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冲》重台朱槿

24、猛兽

　　汗水随着重力和快速的位移飘甩而下，木质的地板上汗渍零星散落，被球鞋踩出咯吱刺耳的声音。
　　然而，这无关紧要的声音霎时就被淹没在场内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整个沉入夜色的城市，再没有比这体育馆更热闹的地方了。

　　唐归榆看呆了，移不开眼。一阵欢呼声过后，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手顺着脖颈摸到了后背，同样一层细汗。
　　不知是热的，还是心不静身不凉。

　　从没见过这样的汪洋，撕开了温润的外表，俨然像一只蓄势勃发的猛兽。唐归榆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从汪洋那极具爆发性的身姿和动作，唐归榆能感受到他的虎视眈眈。
　　前所未有的野心。动作迅猛地像是丛林中觅食的猎豹，一头扎进深处，撕扯猎物。

　　抢断，指挥，传球，投篮。他的动作竟是那么流畅，没有一丝犹豫，运筹帷幄的姿态是上一次球赛绝对没有的。

　　如果说上一次球赛把汪洋的天赋和优势完美地表现出来了，那么这次就是完完全全把汪洋的未来给勾画出来了。
　　如果说上半场他仍然保留了体力和实力，那么下半场才是真正的他，浑身散发出了野性，惊人的爆发力，超强的体力，有序的组织力和传球指挥能力，运动员水准的投射能力，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这样，强者才能支配别人。

　　因为对手毕竟是强队，这场比赛其实打得异常艰难，比分总在你追我赶的状态。甚至上半场结束汪洋这他们队仍然落后三分。

　　随着时间的缩短和比分的不相上下，每落后一分，看台上的唐归榆就不自觉得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最后五分钟，本来领先三分的汪洋一队又被对方一个3+1给拉了下来，场内欢呼助威声开始逐渐淅沥，换成了一排排倒吸凉气的紧张。
　　唐归榆咬紧了后槽牙，密切注视着汪洋乃至他的队友，心脏开始胡乱咚咚跳。

　　张教练叫了技术暂停，唐归榆垂下眼看到抱手站着的黑黝教练，神情凝重，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愤怒，更多的是在沉思。
　　汪洋他们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已经挥汗如雨，湿发垂在额前，汗顺着两颊流下，球衣大半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径直看向唐归榆。

　　两人眼神交汇，空气中仅有的朦胧的湿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唐归榆好像是看清了汪洋的眼睛，眼角红了，诉说着疲累，眼里只有他的倒影，也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汪洋没有走过来，一群人在张教练身侧站定，等待发话。而汪洋谁也没管，还是看着唐归榆，汗水流过眼睛也没在意，歪着头淡淡地笑了。

　　唐归榆知道汪洋在等他的表示，像是要糖的小孩，也像摇着尾巴等食物的幼崽。突然心一软，眼睛弯了起来，双手伸平对指，由上而下呼出口气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无声地示意让他放松。
　　汪洋得到示意，微微侧身，也跟着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大大呼出一口气后掐着腰笑着点了点头。
　　唐归榆挑了左眉，无声对了个口型，“加油...”

　　结果菜就坏在这了。
　　两人目中无人地交流被汪洋身后的卢顺和另一个队友光明正大地看在了眼里，卢顺嘴都嫌弃歪了，队友却不明所以，看看唐归榆，看看汪洋，看看卢顺，脑子一时不清醒抓了抓头。

　　“啪”一声，卢顺的爪子就拍在汪洋的屁股上，还没等汪洋的卧槽骂过来，卢顺就低声地自顾开口：“大庭广众下和媳妇调情，丫的怪瘆人的哈。”

　　汪洋还没从被拍屁股的怒气中回过神来，懒得回应他，随便说了句意思不明的话：“你懂个屁......艹”
　　卢顺翻了个白眼，说：“一对上有关唐归榆的，你粗口就特别多，啧啧啧啧....”

　　队友迷迷糊糊听着，脖子向后一缩，挤出个双下巴，小声碎碎念，“媳妇？调情？啥意思啊？”

　　汪洋刚想转头再去和唐归榆眼神交流一下，“啪”一声，卧槽刚要骂出口，就看见张教练的手在半空中一气呵成，脑袋上被猛敲了一下。汪洋顿时怂了。

　　张教练仍然脸色阴沉，映得他又黑了一个度，他开口冲汪洋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东张西望的？过来点。”说完径自扯着汪洋的肩膀就把他带到了面前。端详了汪洋几秒。问道：“累吗？”
　　汪洋答：“还行，没问题。”

