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少年少女的终焉 (1) ...
-
[1]
目的地的四周一片寂静，我往昏暗的巷子里走了一小段，隐约看见一辆自行车停放在巷子的最里侧，那正是我的自行车！我察觉不对正要撤离，却发现车上坐着一个人影。
“别走了，花井葵。”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脏一悬，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宫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样子危险，双臂缠满了新的绷带。我紧忙退后却发现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三个男人，急的破口而出，“三井呢？”
“哼，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宫前狞笑着抓住我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拉近巷子的深处。
眼前昏暗一片，我被宫前甩在自行车上，不稳地跌坐在地。“谢了，要不是你给的线索，还真找不到她。”宫前伸手对着我的身后打了个招呼。我转头发现巷子最内侧还站着一个瘦高的人，那人左手夹着烟，指尖有零星火光。
“你先走吧，不然他们一会来了你怎么解释？”宫前阴笑着对那人说，那黑影无声地掐灭烟头，经过我往巷口处走去，全程只让我瞥见他的背影。
靠，这次是来真的啊。我瞬间理清了头绪，颤抖问，“难道，你没和他打架？”
“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来，给三井寿打电话吧。”宫前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居高临下地递给我，“跟他说你在这里。”
“你们想用我引他来？那你们错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他肯定不会为我来的！”我信口胡诌。
“刚交往就分手了？”
“没办法，现在的爱情就是这样。你去找铁男，或者找德男都比我有效果，真的！他现在绝对和他们在一起！”
“可我只想找你。”
宫前的态度决绝，我根本辩无可辩，只好咬着牙点头：“好，那你把电话给我，我马上叫三井寿来。”
“别耍阴招。”
宫前将手机扔给我，可我哪里是不耍阴招的主，我刚接过电话，一脚就将自行车踹倒在路中间，拔腿往出口跑。然而宫前早就料到我的诡计，他追都不追，而是看着我跑到巷口，被一群人捏着肩膀抓回。
宫前掰开我的手拿回电话，像是在无声宣读他的掌控权，他阴冷地看着我输入号码，将屏幕展示给我，“是他的电话吧？”
“他…他是不会接电话的。”可没想到电话刚拨出去，就立刻被熟悉的嗓音接通了，“喂？”
靠，我打了一下午的关怀电话你不理，倒是宫前的威胁电话你接的很勤嘛！偏心也不带这么偏的吧死三井寿？我就要骂脏话。
“晚上好。”
那边声音一沉，瞬间变得警惕，“宫前，你还在神奈川？”
“我当然要走了，只不过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宫前说着示意他身后的人放开我，“来，让你的花井葵说几句。”
电话里的声音忽地拔高，“什么？”
“你的小女友现在就在我旁边，有话和你说。”宫前把我抓到墙边，将电话举在我的脸旁，“来吧，说话。”我咬死嘴唇，宁死不告知三井我的存在：我不想引发一场殴斗，更不想让三井脸上又挂彩。
“说话！”宫前见状狠狠捏我的胳膊，我挺不住痛叫了一声。
“宫前，你别碰她。”电话里的人沉着嗓子，直接发作了，“告诉我你们在哪？我马上来。”
“好啊，我们就在湘北旁边的巷子等你。”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等我来怎么做都随便你，你先放了她。”
“就看你两分钟之内能不能赶到了，你若是两分钟之内来我就放过她，不然我只能对她出手。”宫前轻浮地笑道，“你知道这种事我不介意的。”
“你敢？”电话里传出嘶吼，“我真的会宰了你！”
未等他说完，宫前直接笑着掐断了电话，然后关机。看他关机，我的恐惧感更是越升越浓：谁都知道两分钟赶来这里是不可能的事，宫前伪造了那样的电话，又不想和三井交流，摆明是冲我来的！
“宫前，我想你误会了。”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稳住颤抖说，“上次我并不是故意用车撞你，还有教室的那次，我也不想顶撞你，我只是看你们人多势众才帮助三井的。”
“你是想说，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他很卑鄙，三井寿太无辜，所以你才看不过去管他的闲事？”
“不是无辜，我只是觉得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这样被你们平白无故的围殴实在是——”
“平白无故？”宫前重读，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地抓起刘海，露出发际处的狰狞，“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口中的三井寿打的，我被他好几个人打得半死，整整缝了五针，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无辜？”
我诧然地看着那一指之长的，和三井同样的蜈蚣状伤口，寒毛竖起。
“你也看见他下巴的伤疤了吧？难道他没告诉你吗，一整只玻璃瓶砸碎在脸上的感觉。”宫前用手指蹭我的下颚，我拧头想躲避，却被他的手强制扳回去，“他把我打成这样，随便就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有家人为他说情，可是我呢？我得到的可远不止这个伤口啊。”
