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韦恩夫人（2） ...
-
米顿·凯恩是凯恩家族这一辈的长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他很早就开始接触凯恩化学的各种工作，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就是完美的未来资本家模板。
他擅长社交，做事一丝不苟，虽然有些精英主义的古板观念但是也不乏实干家的冒险精神。
总而言之，是个完美的凯恩家人。
——至少曾经的玛莎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冠以同一个姓氏，但玛莎并不了解米顿，米顿和菲利普不一样，他太像他们的父亲了，以至于曾经的玛莎和米顿的关系也几乎处于冰点的状态，冷得不能再冷。
但那只是……曾经。
或许是这次玛莎从出生起就常因过去的记忆梦魇而陷入晕厥，又或许是因为她格外抗拒社交而被家中当作罹患了某种心理疾病，就连冷漠的米顿也对她十分关注。
大大咧咧的菲利普如今妹控趋势越加严重玛莎尚可理解，毕竟原来她与菲利普的关系就较为亲厚，米顿的变化也让玛莎感到惊讶。
大概玛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和以前的她已经有了太多不同，她的经历让她根本无法掩盖自己那些下意识的习惯。
她以为自己的兄长和父母是因为她的“自闭倾向”而对她多加照顾，而实际上她的行为本身就让她成为了需要小心对待的对象。
只是现在的玛莎还不知道，这种小心对待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个人，而是她身上这具属于古老家族血脉的身体本身就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玛莎，你没事吧？”
身着燕尾服的米顿对自己唯一的妹妹关切道。
他知道这是玛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加派对，父亲一直都对玛莎逃避参与家族社交这件事情有所不满，他一直以来也和父亲持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当看到自己的妹妹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地站在派对大门门口时，米顿心中的担心瞬时超过了曾经的所有想法。
他甚至觉得或许玛莎不参加社交就随她好了，总比现在这样勉强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他总归有能力护着自己的妹妹一辈子。
玛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没事……米顿，菲利普呢？”
米顿用力握了握玛莎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玛莎心中多些安全感：“菲利普很快就到，他去迎父亲了。”
玛莎点了点头，朝米顿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为什么——车祸——没有——出现！？
这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她今天坐的那辆车明明和那时是同一辆，就连出门的时间和路线都一样！而那辆没有牌照的——该死的——本该撞伤她的车呢？
玛莎几乎用尽所有的精力去阻止自己当场发狂，她的手在随身小包里抓挠攥紧，甚至捏碎了口红的塑料外壳，口红粘腻的碎屑沾染在手心……
她无法确切地感知疼痛，或许那不是口红，而是被尖锐塑料划破表皮后渗出的鲜血。
都无所谓。
好在黑色的丝制手套将玛莎手上的狼狈遮盖，顺带着也遮住了曾经那个疯狂的她。
冷静，玛莎……冷静，不过是一场派对，你不是以前的你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蝴蝶效应总会产生的，你早该明白。玛莎在心中自我安抚道。
深呼吸。
玛莎挽着米顿的胳膊进到了派对的舞池中，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陌生的目光，毕竟能被米顿·凯恩这样相挽入场的不是凯恩家族未来的夫人就是传闻中的“病美人”玛莎·凯恩。
而当玛莎将那个遮住半张脸的深紫复古纱帽递给一旁的侍者时，所有人都确定了她的身份是后者。
因为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估计除了以美貌而驰名的哥谭小姐西莉亚·卡赞特卡斯基可以一拼以外，根本无人能与其相衬。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哥谭小姐西莉亚，可这张令人惊心动魄到连赞叹都略显空洞的面容却是陌生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玛莎·凯恩。
——————————————————————————————————————·
唉。
在米顿用温婉的言辞轰走了来邀请她跳舞的第不知道几个公子哥时，玛莎悄悄地叹了一口，她开始怀念她的口罩了。
玛莎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精湛的化妆技术与自己的脸叠加能产生怎样的效果——毕竟曾经的她就是这样在各个交际派对上脱颖而出的。
正因如此，她如今才会一出门就口罩随身。全家人都认为玛莎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再加上玛莎的确从小就经常夜惊和晕厥，所以他们并没有对这种遮挡相貌的日常习惯有过多的干涉。
也正因如此，米顿和菲利普才会对玛莎这次轻易答应了出席而感到震惊。
米顿虽然和菲利普不同，一直保持着玛莎应该多在社交中露面的态度，但是他某种意义上也是想要自己的妹妹能够冲破心理的障碍，不被恐惧所束缚。
可当玛莎真的出席了派对后，米顿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看这一个个眼里写满了轻浮和油腻的家伙，他们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简直是犯罪！米顿紧了紧正挽住玛莎的手臂，他终于明白菲利普一直以来的心情了，他可不愿意把刚成年不久的玛莎交给这群狼崽子——不，玛莎以后还是不要参加这种派对舞会了！
玛莎自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一向古板的大哥米顿心中发生了多大的转折和波澜，她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箍得有些发酸，嘴巴里也开始发紧。
她轻声对身边的大哥说道：“米顿，我有些口渴。”
米顿点了点头，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长桌：“我去给你拿一杯香槟。”
终于解放了手臂的玛莎在原地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肩膀，而后又将身体的重心在两只脚上移来移去——已经很久没穿高跟鞋的她都快忘了这种礼服鞋跟是多么地折磨人了。