　　张教练扫视了一圈队员们，又抬眼隔着一个空球场看向对方的场地，才正色道：“对方的4号和6号，对黄头发那个，特别注意，注意6号的抢篮板球，4号这个，切记切记，不要和他硬碰硬，这人有的是方法让你犯规。对方球队很有一套，技术不比你们差，他们球队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球员，但几人都势均力敌，配合起来比你们有默契。最后这几分钟，小子们，成败就在你们愿不愿意把力气全部用上了。”
　　众人答：“有，累死都要把他们拉下去。”

　　张教练呼出一口气，把手一抱，语重心长说道：“既然不怕，那听我的，你们，就采用全场盯人，对方每个人都给我严防死守住，接下来几分钟，你们就是把人给我盯住，绝对不准他们靠近禁区内。”张教练扫一眼众人，接着又说：“汪洋...”
　　“汪洋，拼了命给我突破防线，憋坏了吧，三分球该拿出来了吧！”

　　汪洋抬眼，眼神熠熠闪着光。汗水顺着他下巴滴到了地上，他掷地有声回道：“没问题。”
　　张教练：“那就好，最后几分钟，拿出你们的爆发力来，给我拿下这场比赛。”
　　众人一声怒吼加油打气。

　　比赛重新开始。

　　汪洋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张教练，似是有话说。
　　张教练看出了他的情绪，先开了口：“好小子，放开打吧，众人心服口服都看着你的啊，他们听你的指挥的，全场都怕你呢。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场比赛赢下的关键就看你了，去吧，拿个MVP给我看看。”
　　一瞬间，似是空气中湿气汇聚倒流，汪洋眼底不易察觉地就冒出了湿气，被他转头掩盖住了。

　　最后几分钟，极其消耗体力，全场盯人，就得在整个球场都不能放松，都必须紧紧跟着对方每一个球员。
　　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极限拼着命，呼气已经比进气多了。

　　汪洋意识已经涣散，耳朵开始听不清楚别人的对话，他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累过，体力早已耗尽，跑动的脚步灌了铅般的沉重。

　　汪洋还没从刚刚投进的三分球中缓出口气来就被对方迅速追平了。
　　看台上的唏嘘声惋惜声汪洋已听不见，跑动着的双腿是靠着脑海中的蹦出来的“MVP”支撑起来的。

　　所有人都累了，队友们更累，汪洋看过去，队员们眼神都没离开他，他们负责盯着全场，汗如雨下，期盼着汪洋能突破防线找准机会进球。

　　“他们看着我，他们等着我呢，队员们在给我制造机会呢，MVP，MVP，我是MVP。”
　　汪洋余光瞥到看台上那个身影，白白的皮肤，坐在那一动不动，一眼就看出那人的鹤立鸡群之姿。

　　“唐归榆，他看着呢？”汪洋心脏一阵阵乱跳，上气不接下气，脑袋里只剩这句话。
　　“MVP，对了，他等着我拿MVP呢，张教练也期盼着我拿MVP呢？”

　　这时，球传到了汪洋手里，他盯着那个球，摩挲着篮球的纹路，他眼神突然聚焦，一抬头，所有人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三分球嘛？我怕过谁。”他想。

　　汪洋看着跑上前来挡着他的球员，眼底一黯，冲那人提起嘴角一笑，“哦？挡我？”
　　说完迅速一退，退到了三分线外，眼见着那人来挡，汪洋跳了起来投球，那人也跟着跳起来挡，掩耳不及迅雷间，汪洋一个假动作下来，运着球转了个身，退到了另一边，此刻倒计时已经响起。

　　汪洋野气升腾，像只撕开外壳的野兽，充满攻击性。

　　他轻轻一跃，以一个漂亮轻松的姿态一抬手，优雅地一放手。时间像是定格了似的，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脏快跳出了嗓子眼，紧张加期待。
　　只有汪洋最清楚，他一笑，肩膀松了下来。
　　“哐当...”，篮球空心进篮框。

　　比赛结束，领先两分赢下比赛。
　　汪洋冲哲挡他这人，也就是从比赛一开始就不断冲撞挑衅他的这4号球员一挑眉，笑着挑衅问道：“怕吗？”说完不等那人回话，迎面接住了跳着冲过来的卢顺。

　　“艹艹艹艹艹，祖宗，不愧是你，爷快吓尿了。这球要是投不进我们就完了。”卢顺边说边拍汪洋的肩膀，手不断向下，被汪洋制止住。

　　汪洋推开了他，被热气环绕得他相当不舒服，他走远了些，甩甩垂在额头的湿发，“我有分寸，只是累是真累了。”
　　汪洋和一众队友走一排，几人累得话说得断断续续，但难掩高兴，手舞足蹈的。

