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讨厌的反义词?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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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天，放学时间三井都会在门口等我。这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杵在校门口，吸引足了周围的视线。据堀田所说，这是要做给宫前看。
“宫前他从高一入学起就是湘北的老大，经常找后辈们的麻烦。”堀田像是终于抓到了分享八卦的伙伴，不停和我解释，“当时他也欺凌过我和三井，只不过他们实在是太弱，被我们打败了。”
“什么叫「欺凌」？”走在前面的三井突然说。
“额，不是欺凌！其实后来他们根本打不过我们，再加上宫前惹了事，好像犯了众怒，所以现在除了他身边的那几块料，根本没有人理他。”堀田说。
我：“……所以你们就成了湘北的老大？”
“当然了！”堀田自信满满，“我敢说，现在湘北没有一个人敢惹我们。”
后面的眼镜男假模假式地挥着手中的木棒：“也不是没有，上周就有一个高一挑衅的。我记得他好像叫宫什么的…”还没说完，他脖领子就被堀田拽起。
“那是你，不是我们！我管他是高一还是高三的小子，谁敢挑衅我就揍谁！”
“你们啰不啰嗦？赶紧走了。”
堀田甩开了他的脖领，又换了张「八卦亲切脸」和我说：“总之，事实就是这样，你不用害怕。”
这就是三井口中的接送方式。他会在校门口等我，然而和我结伴而行的一般都是堀田，我们几人像是互不认识的组合。每次三井都是远远走在前面，看我都不看，连话就更不跟我说了。
两天过去了，宫前还是没出现，剩下的几人逐渐变得懈怠，眼镜男甚至连棍子都不带了。
“等了这么多天，我觉得宫前可能不会再出现了。”眼镜男说。他素来打满鸡血，现在他的士气第一个消退。
“同意，他不可能在找我们的麻烦了。”飞机头说，士气第二个消退。
“真是无聊啊。我看过了，宫前就连平时呆的地方也不去了，说不定他真的离开了。”高颧骨说，士气第三个消退。
“没错，所以我们就散了吧。”我说，压根没士气，“这几天真的麻烦你们。”
“不行！”堀田吼，“这才第几天？”
眼镜男：“已经第三天了，按宫前平时的作风，要来早来了。”
飞机头：“是啊，我们做点别的有趣的事吧。”
高颧骨：“不要白费功夫了，走吧。”
我：“同意。”
“不行！”
前方堀田喊话，三井更是回头狠狠看我一眼：“你有没有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在帮谁？”
“当然了，我很感谢。”我歉意难忍，干脆直接开口，“只是我真的不想在耽误你们的时间，实在是太打扰其他人了，你看他们——”
我指向他们，却发现这三个人没了影。转头一看，他们已经跑到了旁边的露天球场外，如壁虎一样趴在铁栅栏上，拔开树丛往里看热闹。
“告白现场啊~！”“看，他马上要告白了！” “那女的长得不错啊，哈哈~快点接受他吧。”
“哪里哪里？”堀田也兴冲冲地跑过去看。
三井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几个……”
“哇，他说出口了！「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呜哈哈，多么热烈的爱之表白啊——”
几人开始起哄，其中夹杂的敏感字眼有些尴尬，我忍不住瞥了一眼三井，却发现他也在看我。他随之将脸移开，曲起手指覆在鼻子上：“真恶心。”
我也像他一样别扭地转过头。
“等等，那个男的——宫城良田？”
“没错，一年级的宫城！他就是上次在天台挑衅我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三井像是被惊醒，快步走过去看。
我跟上，发现球场内站着穿着湘北制服的一男一女，男生抱着篮球。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天台上的执着男子！
他们说的宫城良田…不会就是他吧？他不会又在弄不清楚情况地告白吧？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女孩低头对宫城说。
“哎，我就知道。”宫城苦笑，“这已经是高一以来的第八次了。”
“他被拒绝了！宫城这家伙竟然被拒了八次？！”
趴在栅栏之外的几人面带奸笑地嘲讽，三井却眉眼阴沉。
“我听说朋友说，你应该另有喜欢的人吧？”女孩又说，看向男孩手里的篮球，“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和你一样在篮球部，我们年级的彩子同学。”
