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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美人计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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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曾偷偷骑过萧显的马,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暴躁认主的踏云乌骓狠狠摔在地上,差点摔断了腿。那回萧显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场拿鞭子把踏云乌骓抽得浑身是血,最后还不解气拔剑要斩,幸亏沈千严和冯管家拉着踏云乌骓才捡回一条命。
从此魏倾再也不敢接近萧显的马。
倒不是吓破了胆,而是这匹马曾跟着萧显出生入死,真因为自己死了,魏倾于心不忍。
想起自己那匹马,魏倾闭了闭眼。
但愿它能跟萧显的马终成眷属。
但愿它因生有眷恋而不愿轻易死去。
魏倾独自伤春悲秋,丝毫没影响三个下属八卦的兴致,等郁沉揭开谜底,另外两人一阵唏嘘。
郁沉捻着兰花指,掩口轻笑,“我是没有儿子的命,可两位大人养儿子是怎么养的?是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是不是老早就请了师父教童子功?”
郁沉本是太监,他拿自己打趣,另外两人相视一笑。叶封在三人中年纪最长,家中已有两子,闻言点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郁大人怎么越扯越远了,这跟萧王有何关系?”裴霄不明就里。
郁沉抛给裴霄一个安抚的眼神,拱了拱手道:“九殿下素来体弱畏寒,圣上逼他跟着皇子们一起入宫学读书,一起练习骑射,那才是真正养儿子。可萧阎王呢,送豪宅,送香车,送名马,还有雪狐皮的裘绒斗篷,羊脂玉的发冠,我听诏狱里的犯人说呀,萧阎王还送过九殿下女人用的琼玉香膏呢!这样一比,你们说萧阎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裴霄恍然,“听起来……倒像是养媳妇儿啊!”
三人大笑。
被下属当面群嘲的魏倾:“……”
“你们、你们胡说什么!私下妄议皇子可是大罪!”小白早气得鼓鼓的。
若没有殿下在圣上面前替萧王周旋,君臣二人能相安无事到现在?
萧王对殿下好,那是因为殿下对他有用,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从前小白确实是这样的想的,直到那天看见魏倾脖颈上成片的吻痕,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能肆意诋毁魏倾。
小白一声吼,三个指挥使才想起来把顶头上司晾了太久。叶封立刻收笑,裴霄谨慎地看向魏倾等他拿主意,郁沉也因为诏狱里的三日酷刑对魏倾又敬又怕,只不过萧王和九殿下的八卦太多让他们一时忘乎所以了。
色.诱是谍楼分内之事,叶封清了清嗓子总结陈词,“萧王至今未娶,却对九殿下百般宠溺,毫无底线,委实令人生疑,所以……”
“我同意。尽快办吧。”魏倾深深吸气站起身走了。
叶封还有顾虑,“若九殿下知晓告到御前……”
魏倾头也不回,“他该知道轻重。”
三人想起前几日早朝魏倾和萧显之间的互动,瞬间明白过来,深感都指挥大人明察秋毫,对魏倾又平添了几分钦佩。
从密道往回走,魏倾裹紧斗篷,冷到牙齿打颤。自那日在暗巷他自作多情地抱过萧显一回,温暖的感觉到夜晚就寝时就消失了,接连数日没有银骨炭加持地龙烧不热,魏倾毫无意外地冻病了,之后的早朝都告了假。
几乎与萧显断了联系。
刚才听到那么多关于自己和萧显的八卦,魏倾心累本能地拒绝回忆。可他太冷了,比前世,甚至比刚刚重生醒来时还冷。
他想萧显,想见萧显,想让萧显抱他让他贪婪攫取那种似乎只属于他的神秘温暖。
“萧显约拓跋凛三日后见面,地点仍定在醉花阁。三日时间足够谍女混进去,锦衣卫自会安排好一切。”
小白把魏倾已经知道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心中惴惴,“当日殿下过去么?”
魏倾点头,下意识替自己找好了必须见萧显的理由。
萧显已经知道先前镇抚司打算在醉花阁暗杀他,才过去几天还敢在同一个地方见拓跋凛,让魏倾无端想起萧显在聚刀门对他说过的话。
——因为想你。想见你。
他不去,估计萧显也不会去。
要干掉萧显,他必须以身为饵。
“用的什么毒?”魏倾想到还有一处没确认。
小白回答,“极品鸩毒。谍女当天会被安排进入里间侍奉,不出意外……”他停顿了一下,咬牙继续,“不出意外,萧王会让谍女近身侍奉。鸩毒粉末藏在谍女的指甲里,倒酒之后用银针试毒,试完毒谍女将酒杯递给萧王时鸩毒就会落入酒中,无色无味,沾之毙命。”
极品鸩毒,服下如大醉,血灌七窍而出,无药可解。
“万一他没注意到谍女呢?”魏倾想着鸩毒的效果,随口一问。
小白欲言又止。
单凭谍女的容貌,这个万一绝不会发生。
半天无人答话,魏倾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改口又问,“万一萧显没喝那杯毒酒呢?”
