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恋爱的起始终结点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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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心区域的游艺厅里，人声鼎沸。
辣妹潮男聚在一台游戏机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操控游戏机的人。一个穿着昭和风的女子控制着手中的模拟方向盘，杀气腾腾地盯着屏幕。在她的控制下，屏幕上的红色丰田赛车就像是一团火焰在极难的S弯道上驰骋。
一场终了，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惊叹。“技术不错嘛，和我一对一如何？”我转过头，看到一位穿着背心的男子对我喊。
我语气惆怅地答应，满腔的心事正愁没地方发泄，“反正我在等人，来一局也好。”
男子坐到我旁边的机器，比赛之前还不忘对我猥琐地笑笑，“不过，你输了要给我什么奖励呢？”
我无心理会他，直接开启游戏。我这几天心事重重，再加上在一天的花店工作，此时只想找个让我安宁片刻的地方。
“啊，3分50秒和5分40秒！”
“什么？！这不可能，是我还没习惯这辆车而已，再来一盘！”
“啊，撞出护栏了！丰田又胜！”
“看什么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再来一盘！”
“还是别来了…我马上要走了。” 眼看和三井约定的时间已到，我只能举手休战。
“不行，你给我坐下！”背心男看我去意已决，竟然气急败坏地耍无赖， “找死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走！坐下！”
“你让谁坐下？”
一个带着沙哑质感的好听嗓音在身后响起。我们集体转过头，看到三井寿伤口纵横的脸。他穿着深色的皮革短外套，剑眉拧在一起，神情尖锐却依旧无法掩盖脸庞的俊俏。此时的他就像块磁铁，瞬间吸引住了全场女孩子的目光。
背心男还没说话，三井直接抬手抓住他后脖，将他拽下游戏机，一脚跨坐到他的位置上。
“你tm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背心男仰面摔倒，指着三大骂，话未说完他就被堀田等人围起。“找死是吧，知不知道你碰的是谁？现在给我滚蛋！”堀田满脸凶恶地踢了背心男一脚，威胁道。
“妈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玩游戏？”
混混的心跳忽然停止，他看见门口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着黑衣银链的铁男。他领着一队人越过聚拢的人群，直接坐到离我不远的游戏机上，浓浓的压迫力无声蔓延，让全场看热闹的人作鸟兽散，更让背心男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低头站在椅子旁，被这一系列的阵仗折腾得好不羞愧。
“找死是吧？”吼着这句话的人当然不是在骂背心男，“你可真有胆子啊，就敢和这种人比赛了？”
“……”
“不是说让你在门口等着，你进来干什么？”
“打工结束后早到了一个小时，就忍不住进来玩一小会。”
“你早到怎么不和我说？”三井坐着看我，眯了眯眼， “你不会是故意早到的吧？”
“……很久没玩了，手痒。”
“你可以和我玩啊！要是我们晚到一会，你就被他欺负了知不知道？ ”三井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那你呢？还说和我交往，结果一见面就吼我。”我撅嘴小声嘟囔，“明明一个周末都怎么见到你…”
“我…”三井被我的碎碎念卡住，尴尬张了张嘴又合上，说出来的声调瞬间减小，“我是在教你安全意识好么？”
谢谢，被一个不良少年教导如何安全意识，我还真是开心不起来啊！
三井见我还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侧过来，对我轻声道，“喂，你来这里。”
我还在迷糊中，三井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稍微发力将我带到他的身旁，就要把我往他的腿上按。“干什么你？”我差点一蹦三尺高。
“坐下一起玩啊。”他无比自然地说。
“这怎么可能两个人坐，你就不会去其他的机器玩吗？”我脸红脖子粗。
“我不会，你教我吧。” 三井看着我认真道，好一个清新脱俗的语气。
“……你确定？”
“真的，来吧。”三井将游戏币递给我，往后错了错身示意我上手。我想起三井几年前在街头霸王中创下的烂穿地心的壮举，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不会。
“你看是这么玩的，你丢两颗币进去，然后哦…”我俯身去靠近他，双手操控着机台， “进入界面你选计时赛或者电脑比赛，手排挡和自动挡…你知道吗？我喜欢Toyota Supra，直线差但是入弯性能好，适合新手……你要学会怎么刹车打盘，过弯什么都不要踩…”
我正认真解说着，三井突然笑了声：“你还真是奇怪。”
“哈？”
“这种游戏很难和你的脸联系起来吧？明明是昭和女却喜欢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想象。”
“谁是昭和女？！”我怒了，注意力这才从屏幕中转到他身上，转头的瞬间，我才发觉他的脸在我方寸之外，那双热切的瞳孔只是盯着我。