她曾经有多喜欢社交派对，如今就有多讨厌它们。
那些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就像是慢性毒品，从这些家族的根基上腐蚀着所有的世代，每一个子孙都无法幸免，巨大的财富造就了巨大的贫穷，然后便滋生了憎恨，滋生了罪恶——是这一切，夺走了她的幸福，夺走了她的孩子。
想到这，玛莎扭身走向一旁的露台，她必须让自己透透气。
此时的露台空无一人，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即便走到这儿，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屋内各种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过好在晚风冲淡了甜腻，不再那么让人恶心。
玛莎放空了几秒，随后在脑海中迅速地翻阅着自己曾经的记忆。
一直以来她虽然做出了一些与从前不一样的选择，她不再抛头露面，也没有和家族产生隔阂，甚至还凭借自身开始了工业化学领域的研究，连她的导师都对她的天分赞不绝口……这一切都是从前的她在这个年纪时从未想过的。
但即便她做出了这些改变，那些历史上该有的事件依旧无一缺席，大到各大家族帮派间关系的矛盾缓和，小到她自己身边亲戚家属的红白喜丧，丝毫未改。
她只是没有去结交满嘴谎言的闺蜜，故意错过虚伪的前男友，仅此而已……影响的只是她自己。
事实上，若非如此，玛莎根本不敢如此激进的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因为她知道只有掌握着未来的走向，她在对抗注定要到来的厄运时才有几分胜算。
但是莫名今晚消失的车祸让玛莎感到不安，如果因她的改变而产生的蝴蝶效应已经在这种偶发的事项上开始显露，那么从今往后她所要面对的未知更多了，玛莎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又或许，本该出现在今天的这场车祸并不是事不关己的一个偶然？所以才会因为她在自己身上做出的小小改变而变动？这件事的真相玛莎无从猜测，她无法托大。
曾经的她因为未来一片黑暗而疯狂，所以她明白自己比许多人都脆弱，她的内心是如此不堪一击。
微不可察的叹息消散在晚风里。
“请问，你是玛莎·凯恩对吗？”
玛莎背后忽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因为事情脱出了掌控的玛莎正有些心烦意乱，她并没有回过头，也忽略了这个声音带给她的那种熟悉感。
派对上的公子哥都追到这儿了？真是不给她留清闲。
玛莎双手支在露台的大理石护栏上，冷淡却依旧得体地应付着：“抱歉，我对跳舞不感兴趣。”
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并且有些局促：“不……我不是想请你跳舞，我是来道歉的，很抱歉之前在操场上的橄榄球砸到了你，我那天因为要参加考试没有一直留在医务室，你的头没事了吧？医务室的老师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想哥谭大学应该不会有别的玛莎·凯恩了，我真的很抱歉……”
是那个砸到她，抱着她去医务室的家伙？
玛莎还记得自己在恍惚中听到的那几声焦急的呼喊，她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想看看那个在球场上冒冒失失的家伙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公子。
玛莎侧过身，映入眼帘的面容让她呼吸一滞。
她就这样愣在了那里，大约有三四秒的时间都像是变成了一座石塑雕像。她确实想过，面前的人会出现在这场派对上，毕竟这场派对所有大家族的年轻后代都会参加，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她本不该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场合遇见他，可就像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晚宴……事情开始发生了改变。
玛莎想过很多次，她再见到面前这个人时会怀揣着何种心情，她甚至有些刻意地逃避过，甚至连脑海中也有念头一闪而过，或许从未与他相识就能从根本上解决所有的悲剧。
可当她真的见到对方时，她的所思所想，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托马斯·韦恩。
就像内心长久以来的空白突然被填补，她自重生以来所有的不安都瞬间消却。
玛莎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放弃去爱面前这个男人，哪怕这爱的形状曾经已经畸形，已经几近于仇恨般面目全非。
她竭力掩饰着自己心中想冲进对方怀中的冲动，只是轻声开口：“不用说抱歉，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
托马斯·韦恩忘不了那个晚上。
那晚他去的有些迟，在他入席时宴会间的窃窃私语都是关于凯恩家的“病美人”。
玛莎·凯恩终于露面了？他想着，脑海中却浮现了那个被他用橄榄球砸晕的女孩，女孩带着口罩，双眼紧闭，一头毫无挑剔的乌黑卷曲长发在他的怀里羊绒毯般铺散开来。
他没敢仔细去看那裸露在口罩外的相貌，这个以为自己犯错的人心中在忐忑。
但他还是记住了。
托马斯不喜欢任何性质的派对、宴会，每当出席这些场合时，他就会格外发觉自己的人生在错位，好似理想和身份背道而驰。
身着贵重珠宝或手表的男男女女总喜欢在他的身边徘徊，而他只觉得厅中穹顶上的水晶灯亮得晃眼。
熟练地应付过几杯便如往常一样躲去了阳台，未曾想到阳台早已有了罕见的先客。
那头黑发是如此的眼熟。
托马斯下意识便开口了，然后又懊恼于自己的鲁莽。
他只是想要说一声抱歉，可平时早已熟练的社交话语却怎么都无法通畅地从嘴里冒出来，他好像突然变回了青涩的十六岁……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
玛莎·凯恩在他面前侧过身来。
她倚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抬手挽住了鬓角被晚风吹乱的发丝，嘴角的笑容不同于厅内那一张张面具，温暖又真实，一弯带着清冷的暖色钩月。
月光勾勒出面前人曼妙的轮廓，而望向他的那双眼——托马斯终于看到了它们，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瞬间就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怎么有人的眼睛好似真会说话呢？可那双眼分明笑着，在他的耳边呢喃，诉说着如同童话物语里一样深沉又缠绵的爱意，还有延绵不绝的怀念。
“很高兴见到你，托马斯。”她省略了姓氏，轻声说道。
托马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听到自己的脉搏在耳边怦然响起，仿佛在大声宣布着命中注定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眼里这就是宿命的相遇！再遇！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