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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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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凛被魏修安排在驿馆居住,几日后见到了魏国皇帝,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堪舆图呈上,上面是北狄都城一半的布防图,并承诺如果魏国肯出兵帮他夺回王位,他愿意拿出另一半布防图,并以边境五座城池作为酬谢。
北狄是北方的老牌强国,统一漠北草原数百年,与魏国北境接壤。北狄人仗着骑兵凶悍经常南下烧杀抢掠,北境边民苦不堪言。直到萧显坑杀北狄骑兵五万,北狄人吓破了胆才终于安分下来。十年后魏国皇帝薨逝萧显常住魏都,北狄人再次蠢蠢欲动。
老北狄王虽有雄心壮志,怎奈身体老迈,恶疾缠身,有心把王位传给二王子拓跋凛。可大王子拓跋凉是王后所生,而拓跋凛是宠妃所生,拓跋凉与王后里应外合控制了北狄都城,想杀拓跋凛,只等老北狄王一死矫诏登基。拓跋凛拼死逃出北狄都城,扮成边民混入北境,由北境千里跋涉向萧显求援。
“自古名正则言顺,你说北狄王欲传位于你,而非嫡长子拓跋凉,可有依据?”早朝上首辅谢培鸣问。
拓跋凛从袖中又取出一物,当堂展开,“我有父王亲笔传位诏书。”
执事太监将诏书呈给皇帝魏建成,魏建成看也不看,转头朝萧显道:“忠义王你替朕看看,可是北狄王亲笔?”
执事太监走下丹墀,将诏书捧到萧显面前展开,萧显匆匆扫了一眼,“不错。”
皇帝心中已有定见,就算这诏书是假的也没关系。
魏建成恼怒萧显敷衍,面上还不好发作,只得揭过转而问谢培明,“首辅以为如何?”
问到首辅就意味着要派活了,谢培明举贤不避亲,“既然拓跋王子找到七殿下,想必来魏国之前早已想好托付之人了吧。”
拓跋凛何等精明,赶紧接话,“是。七殿下雄才大略,可堪托付。”
“老七主管礼部,邦交也算分内职责,不过此事非同小可……”皇帝也有顾虑。
据镇抚司密报,拓跋凛最先找到萧显被魏倾发现,魏倾故意将魏修带过去搅局,才把这件天大的功劳转给了魏修。
可萧显不点头,任谁也越不过北境去。
“父皇,事涉北境,儿臣斗胆恳请忠义王联合主理此事。”魏修接下拓跋凛这桩公案就是为了接近萧显,达成心中夙愿。
谢培明立刻猜出魏修的用意,只是没想到他执念如此之深,于是抢在萧显表态之前开口,“忠义王伤病未愈,不宜劳心伤神,七殿下也该学会独当一面了。”萧显滞留京城的理由就是养伤,人不回北境,自然是因为伤没养好。
萧显无所谓,反正北狄与北境接壤,谁也绕不过去。从上朝开始,他的视线始终黏在魏倾身上,什么堪舆图,什么传位诏书,一样都没看在眼中。
那天在醉花阁吃肉喝酒眉眼飞扬的少年,今天怎么又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看样子也不像装的。
其实从醉花阁回来第二天魏倾的寒症就发作了,来势汹汹似乎比之前还严重。夜间冷得睡不着,魏倾就让小白把去年夏天从萧王府收集的合欢花取来,一罐一罐打开,一朵一朵数到天亮。
倒春寒早过了,春暖花开,魏倾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似乎能带给他温暖的,就只有萧显。
那个让他爱入心恨入骨的人。
春日时常变天,天都变了几回,从晴到雨从雨到晴,萧显一次没来。
可能他腰伤好了吧。
也可能当时就是随口一提。
可笑自己竟然记在心上。
前世即如此,萧显曾说最烦人纠缠,魏倾就忍着少见面,好不容易见到也极为克制,不敢多说话,更不敢流露任何情绪。
——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前世魏倾把自己活成了萧显喜欢的模样,换来的却是肆意的践踏和凌辱。
魏倾垂首用指尖拨弄手炉上的珐琅彩花纹,安安静静站在朝臣队列中并不看萧显,尽管他知道萧显一直在注视他。
朝堂之上,魏修破天荒反驳了谢首辅的意见,认为北狄之事必须由忠义王协理,否则没有胜算。
拓跋凛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攀上魏修也不敢得罪萧阎王,连连附和。
谢首辅仍旧固执己见,摆事实讲道理不给魏修任何机会。
双方唇枪舌剑,把朝臣们都看呆了,没想到为人温厚的七殿下也有处处机锋寸步不让的时候,而且针对的还是他亲外祖首辅谢培明。
这是要窝里反的节奏啊!
