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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殊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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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绍棠压下这些龌龊念头,平复一会儿,起身出了车厢门。
外面灰灰暗暗,人声虽嘈杂,却让人分辨不出是谁讲了什么话。叶绍棠微微感到头疼,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先生,你这是往哪儿去啊?”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挤到叶绍棠身边,肉贴肉坐着。
那个女人不断向叶绍棠抛媚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讪讪道:“哎呀,今儿可算是找了个不识情趣的主儿。”说着,就要走开。
叶绍棠一把捉住那女人的手腕,笑道:“偷我的东西,就这样走了?”
“啧啧啧,看你也是衣冠楚楚,没想到这么会含血喷人。”那个女人抽开手腕,双手抱胸,音贝拔高,瞬间变了嘴脸。引的车厢其他人频频驻足。
叶绍棠想,他这是碰到一个女扒手,还会使这种滥大街的老招,不禁好笑。
索性就将计就计,叶绍棠也耍起了地痞流氓,痞笑道:“自古红颜多薄情啊,才几天,就不认得我了?”
那个女扒手耸耸肩,似是不屑,却笑的多情妩媚。伏在叶绍棠耳边,道:“老娘就是看你长得不错,穿的还行,拿你东西是给你面子。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叶绍棠更是好笑,道:“这年头,连扒手都这么猖狂了?”
“你可别说,我么,还是要挑人的。不是你是个人,有几个臭钱,我就会来的。”女扒手一字一字重重咬在叶绍棠耳边,好生挑衅。
叶绍棠还欲说什么,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车厢里顿时慌乱起来。妇女小孩失声尖叫,人人都茫然无目的的乱窜。
叶绍棠被困在人潮中,又发了几声枪响,这是从他那个厢房传来的!
那个人,还在里面!
叶绍棠现下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往枪响的地方去。
“怎么这么着急去送死?”女扒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叶绍棠。叶绍棠顾不上她。
“是你的小情人儿在那儿?”女扒手似是嗤笑了一下,见叶绍棠不理睬她,道:“算了算了,今天就当是我做一回好事吧。”
叶绍棠乜她一眼,那个女扒手这回也没理睬他,只是抖了抖衣袍,一阵轻飘飘的烟雾,前面一大片的人都忽悠悠倒了下去。
叶绍棠冲过去,进了包厢,发现那个人倒在血泊里,脸色苍白。旁边还躺着几个脸部罩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女扒手缓缓走了进来,看着这场面,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一会儿,幽幽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啊。果真,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叶绍棠顾不得她的冷嘲热讽,把他抱回床上,擦掉脸上的血迹,只翻出了一些治疗晕车和跌打损伤的药品。草草给他敷了点。
叶绍棠就这样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一会儿,走出去,点燃一根烟吸了起来。
那个女扒手自然的从叶绍棠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突出一口烟气,问到:“你怎么不去陪着你那小情人儿?”
叶绍棠笑笑,道:“他一男的,怎么可能是我小情人?就是一起住过一宿。”
那个女扒手略做夸张地长长“哦”了一声。眯着眼看着叶绍棠。
像是要将他瞪出花来。
叶绍棠本来有些紧绷的神经被她这样作怪,放松了下来。
两人就在那儿咯咯傻笑。
一会儿功夫,那些昏倒的人都渐渐醒了过来。叶绍棠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女扒手颇为自豪,道:“这是老娘自己做的。”
“叫什么名字?”
“呃……”她想了一会儿,道:“还没取名字。”
“不过,就叫它“英雄救美”。”那个女扒手道,又是一脸作怪的神情。
叶绍棠怎么不知道她的用意。非但不讨厌,还觉得挺受用,就这样装作不知情。
车上的人慢慢嘈杂了起来,窝作一团,很是惊恐地偷偷瞧这那个女扒手。毕竟是她刚刚把他们都药晕了。现在没了枪声,她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和她旁边的叶绍棠。
列车长也被杀了,火车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没有人会开火车,但也不能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叶绍棠只好让车上的人都下了车,自己奔去处,分散开来。人们都鱼贯而出,像是逃离了魔窟一般。
只有那个女扒手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叶绍棠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点点期待和意料之外的惊喜。这样的情绪来的措不及防。
“你不走么?”叶绍棠决定在火车里再留几天,等那个人醒来了再说。只是那个女扒手还留在这儿,他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留念的,她留在这儿的意图是什么。
“我走哪儿去都是一样的。还没决定好到底去哪儿。”那个女扒手说到。
“既然到哪儿去都是一样,那有什么好决定的?”叶绍棠看着她。
“你管老娘呢!这又不是你的火车,我就是不走你能怎么着?”那个女扒手龇牙列齿,不甘示弱。
“这里是很危险的,你留在这里没有好处。现在说不定就有人在哪里监视着。你一个女人……”叶绍棠还没有说完。那个女扒手就打断了,“女人怎么了?你还看不起女人?什么事女人做不了?告诉你,老娘是青刺。青刺,听说过吗?啊?!”