　　“艹，这汗出的，怕不是要脱水了。呼...呼...”卢顺说着，抄起衣角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喂，汪洋，看哪儿呢？张教练叫你呢？”

　　汪洋一回神，眼神赶紧移回来，看向张教练。怔了一下，张教练竟然难得的和颜悦色，脸色也没原来那么黑了，对着他直招手。
　　“教练。”汪洋站定，开了口。
　　张教练哈哈笑出了声，对站在他面前的队员们一人拍了下头，高兴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得拍头。

　　“呀，张教练，快别拍了，你这手劲大得我们快脑震荡了。教练教练，我们打得怎么样。”其中一个队员说。
　　张教练由拍头改为拍肩，拍得一众人骨头错位。

　　“不错不错，真有那么点意思了。”
　　从来没听过张教练夸人的一众队员顿时张牙舞爪起来，士气比任何时候都高，大有再和国家队比一场也能赢的气势。
　　一个队员眼眶含泪，鼓起勇气说：“能得到教练的夸奖，累死也值了。”

　　“汪洋...”张教练欲言又止，眼底亮着光，“做得不错，没辜负我的期待。”
　　听到更高级的评价，汪洋差点飙泪，但立马用笑容掩饰住。

　　卢顺咯咯笑了一会，突然神情严肃，说“今晚，我家KTV，庆功宴，走起。”
　　众人顿时欢呼，汪洋一吸气，下意识看向看台处，看见唐归榆在熙攘的人群中仍然正襟危坐着，突然就想放开脚步冲上去，被卢顺一把拉住手臂，“汪洋，你今天，必须去，你是大功臣，咱就等着闹你呢？”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啊，必须去啊我洋儿。”

　　汪洋看着那处，只能哀叹一声，点头答应。

　　张教练似乎心情真的不错，没有制止他们今晚的活动，但还是拒绝了加入他们，“小心一点，别玩太过，我就不去了，我小子还等着我去辅导作业呢？”
　　张教练说着，就见汪洋已经提脚离开了，非常有目标性地上了看台。他头一转，疑惑地想：“这些小青年的感情真这么好的啊？唉，可真是时时念着时时看着。”

　　身后的卢顺一脸大彻大悟，但努力憋住了，寻思着今晚再憋个大的。

　　汪洋一头一脸汗水，在白炽灯下显得脸色剔透，汗水浸湿，衣服贴着皮肤，勾勒出运动过后紧实的肌肉，汪洋可能是担心汗水蹭到唐归榆，隔着一个椅子才坐下。

　　跳动的心落了下来，他看着唐归榆，瓷白的皮肤在燥热的环境中渐渐泛红，汪洋越发心猿意马，还没等唐归榆说话，汪洋率先开口，说：“夸我”，语气一点都不容置疑。

　　唐归榆愣了一下，看着汪洋飒爽的坐姿和明媚的眉眼，窄小的位置快要接不住他敞开的长腿。
　　可能是腿很酸，想伸直舒展一下，汪洋东张西望，最后叹着气还是规规矩矩的做好了。

　　唐归榆心里明明白白，这货要不是觉得时机不对，其实是想把腿直接担上栏杆扶手的，他想了想，真心实意回答道：“夸你怕你骄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收敛着点儿。”

　　汪洋手杵着侧脸，眼巴巴看着唐归榆不说话，鼻尖上冒出小汗珠，汪洋皱了皱鼻头。
　　唐归榆手摸进口袋，抽出张纸，递到汪洋眼前，双肩瘫软无力地一笑：“好了，怎么像个小学生似的还等着人夸，要我说啊，你最牛逼哈，你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你是天边闪耀的星星。”

　　“我只想听你夸。”汪洋突然说。
　　唐归榆瞬间无言以对，把嘴边一连串彩虹屁憋了回去。心跳的有点过分地快了，汪洋的眼尾泛着红，透着无辜和苦楚。
　　鬼使神差地，唐归榆终于说出了难以启齿的话，“你是我见过，最有希望的人。”
　　汪洋突然想在成功的氛围下抱抱眼前这个人。

　　这时候，卢顺挂着毛巾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扶着栏杆，看看唐归榆，又看看汪洋，一脸平静地说：“等会我把地址发给你，自己过来啊，我去接我女朋友了。”
　　汪洋“嗯”了一声，一脸警惕。

　　卢顺一脸明白，转了个略微冷淡的语气，对着这个看不顺眼的唐归榆，他实在不想好言好语，说道：“要不一起去？咱今晚开个包房庆祝一下。”说完还给汪洋使了个“兄弟，我够仗义吧！”的眼色。

