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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告密者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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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直接把萧母心尖上的火腾地点着了。
知子莫若母,萧显从小性子就冷,绝干不出那等勾引人的下作事。
勾引两字放在他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可魏倾……那是她瞎了眼!
当年镇国公把萧母从乐坊赎回府着实宠爱过一阵子,转过年就有了萧显。那时候母子俩日子过得还不错,刘氏虽时不时找点茬儿,可她怕极了镇国公也不敢为难。倒是两年后,镇国公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个清秀少年,就把萧母和萧显忘在了脖子后面,任凭刘氏作践始终不理不睬。
萧母有多恨男宠,除了萧曼儿,没人比春兰更清楚。
每逢白日里睡多了,夜间辗转,萧母都会拉着春兰回忆一下青春年少时。说镇国公长了一张祸祸小姑娘的脸,萧显的脸就随了他爹,只可惜冷情冷性,不然孩子早满地跑了。提到镇国公,萧母又是感激又是气,感激他把自己带出风尘,气他凉薄因为一个男宠无视她母子死活。
对男宠更是恨之入骨,不骂两句难听的都睡不着觉。
见萧母果然大怒,春兰赶紧垂下头,在别人看不见的阴影里慢慢勾起唇角。
老夫人出身风尘,没什么见识,若闹将起来谁脸上也不好看。都说九殿下脸皮薄,搞不好能一棒子打散了。情爱本是你情我愿的事,饶是王爷再深情,九殿下不愿意,这事也难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九殿下厚着脸皮与王爷情深似海,老夫人这关怎么过?以春兰对高门大户的了解,两个身居高位的人断袖通常以各自娶妻生子,暗中藕断丝连为结局,没人敢明着“断”。
只要王爷肯娶妻,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春兰笑意还没收好,就听坐在萧母身边的萧曼儿压着声音问:“九殿下勾引王爷?那你说说是怎么勾引的?”
怎么勾引是重点吗?
春兰有心告密,却不敢污蔑,只好实话实说,“奴婢……奴婢瞧见九殿下把王爷压在、压在太师椅上亲。”故意把后面萧显抱住魏倾的情节省略了。
“你胡说。”萧曼儿声音不大,却格外冷。
“奴婢不敢!”春兰刚站起来又吓跪了。
让萧曼儿这一提醒,萧母怒气未消,却也明白过来,登时转脸啐道:“烂了嘴的小蹄子!王爷和九殿下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春兰彻底懵了。
天地良心!
她的确看见九殿下先把王爷压在太师椅上亲,然后王爷抱住九殿下反压回去,俩人继续亲。
亲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春兰反应极快想给自己辩解,谁知萧曼儿反应更快,“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么!九殿下素来体弱,风大一点娘都怕给他吹跑了。就他那身板压着王爷亲?亏你想的出来!”
萧母确实曾说过魏倾太单薄,风大点得找个东西坠着。
魏倾压着萧显亲,打死她也不信。
就她那阎王似的儿子,根本不是能随便让人近身的主儿!
还压着亲,谁能压得住他?
等萧曼儿说完,春兰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可错不在她,刚才明明……
“当时太害怕,奴婢也没看仔细……奴婢……”抬眼见萧母明显不信,春兰只得退而求其次,“奴婢想起来了!是王爷压着九殿下亲,亲了好久。”
先把断袖的事抖出来再说。
不管谁勾引谁,老夫人肯定着急给王爷议亲。
也算曲线救国了。
“那就是王爷唐突了九殿下?”萧曼儿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
春兰:“……”
算我瞎!
萧曼儿也不知真假,但她必须先把春兰绕晕,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编!你接着编!若我再问下去,你是不是又该说没看清楚,其实是九殿下先压着王爷亲,然后被反压,也说不上谁勾引谁?”
春兰想说“小姐你跟踪我”,可萧母目光如炬看过来,烧得她一哆嗦,眼泪夺眶而出,转而打苦情牌,“奴婢十二岁起服侍老夫人,到如今整六年,这六年中可曾嚼过谁的舌根?奴婢一心为老夫人,为王爷,为王府,为何要编排主家?奴婢不想活了么?”
萧母一想也对,这丫头确实是个懂事的。
萧曼儿拍了拍母亲的手,冷笑,“从前你确实懂事,可架不住人大心大啊。娘说过几次玩笑话,你就当了真了!”
顾着大丫鬟的体面,萧曼儿并没把话说绝,可母女连心,萧母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敢情这小蹄子惦记上王爷了!