叶绍棠微微一怔,思索一番,还真是对什么“青刺”没有印象。不过现在看来那个“青刺”是铁了心要留在这儿了。叶绍棠叹了一口气,算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过了几天,床上的人悠悠转醒。叶绍棠嘴里还含着烟头,那人皱着眉头咳了几声。叶绍棠心里不觉又掀起一阵波澜,连忙将烟头扔出窗外。喜滋滋去将他扶起来,那人似是很嫌弃他,撇开身子,自己靠着慢慢起来。
叶绍棠讪讪收回了手。青刺见到这一幕,倒是笑得开怀。扭着腰走近他,道:“你可真是不领情。叶绍棠在你床边可守了好多天呢。”
那个人才正眼看了看叶绍棠,眼神澄澈纯净,却让人感到一丝丝空洞寂寥与无边的肃杀之气。
“谢谢你。”那人喉咙略带沙哑,几天没有进水。叶绍棠听到他道谢,受宠若惊。递给他一杯水。
青刺啧啧笑了两声,出去了。
叶绍棠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喝水,果真,长得美,连喝水都是赏心悦目的。
那个人将水杯放回桌上,叶绍棠赶紧去接过来放好。放软了调子,问到:“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边说,边轻柔的擦他嘴边的水渍。
随着叶绍棠的动作,那个人脸色变得越来越冷。叶绍棠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起身退开。心里懊悔郁闷,不是将这份念头压住了吗?怎么一见到他,就像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欢?
叶绍棠逃也似的出来,猛拍自己额头,大口吞吐着烟圈。突然意识到里面的人闻不得烟味,正准备熄掉,又转念一想,他和自己什么关系?自己做什么还需要看他,向着他吗?不是明摆着自己找罪受?想不开吗?叶绍棠继续吸着烟,等到烟草将自己的头脑熏的清醒了一些,他才碾灭了烟头。
青刺扭着腰过来,手搭在他肩上,道:“怎么?被赶出来了?”
叶绍棠烦闷的很,拿开她的手,到:“没有的事。”
青刺看着自己被他拿开的手,半晌,笑笑,带着一点讨好的语气,道:“叶绍棠,陪我去洗个澡呗。”
叶绍棠看着她,道:“你一个女人洗澡,我去干什么?”
青刺笑笑,走了几步,道:“你既然对我没意思,还怕这个吗?”
叶绍棠道:“没意思也不去。”
青刺突然凑近,靠着叶绍棠的脸鼻,道:“要是换成里面那个,就算不让你去,你使了浑身解数也得去,偷偷去,偷偷看。”
叶绍棠不自在地别开脸,道:“你说什么胡话,我说了不去,任你怎么说,都不会去的。”
青刺双手抱胸,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说到:“还是担心他,舍不得和他独处的时间?要留下来保护他?”
叶绍棠骤然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青刺,道:“你不要得寸进尺,轻贱自己。”
青刺怔了一下,哈哈笑道:“你为了他还威胁我?哈哈哈,我怎么看中了你这个痴情种?”继而又道:“需要我跟他说,把你借我用用吗?”
叶绍棠掐住青刺的脖子,道:“说了让你不要乱说,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青刺呼吸不畅,却仍艰难的哈哈笑着,憋得满面通红,精致的五官扭曲,不清不楚地吐着字:“你……敢……敢动心,还……怕……人知道……怕人知道……么?哈哈……哈……”
叶绍棠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青刺急切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口呕吐喘息。
叶绍棠似是崩溃了一般,坐了一会儿,等青刺缓过来了,喃喃道:“走吧。”
青刺心有余悸,缓了一会儿,强笑道:“现在……还想让我走啊?”
叶绍棠捏捏自己的鼻梁,道:“你不是要洗澡吗?还去不去了?”
青刺像是听错了一般不可置信,仿佛刚才快要将自己掐断气的人不是他。但……他这是在补偿……讨好自己吗?青刺松了一口气,心里极喜,觉得刚才自己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值了。
“去啊,走吧!”青刺站起来扭着腰走出火车,叶绍棠在后面慢慢跟着。她也不催,走走停停,耐心的等着叶绍棠跟上来。
青刺找了一处隐蔽干净的地方,故意在叶绍棠眼前缓缓脱下衣服。
叶绍棠偏过头,青刺就故意到他面前来。这么来几次,叶绍棠烦不过,就索性不躲了。看着青刺浑身白腻腻的颤肉,就突然想起紧致有弹性的身体来。突然就感觉眼前的东西恶心不过,看不下去了,索性闭着眼。脑中臆想着那具细腻柔软身体。
等到他们回到火车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青刺浑身舒爽,一回去就睡了。
叶绍棠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想去看看那个人。
就这么挣扎着,还是偷偷去门前做贼似的看上一眼。
“进来。”里面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叶绍棠一惊,被发现了?进不进去?思索片刻,还是整整衣冠,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叶绍棠真想问问,这身体是原本就落下了病根吗?
