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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合欢花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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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当年在北境和沈千严打出些交情,拓跋凛想秃了脑袋假说派人上街买东西才把人请来。
沈千严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二王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醉花阁可是我大魏京城第一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个个绝色,身价不菲,别人想睡还睡不到呢。”
拓跋凛:“……”
之后任凭拓跋凛如何苦求,沈千严自然不敢违背萧显将他放走,装模作样安慰几句就离开了。
今日听萧王如此说,沈千严立刻回过味来,震惊道:“王爷扣下拓跋凛是想帮九殿下立功?”
萧显撩起眼皮,“不行么?”
拓跋凛是北狄国二王子,镇抚司要真能抓住他也算立下奇功一件了。可拓跋凛明晃晃杵在醉花阁七八天了,镇抚司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除非……
沈千严沉重地看向萧显,“行,当然行。不过王爷别亲自去了吧。”
萧显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笑话!本王怕过谁?”
本王只怕见不到他。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千严还想再劝,听萧显沉声问,“楚刃的事还有困难么?”
沈千严这才记起今天来的目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何按照萧显的要求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武痴楚刃塞进保护魏倾的队伍中。
现在魏倾搬家了,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楚刃是不是就可以雪中送炭一下下了呢?
“下官这就去办。”沈千严就事论事,没敢再劝。
萧显放下茶盏,声音淡漠,“他恨本王,楚刃只需把握住这一点,接近魏倾很容易。”
“因爱故生恨,九殿下早晚会想明白的。”沈千严不怎么走心地安慰。
萧显脸色稍霁,自动忽略后面的恨,强行聊爱,“谁对谁因爱生恨?”
沈千严:“……”别说您没看出来!
从前魏倾看萧王的眼神含情脉脉,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沈千严从没见他用那种眼神看过别人。
所以沈千严一直以为两人早已心照不宣,谁想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下官……”沈千严舌头打结,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让萧王盯的头皮发麻,他忽然福至心灵,没头没脑地问,“王爷想想……换季或变天的时候九殿下通常人在何处?”
每逢换季或变天,魏倾都会在萧王府小住几日,亲自下厨做药膳给萧显吃。有一回沈千严撞见魏倾居然拿起针线做护腰,当时魏倾脸都红了,推说是萧曼儿做的。
萧曼儿是萧显唯一的亲妹妹,醉心乐音和舞蹈,从来没碰过女红。
萧显不明白沈千严的意思,可事关魏倾还是耐着性子回忆了一下,“好像都在本王府中。换季或变天魏倾常犯咳疾,而本王府中的合欢花似乎是止咳良药,他每回来都会采摘一些炖汤喝。这有什么!”
沈千严彻底被萧显的粗线条打败了,“下官听说合欢花并不能止咳。”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显耐心耗尽。
沈千严认输,直言道:“王爷腰有旧伤,每到换季或变天时容易发作,而合欢花的功效在于助眠和……缓解疼痛。”
萧显眸子一颤,下意识摸了摸腰上针脚细密内里缝有合欢花的护腰。
腰伤是装出来的,当时只想骗他一碗汤喝。
难道那些汤汤水水都是魏倾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么?
可那些汤魏倾也喝了,萧显感觉心口发胀。
难怪魏倾过来小住时神情总是恹恹的,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他还曾嘴欠地嘲笑魏倾懒散。
沈千严笑笑,“那个护腰也是九殿下亲手做的,外层是锦缎,里层用的细棉布,夹层装了烘干的合欢花。”说完长叹一声,看破不说破,“北境那个鬼地方冬天能冻死人,常年骑马打仗谁还没个腰伤,只是这贴心人啊不太好找。”
萧显感觉腰间隐隐发热,这条新护腰是过年时萧曼儿送的。
原来是魏倾亲手所做。
想到镇抚司,沈千严迅速收起做月老的心思,忍不住提醒,“九殿下曾对王爷有情,是真。可他现在是镇抚司都指挥使也是真,几日前他设计暗杀王爷更是千真万确!不得不防啊!”
镇抚司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任谁去了都能变成鬼。更何况魏倾满脑子圣贤道理,仁义礼智信,有皇帝刻意引导,再加上手下三个分指挥使轮番洗脑,性情大变可太正常了。
“把府中合欢树全砍了!一棵不留!”沈千严后边的话,萧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千严:“……”特么嘴又欠了!