没想到小姐平时菩萨似的人儿竟然什么都知道,猛地被人戳中心事,春兰怔了一瞬,索性连体面也不要了,扑到萧母身上撒起泼来,“小姐冤枉人!什么人大心大?奴婢听不懂!奴婢只听老夫人的!要打要罚,全凭老夫人一句话!”
还没怎么着,就不把小姐放在眼睛里了!
浸淫后宅多年,萧母再没见识也知道以奴欺主绝不能留,况且这丫头心太贪,为一己私欲竟不惜污蔑主家名声。
可话又说回来,萧曼儿马上要出嫁了,萧显又是个冷情冷性的,她身边只剩一个春兰还算知冷知热。
有点舍不得。
萧曼儿知道母亲是个优柔寡断的,可她不是。
她盯着春兰,一字一顿道:“娘,春兰也大了,早该婚配,娘不该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
“我不走!我不走!老夫人说过,要把我许给王爷!”春兰一急,把心里话顺嘴全秃噜出来了。
萧母本来还有点犹豫,怕误会春兰,听她说完脸都绿了,立刻叫人把她带下去。
“娘打算如何处置?”萧曼儿还不放心。
萧母叹了口气,“到底服侍我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她想明白了,送到城外庄子给找个老实人嫁了吧,到时候多给些嫁妆也就是了。倒是你哥哥和九殿下……”
想起萧曼儿刚才好像并没表现出多惊讶,萧母有点上头,“你早知道了?难道你哥哥真对九殿下……”脑海里全是镇国公和当年那个清秀少年纠缠的片段,萧母感觉难以启齿。
脸一样,难道那方面也一样?
此时屋中只剩母女二人,萧曼儿低垂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等她出嫁,母亲心里眼里就只剩哥哥的婚事了,与其到时候不明就里碰钉子,倒不如提前知道的好。况且魏倾常来常往,前院下人们是瞒不住的,母亲早晚能听到风声。
“造孽啊。”
谁知萧母并没生气,反而心疼起魏倾来,“九殿下那么个娇花似的人物,多看几眼都让人心疼,你哥哥怎么下得了手啊!”
萧曼儿:“……”
在断袖这件事上,萧母跟春兰想的一样。萧显是亲王,魏倾是皇子,断袖也绝不敢明着断,并不影响娶妻生子。
镇国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萧母就是心疼魏倾身体单薄,怕萧显欺负人家。
镇国公风流多情没长性,玩够了就扔,当年那个清秀少年被刘氏赶出府时浑身是伤,与刚来时的翩翩美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萧显和魏倾的身板,萧母又吩咐小厨房多加了几道硬菜才让萧曼儿去前院请魏倾过来吃饭。
萧曼儿怕人多嘴杂,故意没带丫鬟,只身一人去了前院。
等来到正堂,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
魏修看见萧曼儿眼睛都亮了,为婚前避嫌,他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他的解语花,想得心肝脾肺肾疼。
“越来越没规矩,怎么一个人跑前院来了?前院也是你能来的!”平时萧显不怎么管萧曼儿,前后院随便溜达,今儿碍着魏修在不得不训两句话。
萧曼儿朝魏修弯起眉眼,嘴里却埋怨道:“谁叫你来的?你不来,我家也没那么多规矩。”
“听说九弟被堵在路上,怕他中暑,我来看看。半路听说让萧王救走了,就想着来王府慰问一下。”魏修也怵萧显,毫不犹豫地卖了兄弟。
但凡涉及魏倾,萧显准没脾气。
不想萧显扫了他一眼,更加没好气道:“知道今天热还巴巴让他送来,礼部也没几个明白人。”
分管礼部的魏修:“……”冤枉啊!
魏倾赶紧解围,“吉日是钦天监算好的,跟礼部没关系。我这不好好的。”
“好好地,差点误了吉时?”萧显谁的面子都不给。
魏倾当着两人的面扯了扯萧显袖口,萧显暗戳戳甩袖子,一脸严肃,“干嘛?”
魏倾:“……”
“多谢萧王搭救!”
萧显瞬间没了脾气,带三人去后宅吃午饭。
主人走在前头,魏修故意落后一步与萧曼儿并肩走,魏倾心里装着事猫挠似的想知道结果,也故意落后跟萧曼儿肩并肩。
于是甜蜜二人组,眨眼变成锵锵三人行。
萧曼儿急于把春兰告密及萧母的态度提前告诉魏倾,方便他吃饭的时候随机应变。可魏修杵在旁边她有点难以启齿,眼看过了垂花门,萧曼儿有意无意拿眼睛瞟了瞟魏倾,然后放缓脚步。魏倾会意,也随着慢下来。
忽然被孤立的魏修:“……”
怎么感觉到手的媳妇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