“三井一定有他的原因，你等他，等他来我们好好谈，这种事一定会解决的！”我竭尽全力地喊。
“你以为我是真的想等他么？在湘北的这几年，我们之间的账早就结不清了。”宫前冷笑着说，“他确实打败过我，所以在那之后无论我怎么找他，他都不屑理我。我知道那家伙什么都不在乎啊，就算我怎么做，我都会是他眼里的失败者，连重拾尊严的机会都得不到……可是教室那次，我不过是最基本的挑衅而已，可他却想也不想地为你的事动了手——”
“——所以我真正等的人是你啊，他既然会在乎你，那么会为你大受打击也说不定吧？”
身体的温度顿时堕入冰点，我用尽最后的底气说：“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他们对你做过的那种事。”
我惶然地看着他，直到他伸出手去解我的扣子，一股剧烈的危机感才充斥全身。
“他们竟然没和你做过吗？真是有趣，看来那家伙是不缺女人上床的程度吧。”宫前笑得更阴森，字字诛心道，“你知道么？比起现在，之前的他可是更受你们这种人的欢迎喔，运动少年，这才是你们该喜欢的类型吧？所以他才是最该死的人，明明可以活的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用想，却还挤进我们这里，装腔作势成受害者的样子，真是恶心！”
“你闭嘴！”
宫前的言语抽走我最后一丝理智，我失控地喊叫挣扎，混乱中磕到宫前的下巴，他就要制不住我。
就在我即将冲散他的气力时，只听啪的一声，宫前的巴掌稳当地扇过我的脸颊。
皮肤之下绽开喷泉般的热流，痛感瞬间攀了上来。从前我虽然被铁男和三井‘打过’，可他们一个是纸老虎，一个并不用力，根本未对我造成伤害。如今宫前这掌真切地打在了我的脸上，令我涣散全身的力量。
“都说了叫你听话一点，你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宫前像是完全换上非人的面孔，他再次抓住我将我按倒。落地的瞬间，我却再也爬不起来。
太天真了。
从前我只是单纯地以为能了解他们的世界，可如今我才知道，这就是那个由拳脚和暴力组成的世界，那么扭曲，又那么晦暗……我将手指探入口袋，握住刀片。三井的手指也总是这样冷，他在忍受着这种痛苦，却也在用这种痛苦伤害着别人。
原来这就是他的世界，我从来都没有真的理解过，我也从来都被他护在门外。
“三井和铁男哄着你，我可没心思，这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我们的世界」吧……”
【2】
三井寿坐在中心花园的石阶上，从手边敞开的纸盒中夹起一根烟放在口中，动作娴熟地点燃，可还未待他吸入肺中，那香烟仿佛折了翅的飞机，直接断成两半着了地。
他盯着地上散落的烟灰，夜晚隐隐的凉意像是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皮肤。这里是高级社区的附属商业花园，夜幕下虽空旷无人，可仍然被灯火通明的都市霓虹环绕。脸上狰狞的伤口和颓废的派头带着一丝狼狈的意味，他身居其中，却与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
他将手掌中的电话点亮，屏幕上跳出「23：00」，随后映出了他更为黑沉的眼眸。未接电话的栏目为空，除却下午的四个未接电话，再也没有任何她的电话打入——也好，这正是他回避的结果。他将电话瞥到一边，手机滑出他的脚边，如废弃的零件躺在冰冷的石阶上。
这一切似乎都并没有不同，甚至更为安静。只要是他一个人的夜晚世界，三井总会坐在这里，偶尔喝喝酒，一直呆到凌晨入夜才会摸回家去。这样的生活轨迹就如往常那般，可是三井一直觉得背后空落落的。
“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变成这个样子。”
女孩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冒出来，随后是她说话时的忧伤表情映入脑中，让他不禁烦躁。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遍遍地想，思维却在提及题目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句话扭曲了正常。
对，就是那句话的错误，让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或许因为和那家伙‘玩得不错’的缘故，三井自交往后已经飞速习惯了男朋友的身份，可是当花井葵说着那句话时，他忽然感觉她的表情如此突兀，突兀到让他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那个人，就连看多她一眼，三井都会手足无措起来。不仅如此，花井葵下午的尴尬模样随之浮现，让他的心头瞬起一团火。她留下那样的对白，本可以带过就好，可她却硬要装作一副高兴的模样，去吻他…
这种欲盖弥彰的模样，真是烦人。
也许是一种自我安慰的逃避方式，越是无能解决的情绪，就越会被愤怒所轻易定义。三井因此闹了小脾气，自然不想去接听她的电话，她要解释，他偏不如她所愿。
地板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三井下意识地拾起手机，当他看见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时，顿觉一阵说不清的失落感，可他随即舒了口气，轻松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少年少女的终焉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