“这里。”三井指指我为了造型特意卷起来的刘海和白色发带，就差在我的脸上写下昭和两个大字，我急忙捂住头发吼，“管你什么事？”
“我是说你这里挺可爱的，你又误会了。”三井看回屏幕，忍不住笑。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回身摆弄游戏机，盯着屏幕失落地说，“我妈妈很喜欢昭和式的淑女，所以我一直以来都照着那个方向去打扮。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这样努力打扮不仅被人说成昭和女，还数次被当成了怪人…很气人吧？”
“不气人啊，这本来就是现实吧？”三井昂头说，“你越想成为什么越不可能实现，所以就这样也不错，而且，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怪人。”
“……你，有希望自己成为过什么？”
“完全没有，现在就挺好的。”眼神有瞬间的暗淡，他随后将话锋轻松一转，“倒是你，感觉这几天你的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会被他轻易地看穿，“为什么这么想？”
“你这两天都没给我主动打过电话。”
“……”
“这也没办法，白白喜欢那么久的人，交往后肯定会觉得他不珍贵了。”他还拢了一下头发，假装不满地叹气，“之前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意真是抱歉，所以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
忍无可忍，我终于对着他欠揍的脸爆吼出声，“你三井寿享受别人的追捧也要有个限度吧！难道不主动打电话就是报复你吗，你少臭屁了小心眼！”
“看吧，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啊。”三井转换语气，托着头认真道，“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现在的样子你之前几天都没有露出来过，所以我才觉得你不开心。”
“这…”
“你不用狡辩，这几天你是真的很奇怪，到底怎么了？”
我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诉说。
“是…关于我吗？”
我抬眼看他脸上的创口贴，想必公园那天之后他又打架了。不忍心想象他纱布之下的伤口，我只能点点头：“嗯，是关于你。”
他瞬间坐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我？”他眉头紧拧，像是很想知道答案似地望着我，神色焦灼地低喊，“有什么问题，我哪里让你不开心？”
“因为…因为你又打架了！”我哈哈笑出声，指着他的鼻尖道，“我最讨厌你打架，更讨厌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就因为这个？”
“没错！”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吓死了，我还以为是我们交往的事情。”
“啊？”
“我是说，不是就好。”他又坐下来将身体靠回椅背，移开视线含糊着说，“要是发生什么让你后悔了，这种事情我可不希望听到。”
什么嘛，用这样敷衍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原来他一直都很在意啊…
“还有，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打架这种事和你说不太好而已。”他又说道。
“可是你这样会让人很担心，这里都还渗着血。”我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他的伤口，“你看——”
“嘶疼死了，你谋杀啊？”他瑟缩一下躲开我的手。
“我帮你看看。”
他虽表情不满，但还是乖乖地保持不动，任由我细细触碰。他的肌肤温暖，只是上面点点淤青血迹格外扎眼，我的胸口渐渐发紧，不由低头在他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三井怔住，瞬间抬眸看我。
他的目光锐利而明亮，就如武石中的他让我恍惚：眼前的人还是他，甚至是比过去更为紧密的三井寿，可他眼轮之后藏匿的过去，我却永远也触摸不到。
我只能干干地看着，等待那道如坐针毡的隔阂彻底沉没，不再让他痛苦——可它怎么可能消失呢？
“三井，以后不要打架了好吗？”像是充满祈求的意味，我终于缓缓说道，“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已经忍不下去了。
像是拔开密封的罐子，回忆倾囊而出，随着周围嘈杂的游戏声一并淹没我们。他的瞳孔缩紧，像是察觉到我话中的意思，神情变得紧绷起来：“你说…什么？”
他的后半句疑问徒然停止，我双手抚于他的耳侧，嘴巴下移沾在他的唇，将所有瞬息而出的情绪牢牢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三井轻轻推离了我。
堀田等人看到我们亲吻，于是大声起哄，“我说你们两个，倒是注意一下场合啊！” “这可是公共场合，考虑考虑我们的心情吧！”
“看什么看？”三井没有看我，而是直接起身回应，“你们找死是吧？”
“三井，你收敛一点，就显得你有马子是不是？”阿龙那群人在远处笑话。铁男看我的神情冷冽，只是轻笑了一下，便带着他的团伙走到别处去。
在这之后离开游艺厅，我和三井便陷入一路的沉默。我们会和堀田他们交谈玩笑，却再也没有面对双方的交互。即使在晚餐时分他坐在我身边，在交谈方面也表现得分外平常，却还是对我回避着不做交流。