自然还有后招,小白深深看了魏倾一眼,“萧王不喝酒,总要吃饭吧。主位饭菜里搀了大量合欢散,银针试不出来,人吃下后将情动不能自已,剩下的就交给谍女了。”
合欢散是一种药效极猛的情药,据说太监吃下都会情动。如果大量服食的话,效果堪比软筋散,凭你力拔山兮武功盖世也会骨软筋酥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果然万无一失。
三日之后就是萧显的死期,魏倾唇角噙笑,心里却堵得发慌。
前世他爱萧显,一见钟情,刻骨铭心。
第一次做春.梦,梦中人就是他。
可萧显对他虽好,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就像长辈疼爱晚辈那样。于是魏倾隐忍多年,将自己对萧显的旖旎心思连根拔起,视他如父敬他如神,甚至甘愿放下荣华富贵陪他流放千里,以保全大魏战神的一世英名。
只要萧显不死,谁也不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战神还是战神,只是逃不过功高震主,飞鸟尽良弓藏的权臣宿命。
魏倾从没辜负过萧显,一直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保护他,怕他身败名裂为世人唾弃。
直到被深爱之人设计陷害,被萧显玩弄至死,魏倾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
可……萧显要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想哭呢?
就因为萧显说了一句想他,想见他?
就因为萧显抱过他,亲过他,开始对他耍流氓了?
还是……
魏倾强行掐断思绪,警告自己别犯贱,前世已经卑微到尘埃里,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这辈子萧显必须死,必须为那个人美嘴甜脾气好的傻孩子殉葬。
“明天搬家,把府邸还回去吧。”经郁沉提醒,魏倾想起还有一样没还给萧显。
小白惶恐,“搬、搬到哪里去?”
魏倾抬眸看他,声音平静,“搬回御赐府邸。”
“那个小院子破败荒凉,收拾起来……”
对上魏倾幽冷的眸子,小白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我马上派人收拾,明天搬家。”
“什么?魏倾要搬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他想往哪儿搬?”萧显沉下脸,他是真没想到魏倾这么能折腾。
被临时派去保护魏倾的暗卫低声禀报,“卑职看见白侍卫让家丁押送大件家什出府,一路跟踪至南城一处破旧宅院。那宅院好像已经打扫过了,但应该没来得及修缮,墙垣老旧。至于搬家的原因,卑职不敢贸然现身打探并不知晓。”
萧显关心则乱,沈千严一听就明白了,“九殿下所住府邸好像也是王爷送的,您忘了,十六岁生辰礼?他把您送的东西都还了回来,那府邸迟早要还。南城的破旧宅院……”
沈千严拼命回忆,还是萧显先一步想了起来,“那是御赐府邸,也在魏倾名下。”
“对对对,当年您就是瞧不上那破地方,才把前朝首辅的宅邸买下来送给九殿下的。”沈千严一拍大腿。
暗卫汇报完工作退下,冯管家又来禀报,说魏倾派人把房契送了过来,当时一并拨过去的家丁也被退回来了。
“这么决绝!”
等冯管家退出去关好门,沈千严低声道:“王爷,怕是镇抚司最近要有不利于您的行动啊。”
萧显淡淡嗯了一声,“拓跋凛赖着不走,没办法,后天少不得要见他一面。”
两天前刚见过拓跋凛的沈千严:“……”
好像不是这么个情况吧。
那天拓跋凛暗中派人约沈千严在醉花阁见面,沈千严本来不想去,可见拓跋凛被萧王安排在醉花阁天字二号房以为是贵客,不敢得罪只好赴约。
谁知一见面,拓跋凛就给沈千严跪了,并许以重金求沈千严想办法帮他逃离魏国京城。
“你为何不去求王爷?”沈千严以为拓跋凛已经知道镇抚司在打他的主意。
拓跋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是萧王把我扣下的,否则打死我也不敢在这儿久呆啊。”
“王爷扣你干嘛?不是你一门心思想求见王爷么?”沈千严更糊涂了。
拓跋凛摸了摸浮肿的脸,声音凄惨,“我也想知道啊!每次给萧王送信,萧王都让我等,这都等了七八天了,也不知在等谁?我想走,可醉花阁不让,每天就这么好吃好喝好招待的,漂亮姑娘一个一个往我屋里送。怕要等的人还没来,我先精尽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