他喜欢的人叫彩子吗？所以都说了你不要在浪费感情了！等等，湘北…篮球部？
“总之，篮球部要加油，再见。”女孩对他点头示意完，就从球场的另一边离开了。
“哇哈哈，被拒绝了！” “嘿哈哈哈哈活该啊宫城！”“哈哈哈哈哈，八次男。”
球场内的戏剧刚结束，球场外的大戏就开始阻拦不住地上演。其余四人只是笑，拍着腿好不得意，可是比起单纯看热闹的几个人，三井的表情却分外狞厉。
宫城回过头：“你们是…上次的那群人？”
“三井，他就是那个宫城良田。”趁着几人起哄，堀田对三井说。
没想到三井竟然应了一句，咬字极重：“我知道。”
“你知道？”
分秒之间，插曲的发生正是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三井径直走了上去。
宫城神情平淡地看着逼近的三井，并不惧怕：“怎么？你是谁？”
“二年级的。”三井停在了宫城面前，“三井寿。”
宫城扫视：“那些家伙是你的人？”
“当然。”
“我不认识你们。”宫城表情未变，抬脚就要走，却没想到三井忽然将身子顶了上去，正撞在他错开的肩膀上。宫城受力后退，篮球脱手，被三井一脚踢了出去。“你想干什么？”宫城怒目。
“听说你很狂啊，竟敢教训三年级的人了？”实打实的挑衅话语，“一年级的，我劝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有么？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啊。”宫城阴阳怪气地回击，“前。辈。”
“哼。”三井咧起嘴角，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三井！”我和堀田显然没有料到三井的举动。三井虽冲动，但他素来观战位居后方，不主动出手，也不主动到无端挑事，达到咄咄逼人的地步！
刚要上前，却不想宫城也不是懦弱的人，他不顾身高差距，反手揪住三井的手腕，不甘示弱地同他对峙。“混蛋，快给我放手！”终于有架可打，眼镜男等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叫嚣着去推搡宫城，没轻重地撕扯他。
我和堀田对看一眼，冲上去劝架：“三井，你们先冷静一下！”我不知如何下手调解，只好扯着嗓子喊，“你先松手，他现在不是宫前啊！”
眼看宫城就要被几双大手撕成几瓣，三井突然松了手，狠推了一把宫城的胸口。他掀开袖子，露出里面发红的皮肤：“我记下了，以后小心点。”
“我也是。”宫城整理领口，喘着气笑，“拭目以待，三井寿前辈。”
三井转身，只是阴森地瞄了堀田一眼，然后撞开他的肩膀往回走。眼镜男等人见状跟上他，还不忘回头继续放狠话：“宫城，咱们走着瞧，你千万给我小心着点！”
“宫城，你没事吧？”我看着宫城被抓乱的领口，心慌无措。
“没事。”他抚平领口，却发现扣子崩掉了几颗。我在地板上看到，赶紧蹲下身拾起，“这个…”
“谢谢。”宫城喘着气看着远走的三井，从我手心里抓走纽扣，“我来吧，学姐。”
我摇头，继续蹲下捡起落地的篮球，触碰篮球的瞬间，动作下意识地停顿——
“喂，花井葵！”三井寿的吼声从背后传来，怒压穿透整个运动场，“你的烂好人当够了吧？还走不走？”
堀田给我使眼色：“走。”
“抱歉。”我双手将篮球小心地捧起，递给宫城。
[2]
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暴走吗？
我看着前面的三井，心中五味杂陈。离开运动场后，三井气压低沉，一语不言，只是快步地走。
“走吧，我送你回去。”堀田见状对我说，“让他们几个先走。”
“三井他……”
“他估计今天就到这里了。”
我看了看前面健步行走的队伍：“那你等我一下。”
“喂！”堀田拉住我，急忙说，“你最好不要去，他是真的生气。”
“我当然知道，就和他说几句话。”我挣掉他的手，快步追上前方的队伍。
三井插着兜领头走在前面，面色如灰。
我不顾他周围的人，默默地追上他，和他并肩行走。就这样快步走了一段，三井终于忍不住低吼：“和堀田走。”
“马上就走。”我说，“我就想问你，宫城和你有什么仇？”
“关你屁事。”
“你揪掉别人的领口有些过分，所以我才会问你和他有什么仇，才让你这么对他。”
“过分吗？我不觉得。”三井喉咙滚了滚，冷笑，“问完了就滚吧。”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还有完没完？”他像是失了掩饰的耐心，怒道，“花井葵，我不是你想的什么好人。这就是我，你看不顺眼就滚，少在这里教训我！你一点也没资格！”
“好，我走了。”我压低嗓子，迎着他盛怒的眸子说，“但是，我没觉得你不是好人，也没看你不顺眼，所以我只能走，不会滚。”
“……”
“你别被自己气死就好。要是气消不了就打花店的电话，我恭候给你心理服务，”我冷哼完就跑，不想留给他任何情绪，“拜拜。”
[3]
和堀田回家的路上，其实我早就气炸了，但对付这家伙绝对不能讲理，硬碰硬的话，绝对是两败俱伤！