直到日落时分他送我回家，只剩我们两个人时，我才忍受不下这细微的改变，终于开口：“三井！”
“嗯？”他正要戴上头盔。
“今天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像是初生懵懂，他好自然地说。
“你别误会游戏厅里的那句话，我的意思是不想看到你打架。”看他装作不知，我只好沉重地解释，“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在受伤了。”
他笑了，“当然不会。”
我上前一步：“我真的会担心你！那个是…”
他坐在车上，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别解释了，我根本没在意。”
“我今天很开心，真的！”我急忙握住他的手，转移话题，“谢谢你出来和我约会！”
他用没有头盔的手揽过我抱住，贴在我的头顶说，“我也是。”他仅是轻盈而短暂地抱了一下我，随后将头盔戴好，“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车子滑出，只剩我面对着远去的橙色尾灯发呆，“骗子，你从来不会和我说晚安啊。”
[2]
我果然还是说错了话。
在那之后数次拿起话筒，又忍不住放下，我无法开口，更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
时间就这样过去，直到第二天花店结束营业，我仍然惆怅地等待在电话旁，樱才看不下去问我。
“你跟他说了那种话？”樱难以置信，“这下完了，就算你看不惯他打架受伤，可这种事…不然你打电话摊牌，说清楚吧。”
“真的要这样吗？”
樱干脆道，“既然他已经察觉，你们不如主动说清，不然你们以后提起一次伤心一次……我觉得你最好劝他回篮球部，这样事情就解决了。”
“这种决定我不能替他做。”我犹豫说。
“随你吧。”樱无力多管，继续去进行闭店准备，“哦对了，克美君上次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放下话筒，关心地竖起另一只耳朵。
“算了你先打电话吧。”樱无奈念叨，“你的注意力能不能先专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然而电话打了三次都不通，我内心的担忧渐渐加重，他以往都不会这样。
“让他先冷静下吧，这样一直逼迫也不是办法。”听了樱的话，我百般无奈地放下电话，继续工作。
当我处理完最后一捆残叶时，桌上的电话铃忽然高声响起，久久不断。“电话！”樱比我率先一步反应过来，我猛虎飞扑到电话旁，对着话筒张口而出，“三井？”
“请问是「花之歌」吗？”
一听声音不对，我瞬间恢复丧气脸：“顾客您好，本店今日已闭店，若有任何订单请您明早九点拨打热线，十分感谢您的光临。”一顿官话说完我就要挂电话，那端却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我找花井葵。”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我隐隐不安地接着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你现在务必把她叫到电话旁边。”
“你说吧，我帮你转达。”
“三井寿要我给她带话，很紧急。”
我大惊失色，“三井出了什么事？”
“他现在在湘北附近聚众打架，伤的不轻，据说一个叫宫前伸辅的人把他打伤，需要送医。”我的手脚逐渐冰冷，只听对方的背景音中混乱一片，“他给我你的电话，要你去现场帮忙。”
“帮忙？救护车已经来了吗？”我焦急地问，旁边的樱见状也急切地凑了过来。
“救护车还在路上，你马上带药箱到湘北的旁边那条民巷里去见他们。”男生说完不等我继续询问，匆忙挂上了电话。
我哪里有思考的余地，恨不得直接抓起提包就要冲出店门，最后还是樱拦住我问，“他们报警了吗？”
“说救护车在去的路上，可能…可能是伤的太重，他、他父母也许…”提起医院，许多不好的回忆涌入脑海，我早已是语无伦次。
樱在思考，我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自责。“我一定要去看看！”我心火冲头，临走时拾起桌上的美工刀揣入口袋。
“我和你去，我有手机。”樱脸色暗沉，将桌子上充电的手提电话拔走。
[3]
十分钟后，我们骑车赶到湘北附近。黑夜之下周围一片安静，潮湿的露气呛入肺中，我只觉得此时的蝉虫鸣叫分外刺耳。
“怎么办？”樱喘着气问我，“这不像是群架发生的现场。”
“湘北附近的道路很窄，说不定救护车绕路了。”我抹了把汗忐忑道，“这种时候没有预估的余地，电话里只说在湘北周围的民巷，却没说是那一条，我估计可能的地点有两处，西街和东街。”
“你能确定吗？”
“能，之前和三井回家，堀田说过那是宫前经常去的地方。”我努力思考，“时间不够我们分开去找，你带着电话和药箱去较近的西街，遇见三井直接打电话报警！”
“那你怎么办？”
“你那边距离近，如果他们不在你马上来东街找我，这样来得及！”
我们就此诀别，迅速地朝各自的目的地跑去。
我顺着昏暗的道路奔跑，双眼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左手伸进口袋，握着刀片的手指不停颤抖：宫前，我绝不可能让你再次把三井打入这种漩涡，是时候做出了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恋爱的起始终结点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