　　木鱼成精的唐归榆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只感受到卢顺来者不善的邀请，面无表情一口拒绝。
　　卢顺毛巾一甩，“得，随你们遍，反正给你留位置得了。”
　　说完抄起毛巾，用力甩两下砸向栏杆，示意汪洋，“走了啊”

　　汪洋有点提心吊胆怕这俩见面分外眼红，一言不合就怼起来，直到卢顺走开了，他吊着的心才归位，但从心底里涌出的那股失落却久久散不开，他问：“你，真不去吗？”
　　唐归榆站起来，感觉汗从裤腿流下来了，黏黏腻腻的，他皱了皱眉，说：“去打架吗？”
　　汪洋：“......”好吧，唐归榆这脾气，他是理解的。

　　接着唐归榆又说：“他叫我去，绝逼有他的目的，我不想去引火烧身。我看不顺他，他更看不顺我。”

　　“有我在...”，汪洋突然鬼使神差拉住了唐归榆的手臂，憋了三秒钟才说：“有我在呢？你们不会...”

　　唐归榆笑了，觉得汪洋可爱，想着不扫他的兴，安慰着说道：“MVP你拿到了，你去，好好玩，毕竟是和你一起训练的队友们，我去就扫兴了，你要是无聊，明后天来找我玩，我帮你庆祝哈。再说，我刚下飞机就过来，累得心慌，就先回去休息了。”

　　汪洋失落之色难掩，但听到他累了还是妥协了，跟着唐归榆一起站起来。

　　唐归榆突然的温柔，说：“那，我先回去了吧，你这一身湿漉漉的，去洗个澡差不多去吧。”
　　汪洋又想伸手揽过唐归榆单薄的肩膀，抱一抱他了。

　　他赶忙退开一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把捞上去，转过头调整一下眼神才开了口，“嗯嗯，你先回去休息吧！”

　　汪洋循着地址，来到了卢顺说的KTV。
　　他穿着随便，活像一个洗完碗穿着家居服就出来扔垃圾的居家宅男，带着湿气的头发还没干，头发上散发出清爽的淡淡薄荷香，门口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得他五官更加深邃。
　　明天就得回去了，他不知道今后还能再见到唐归榆吗？

　　汪洋长腿一迈，随着接待员一起上楼去了包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歌要唱，都有自己的酒要喝，都有自己的愉悦要释放，当然也不会管汪洋死活。
　　汪洋坐在角落，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想着唐归榆休息了吗？

　　过了一会，卢顺搂着女朋友摇摇晃晃走到汪洋面前，递给他一瓶酒，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是兄弟你就给我对瓶吹。拿什么杯子，喏，直接来一瓶。”

　　汪洋接过酒瓶，对着喝了一口，才抬眼看了卢顺女朋友一眼，还真是普通到唐归榆看十眼都记不住长相的那种，此刻汪洋被这女生灼热的目光烤着，有点不舒服。

　　昏暗的彩灯下，卢顺没注意他女朋友的目光这么大胆，自顾自地说：“汪洋，这我女朋友，名字就不给你介绍了，免得你惦记。”
　　女生却在这时开了口：“我是孙婉洁，额，那个，我见过你了。”

　　卢顺瞬间警惕，“嗯？见过，我只跟你提过名字，你怎么就见过了，哪儿见的啊？”

　　汪洋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真怕引火烧身，真怕这白痴男友和花痴女友疯癫起来殃及池鱼。

　　“呀，不就是那天报志愿和唐归榆一起去的男生嘛，我还记得呢？今天看到你就瞬间记起来了呢？”孙婉洁一点没眼力见，独自犯着花痴。

　　再一次从女朋友口中听到唐归榆的名字，卢顺瞬间黑了脸，不听任何接下来的解释，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我说你怎么记那么久，原来又是那个唐归榆啊，他可真是阴魂不散，我琢磨着这人多大的魅力呢，引得人人惦记着。”

　　汪洋也黑了脸，反驳道：“你自己的事，你别把火引到别人身上，我没空听你说这些废话。”
　　说完抬起酒瓶，咕嘟喝了两口。

　　卢顺女朋友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然，仍然隔着昏暗的灯光偷偷扫视着汪洋。
　　卢顺看了一眼汪洋，再阴霾地看了一眼孙婉洁，说：“过去坐着，别一天天惦记这惦记那的。
　　又转向汪洋，说”：“你瞅瞅，又维护上了，一个个的。以后少给听见这货的名字，你看看刚刚那会他那态度，我已经很给面子问他来不来了，那态度，天王老子被他踩脚下垫脚啊，神气什么？啊？”
　　喝了酒的人总爱口不择言，汪洋懒得和他多嘴，扒开他，去往别处，“别说废话，别在我面前晃，你少说两句他。”

