上班呢！就是昨天闹腾的厉害。你看，喝了你烧的红糖姜茶，不是都不疼了嘛！我今天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季逸凡还是不为所动：“那要是你半路又痛了怎么办？还是在家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一定带你去，OK？”
　　苏如安执拗道：“不行，我今天就要去。奶奶都住院了，我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能不去呢？再说你妈和汤阿姨都照顾了一晚上了，她们还是上年纪的人了，更累了，我必须去帮忙！”
　　季逸凡还是不死心：“明天带你去，乖啦！”
　　苏如安见谈不拢，也不想再多说了，转身就回房间去拿手提包。
　　她心里有气，气季逸凡把她保护的太严实了，自己本就不是温室之花，哪有那么娇弱。都随了他说的做，久了和季家长辈之间还不得生出膈应来了。
　　季逸凡见她置气走开，头疼。
　　都是为她好，怎么还气上了呢？
　　等他赶到主卧，苏如安已经整装待发了，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对上她的美眸，怜爱又温柔地退让道：“不准生气了，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带你过去。”
　　苏如安暗沉的脸色一下子笑颜开来，刚才就是故意端着做做样子的。
　　她赶紧催促他：“这才对嘛！你快点，我到外面等你！”

　　到了医院，大哥夫妇，姐姐季静和姐夫曹和也在病房，季妈妈已经让汤阿姨先回家休息了，大家正围着季奶奶，逗她宽心。
　　季静第一个抬头看见他们夫妻俩进来，立即笑着调侃道：“哎哟，季家新媳妇来啦！怎么几日不见，憔悴许多呀！是不是被阿凡折腾坏了，有什么苦就跟我们讲，姐姐为你做主！”
　　虽然这个是原因之一，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如安一听这话还是马上羞红了脸，季逸凡却跟季静翻白眼，“孕妇最大，懒得跟你计较。”
　　两姐弟从小吵到大，以前是打架，现在是一见面就掐架。
　　季妈妈怕他们又闹起来，赶紧出声制止道：“都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苏如安对大哥和大嫂还有姐夫一一颔首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到了病床前，她腼腆地笑着问道：“奶奶，今天怎么样？好点没有？”
　　季奶奶抬手摆了摆，“好多了，你们看了就回去吧，在这也没事。都要上班要忙的，我老太婆还硬朗着呢！”
　　“怎么一来就赶人呀！奶奶，您可是难得住院，我们必须来给您捧捧场，您一高兴，这病不就马上好了，比吃药还管用。”季逸凡随口应着季奶奶的话，又凑近了在她老人家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季奶奶挥手推开他，又摸着脸颊，笑魇如花盛开：“就你小子嘴甜。”
　　季妈妈笑嘻嘻的在季逸凡身后拍了一掌：“没大没小。”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一片灿烂，住院部的小花园，树木葱郁，蝉鸣声声。暑气增腾，已经没有一个病人在外头待着了，都在病房里吹着适度的冷气，被治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这里是消除病痛的好地方。
　　生病了，有亲人来服侍，来看望，是幸福的。
　　就算来的人什么都不做，其实，来了就好。
　　一份好心情比苦口良药，对病情来说更见效，因为人喜欢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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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预想的要写得长了
但是
真没想到自己已经写了这么多
节奏有点慢
第一次写文
就按自己的节奏来吧
很多情节设计都是在变化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
(*^_^*)
谢谢看文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