三井做得的确过分，根本就是无礼的冲动，但是他的态度我大概能摸清，他和宫城的过节并是不普通的纷争，而是另有原因。至于那个原因是什么，我不敢再想。
“堀田，你的奶奶，堀田婆婆还好吗？”我忍不住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嗯，她很好。”
“已经从野口病院出来了吗？”
“是啊，已经去养老院了，她之后还经常提起你来着。”也就在此时，这个凶恶少年的脸上才会露出这种憨厚的笑容，“说到这个，当时还要谢谢你。”
“这样啊。”我放下心来继续问，“你还记得三井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堀田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你离开的几个月后？”
“我离开的时间？真难为你了。”我苦笑，“谢谢你还记得我。”
“话说，你为什么要从大阪回来？”
这下换我愣住了：“怎么连你也知道我去大阪？”
“三井说的。”
我大惊：“他都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去大阪。”
“然后？”
“他说你被你妈妈带走了。哦，好像他还说什么「花店的电话号码」。”
如果能用一句话形容现在的我，那么就是一头问号加叹号，“他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也知道。
花店的电话号码，父母的事，出院手续的办理，外加目的地大阪…所有知道这些信息的人只有一个
——医院护士站。
不用想也知道，当时出院的事闹得这么大，外加上妈妈的强势，还有入院时的狼狈，所有事情都被护士们看在眼里。护士站的那群人本就八卦，患者消息一通泄露，再加上三井当时在护士中的人气魅力，一问一个准。
只要他想问，就没有问不到的事情，
——前提是，他必须想去问。
至于花店，想必那是因为其他联系人的电话和不便透露，所以护士才会给三井一个私人信息之外的，公共店铺的电话吧？
我差点咬掉我的两排牙齿：还真是八卦啊，既然连我这么多老底都能套出来…那么这家伙究竟是以什么表情去打听的啊？
[4]
晚上，我用花店的座机拨通了三井的电话，受虐狂做到底。
电话嘟嘟几声，接通：“……”
开场白直接进入沉默。
“你好。”我对着空白音尴尬地应了声。
“……”
“我是花井葵。”
“……”又是沙沙的空白音，我看了一眼话筒，“串线了？”
“…没有。”
所以接通了你倒是应声啊！“那个。” 这个电话打得冲动又尴尬，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没事吧？”
好，果不其然很尴尬。
“你下午没回家？”他开口就问。
“啊？嗯，傍晚被叫来花店了，有点事要忙。”
“什么时候回去？”
“马上回了。”
“你自己？”
“不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我抬头看了旁边的樱，此时她正一脸狐疑地盯着我。
“哦，就是你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吧？那位同年级的女生。”
“…额，不过这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快点回家吧，回去再打一遍电话。”
“嗳？”
“没有别的意思，我担心宫前的事而已。”
“我怕太晚了……”
“不，你别被宫前遇到就好。回去用家里的电话打给我，我恭候你的死活。”他轻哼了声，“拜拜。”
没等我多一步的反应，他怪声怪气完直接挂上了电话。
苍天有眼，最后这句话他绝对是在故意学我！亏我一直担心三井的伤势，回来后更是一提到篮球就绕开话题，甚至被他数次中伤也无所谓，生怕触碰到他的内伤…
原来我一直哄着他，保护他的秘密，却不知我的行踪也早已暴露在敌人之下。
敌暗我明，真是善哉。我双手合十，不顾樱看我的眼神逐渐怪异，闭上了眼。
如果说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酷爱热恋贴冷屁股，无论他生不生气都会轻易原谅他，无论他什么缺点都能无限忽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
对，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三井寿什么债。而且这个债越滚越大，根本停不下来——究竟还有多长时间，我们才能真正地解决这笔账呢？
99年，总可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讨厌的反义词?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