　　卢顺“哎哎”唤了两声，看着汪洋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后槽牙。

　　没有卢顺聒噪的抱怨汪洋心情顺畅了不少，被队员的逮着喝了不少酒后他逐渐也平息了下来，只是孙婉洁一直投射过来的目光让他非常烦躁。

　　喝到庆功宴结束，汪洋身形有点不稳，但好在门口站一会儿他倒是清醒了不少，卢顺最后是孙婉洁扶着出来的，他更是醉得一塌糊涂，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不清不楚的话，手还往孙婉洁腰上摸。
　　汪洋等了他们一会，准备道个别。

　　卢顺脸颊两团红晕，抬起惺忪朦胧的双眼，“哟，谁啊这是，我们的MVP啊，怎么？气儿消了吗？”

　　汪洋无视他的酒后嘲讽，说：“跟你道个别，明天差不多得走了，以后你来找我或是我来找你玩，咱们手机联系，哎，孙婉..？额，你扶着他点。卢顺，小心一点，我先走了，我...”

　　突然被打断，卢顺攀着孙婉洁肩膀，说：“走？回山宁？你走了，那，你媳妇怎么办？”
　　听到“媳妇”两个字，汪洋骤然后背冒起冷汗，脸色沉了下去。一旁的孙婉洁听到后又是疑惑又是失落，欲言又止想开口问问“媳妇”怎么回事。

　　“别乱嚷，你醉了，回去吧？”汪洋沉着脸说。

　　卢顺一时没站住，一个踉跄就往后靠在玻璃门上，带着阴险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乱说？我能乱说吗？我门儿清，这唐归榆是什么货色，男女通吃的主，女的满足不了他的癖好还想往男的身上凑，怎么的，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勾引你你惦记他，你怕是这心里早就把他叫媳妇一千遍了吧，还不准我说，怎么，我说错了啊？这唐归榆是妖.......哎？哎哎哎，汪洋你拉我领子干什么？卧槽汪洋你...”

　　孙婉洁一脸震惊，周围的没走的队员也是嘴合不拢的状态，动都不敢动，喝过的酒直冲嗓子眼，快吐了。

　　似乎是酒精上头，壮了胆子，汪洋一脸阴霾，面色早已不是那如沐春风的模样，像是要饮血止渴的猛兽，夜晚的微风吹不醒他，只觉得所有血液涌向手臂，他抬起头，眼里有嗜血的快感，看得周围的人一阵胆战心惊。

　　汪洋两步跨上去，一把抓着卢顺的领子就把他扯下来，卢顺连滚带爬一个踉跄，刚要说卧槽就被汪洋一拳锤过来，打得卢顺哐当趴地下，太阳穴一阵抽痛，快要昏过去了。

　　“我操了你大爷的汪洋，你打我？你敢打我？”卢顺扶着地面，暂时爬不起来。保安，接待员一见自家太子爷被打趴在门口，吓得脚瘫手软，一时忘了该干嘛。

　　汪洋直起腰杆，松开的拳头又捏紧，恶狠狠地说：“我警告过你，莫须有的东西让你别再乱说，打你怎么了？唐归榆一没没拆你家房子二没挖你家祖坟，你成天这么说，就不要怪我发脾气。”
　　这时KTV的保安三三两两过来钳制过他，他没有再动手的机会了。

　　于是汪洋开口继续说：“我对他怎么个意思，他又是怎样的人，轮不着你说，从你说他的第一次起我就警告过你了，之后你一遍遍一次次诋毁他，你觉得我能再忍你？卢顺，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搁在这件事上，抱歉，恕我下手重。以后咱们该玩还是玩，我只是不希望再听到你乱说他，你要是不服，我走了你就别联系我了。”

　　汪洋甩开周遭的保安，上去两步想去拉趴在地上的卢顺，卢顺以为他还要动手，吓得屁股蹭地往后退，甩开了汪洋伸过来的手。
　　汪洋直起身，脸色仍旧阴沉，眼底晕染着沉重的墨色，他淡淡地说：“别再说他是我媳妇了。”

　　“汪洋...”

　　身子一抖，汪洋猛地回头，震惊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卢顺肩并肩。
　　唐归榆高挑的身姿隐没在夜色中，皮肤白得晃眼，冷冰冰地站在一张路虎车旁边，晃动的远射彩灯时不时投射在他身上，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