皇帝被吵得头大,忽然问萧显,“忠义王你怎么看?”
萧显光顾着观察魏倾,根本注意皇帝说了什么,茫然抬头,“啊?”
接连被敷衍,皇帝气急,口不择言怒道:“商议国家大事,你总看魏倾做什么?他脸上有字么?”
朝臣们想笑不敢笑,憋得双肩直抖。
魏倾脸腾地红了,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找个砖缝儿钻进去。
“还真有。”
萧显大大方方走到魏倾跟前,温声问:“七殿下缺个帮手,九殿下愿意帮忙吗?”
魏倾抬起头,似乎不明白萧显在说什么,拓跋凛的事不是在醉花阁都说好了么?
况且皇帝已经暗戳戳奖励过镇抚司了,从上到下每人加官一级,俸禄翻倍。礼部同时接到了魏倾晋升的旨意。这两天整个镇抚司都喜气洋洋的,小白再也没为银钱发过愁,现在分魏修的功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忽然有点怀念前世,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也挺好的。
可萧显似乎转了性情,不打算放过魏倾,“本王旧伤未愈,确实不宜操劳,想请九殿下代本王协助七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这的确是个折中的好办法。
魏修本来就想通过魏倾接近萧显,谢首辅也想找个人开导开导魏修,皇帝正愁魏倾脸皮太薄,虽得萧显青眼,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以至于无法打入萧王党内部。
现在所有人都满意了,只有魏倾苦着脸,“敢问萧王,要我如何协助?”
上辈子他就栽在北狄王的信函上,这辈子本能地想躲远点。
萧显垂眸看他,回想起魏倾在醉花阁怼天怼地的骄矜模样,心说装小白兔还挺像的。
“拓跋王子从北狄出来已有些时日,北狄王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夺位之事必须速战速决。”
萧显没回答魏倾的问题,反而先分析起时局。
拓跋凛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心说你还知道要速战速决啊,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本王子扣在醉花阁小半个月。嘴上却赶紧附和,“正是!正是!有劳九殿下了。”
魏修更是急不可耐,“九弟别想了。明日我们同去忠义王府商议。”
谢首辅点头,表示同意。
皇帝见魏倾小心谨慎很是满意,于是拿话点拨,“老九啊,你成年了,也该为朕分分忧了。”
皇帝都发话了,魏倾只得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听萧显悠悠道:“腰伤又犯了,疼的厉害。明日你过来把合欢花带上,先给本王熬个汤。还有……”萧显扶了扶腰,控制不住唇角上扬,“这个护腰有些脏了,得再缝一个换洗用。”
魏倾:“……”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
熬汤?
缝护腰?
这特么是亲儿子还是亲媳妇儿啊?
皇帝面皮抽了抽,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转过天,刚吃完早饭,魏修就火上房似的来找魏倾去忠义王府商议国家大事。
“七哥,你去议事还是提亲啊?”
魏倾放下碗筷,漱了漱口上下打量魏修。
魏修一身簇新的朱红华服,勾勒出高挑劲瘦的腰身。金冠金带,脚上皂靴也是簇新的一尘不染,好像去提亲或新郎随新娘回门时的打扮。
魏修灿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经不住魏修一催再催,魏倾胡乱选了一件月白冬衣,他喜欢月白色,安安静静的不惹眼。魏修自己热闹也不愿看魏倾太素净,指着一件绛色华服道:“这个好看些。”
冬服是年前宫里送来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四件,其他都是府上绣娘量身做的。
魏修指的那件绛色华服正是宫里送来的,魏倾从来没穿过,“是不是太鲜艳了?”
魏修抖了抖自己的衣袍下摆,“我这么红,你这么素,瞧着别扭。”
这是要自己和他统一步调了,魏倾无奈换上绛色华服跟着魏修的马车去了萧王府。
萧显从来不挑衣服,冯管家让人准备什么穿什么。
可自从跟魏倾撞衫之后,萧显忽然有了钟爱的颜色,早起就吩咐冯管家准备石青常服。
“王爷,七殿下和九殿下到了。”书房门外下人禀报。
魏倾来了,萧显手撑书案站起身才觉出不对,沉着声音问,“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