“我叫季子笙,20岁。”他突然开口。
叶绍棠一愣,才道:“啊?哦,我……是叶绍棠。”
“叶绍棠?”季子笙看着叶绍棠,还是神色淡漠,道:“嗯。”
转而,季子笙又道:“那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
叶绍棠不解:“什么?”
季子笙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还有脸装傻充愣?好玩吗?天天偷窥别人?”
叶绍棠脸上一烧,道:“好的,不会了,不会了。”
“其实,你人还是很好的。”季子笙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啊……什么?”他声音很小,叶绍棠听的不大清楚。
“可惜了。”季子笙深深看着叶绍棠挺拔深邃的侧颜,缓缓闭上眼。
叶绍棠见他睡了,就没好打扰,心满意足回自己床上了。
心满意足之后,又是深深的懊恼。该死,自己怎么又去了?真是……他可是男的!!!叶绍棠越想越心烦意乱。不行,下次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为什么在季子笙面前的时候脑袋里的警戒都……唉……
叶绍棠真是迷茫又无措。自责的想痛打自己一顿。
第二天,叶绍棠醒来,发现季子笙已经离开了。多少有一些恼怒,还有一些失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未免太绝情了。
叶绍棠看看时间,自己也该走了,逗留了这么多天,不知道父亲那里是否收到消息了。
他和青刺风餐露宿一天,眼见就要到城门,却被一群士兵莫名拦住了。
“你就是叶绍棠?”为首的那个士兵问到。
“是的,叶大帅想必也通知了你们的长官。”叶绍棠顿感不对劲,难道他们不是来迎接自己的吗?
那群士兵哄笑,嘲笑他的异想天开。道:“就是他了,兄弟们,绑起来!”
叶绍棠大惊,吼到:“总部派我来驻守南京,我算是你们的长官,你们敢!”
那些个士兵嗤笑道:“没想到叶大帅的儿子这么没脑子,你早该想到了!”
叶绍棠打翻几个意欲上来捆绑自己的士兵,渐渐想到:自己这是中了套!都是他,这一路上都想什么有的没的?发生这些事,他早该想到了!这简直就是他咎由自取啊!
“既知我父亲是叶大帅,你们还这么大胆子!”叶绍棠情急之下,只好搬出自己父亲,他必须将事情弄清楚。
“啧啧啧,叶大帅?叶宋松?他早就锒铛入狱了?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士兵神情戏谑的看着呆住的叶绍棠。
入狱了?!这都是怎么回事?现在如果逃了,那他们就会以随便一个罪名抓捕他,他就成了瓮中之鳖,不在有机会救出父亲,查明真相。不如现在就跟着他们走,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事态。
“你还跟他磨叽什么?直接带走!”为首的那个士兵催促道。叶绍棠状作招架不住让他们将自己捆的严严实实。眼睛被蒙上一层厚实的黑布。
一路被他们押着走,他们极其粗鲁地将叶绍棠扔进一座地牢。
叶绍棠眼不见光,只闻到刺鼻熏人的腐臭味与铁锈味,还有掺杂在一起的各种恶心气味。
这真是让人作呕。叶绍棠狠狠吐了几次,直到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只流出了一些腥黄的胆水。他才脱力的靠在一边。
“啧,这是叶大帅的种?真是够窝囊!”一桶凉水浇在叶绍棠头上,叶绍棠猛地甩甩头,将水扫到了一旁的人身上。
“长官……”士兵惊恐,想给刚刚在一旁嗤笑的人擦拭衣服。
那个人挥挥手,将所有的人遣出去。只留下自己和叶绍棠独处。
“这沼房的滋味好受吧?”那个人阴阳怪气,伏下身子嗅嗅叶绍棠身上的气味。作呕吐状在一旁模仿着刚刚叶绍棠呕吐的模样。
“这种东西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设计的。还真是舒爽极了。”那个人放肆的大笑起来。
叶绍棠想,不知他是不是原驻守南京的长官桥忍。父亲是在自己走之后入狱,看来是有人早已预谋好的。如今看来,对自己敌意,怨恨最大的,莫不过于这位将要被他取代职位的桥忍。看来得从他口中撬出点什么,他尽管不是主谋,但一定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帮凶。
“桥忍,不需再装了。”叶绍棠语气笃定,虽然他只是猜想,但如今只有这一条突破口。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放声大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孬啊!”语气骤然转变的阴狠。
“哈哈哈……”叶绍棠笑了两声,继而,也一直大笑,像是要将心肝脾胃肺都笑出来。
“就这样?未免也太幼稚了吧。”桥忍笑嘻嘻的在叶绍棠身边踱步,道:“笑啊,你怎么不笑了?不是和你爹一样都目中无人的吗?”
叶绍棠平静的转头对着桥忍的方向,道:“都到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