南园,府邸已然打扫干净,大件家什都摆放停当。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压得极低,不知何时簌簌落雪,将视线所及的合欢树枯枝染白,像极了萧王府盛夏缀满枝头的纯白合欢花。
“下雪了,殿下回屋吧。”小白走到魏倾身边,撑起伞。
魏倾点头,跟着小白回到廊檐下,视线始终流连在合欢树上。
顺着魏倾的目光看过去,小白边收伞边不解风情道:“南园就这点不好,合欢树太多,把阳光都挡住了,等雪停了我让人将屋前这几棵都砍了,这样屋里还能再暖和些。”
“圣上极爱合欢花,京城大大小小的宅院都有栽种,南园曾是皇家别院自然种得更多。”
魏倾垂眸,掩去眼底一抹郁色,“合欢花花期长还能入药,留着吧。”
听到入药,小白似乎想起什么,“殿下是在担心萧王的腰伤么?”
“没有。”魏倾咳了一声抬步往屋里走。
小白知道自己说了煞风景的话,可他还是没忍住,“殿下只是畏寒,根本没有什么咳疾,对不对?”
魏倾脚步一顿。
“我早问过太医,殿下没有咳疾,合欢花也不治咳疾。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忘不了他么?既然忘不了,为什么要杀他?”
跟在魏倾身边五年,小白见过魏倾偷偷为萧显做过的所有事,那种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爱让他心疼。
魏倾越是小心翼翼掩饰,小白越心疼他,今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不明白。”魏倾红了眼圈。
四下无人,小白倔脾气也上来了,“我都明白!殿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殿下敢说心里没有萧王么?这几日殿下睡梦中都叫着萧王的名字!说你冷,求他抱抱你!”
“都过去了!”魏倾按了按酸涩的眼角,快步走进屋中砰地关上门。
这辈子……他不想再卑微地活着。
翌日,处理完小白从镇抚司搬来的卷宗,魏倾活动了一下冷硬的身体,照常询问,“萧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白眸光闪了闪,“一切正常。只是踏云乌骓……”
“怎么了?”魏倾声音有点颤。
小白赶紧摆手,“还没死!踏云乌骓认主,在萧王府闹绝食瘦得只剩一副骨架被赶了出来。它不认识南园,正守在原来的府门前等死呢。”
“什么!”魏倾腾地站起身,眼前景物一阵模糊。
萧显心太狠,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踏云乌骓,魏倾人却已经匆忙赶到原来的府邸了。
朱红大门前,一匹奄奄一息的瘦马卧在台阶上,皮毛脏乱,只能从骨架和雪白的四踢勉强辨认出踏云乌骓。踏云乌骓身边还坐着一个高大黝黑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对着街市破口大骂。
“萧家没一个好东西!说话不算数!妄为大丈夫!”
楚刃骂一句心跟着抖一下,拼命激励自己,这些话都是义父教的,他说可以骂,越狠越好。
但只能骂萧家,不能骂萧显。
魏倾认出楚刃又是一怔,看样子这家伙认便宜爹好像并不怎么顺利!
那天夜闯聚刀门,魏倾虽然烧得神志恍惚,可楚刃当场认爹的事他还有点印象。
当时萧显无奈答应,难道又反悔了不成?
楚刃不知道魏倾的马车就停在街对面,他机械地按萧显教的话,提心吊胆地继续骂,“马儿啊,楚某人跟你一样,让萧家人耍了!抛家舍业地跑去给人家当儿子,谁知人家提起裤子,哦,不,不是……人家回府就不认了,连骂带卷把我赶了出来!”
舔狗在萧显眼中果然一文不值。
魏倾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尤其听到楚刃自由发挥的那句“人家提起裤子”更是把指节捏得咯咯响。
“我去看看!”小白以为魏倾不爱听别人骂萧家,毕竟萧王也姓萧。
魏倾脸色铁青,伸手拦住小白,自己跟自己较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边楚刃仔细回忆了一下义父教过的话,好像只剩最后一句了,咬牙骂道:“萧家人断子绝孙! 不得……”
“找死!”
这时从街角窜出一伙家丁呼啦啦把楚刃围了,为首一人指着他鼻子大骂,“好你个泼皮无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辱骂萧家!活腻歪了是吧!”说着朝左右看看,“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往死里打!”
那群家丁刚要动手,就听街对面有人喊了一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