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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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我没看到你女朋友，至于....我女朋友的杂志我倒是买到两本了。”隔着远洋信号，手机里传来的唐归榆的声线不稳，但还是能听出来他是难得一见地开心，声音洋洋盈耳略显欢快。
汪洋只顾着看屏幕对面慌得只剩个人影的唐归榆，一时没反应来：“啊？女朋友？”
唐归榆‘咦’了一声，“哟，这就换人啦？我还以为你对石原里美的感情海枯石烂呢！”
汪洋一挑眉，丧气地嗷了一声，只听见窸窸窣窣翻身上床的声音，随后一张大脸就怼到了镜头前，即使是死亡角度五官也一样的晃眼好看，带着蛊人的声音缓慢开口：“我也就随口一说，哈，没女朋友，多少年单身老狗了。”
唐归榆拧了个眉，“那是你眼高手低。”
汪洋反驳道：“你不也眼高手低？”
两人会心一笑，露出个知音难觅，相见恨晚的表情：“巧了，注孤生。”
唐归榆长途跋涉折腾了将就九个小时，从早就到了傍晚终于到了东京，唐归榆是自己一个人到的日本全家都不知道，只听信谗言认定唐归榆跟着朋友一起去的，也就很放心，电话都懒得打一个。
唐归榆就算再大胆，异国他乡一个人，也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晚上断然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就随便在酒店楼下附近吃了点关东煮又绕进便利店翻翻找找买了两本杂志。
平时他也没有看杂志的爱好，还大多是女性专栏，只是这一本杂志夹杂着成堆的赠品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这要搁在中国那就是亏本买卖。
他发现赠品有送小帆布包的，有送伞的，有送护肤品小样的，简直应有尽有，虽然都不是唐归榆的兴趣所在，但就觉得新鲜感十足，鬼使神差买了几本。
日本这个地方，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就一直鲜活明亮，不光存在于他的数百部动漫片单里，也存在于他的美食榜单上。
他喜欢东京的霓虹色彩，夜晚的东京有种赛博朋克的科技感，喜欢日本有处处替人着想的公共设施和随处可见的大小潮牌。
但，这个对方，对任何人来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也不愿意生活在这压力重重的压抑之地，光鲜亮丽的霓虹灯下是所有劳动工作者和上班族的辛酸。唐归榆一眼就能看见街道上匆匆忙忙夹着公文包亦或是背着电脑包才下班的那些上班族们在路边踌躇不定，他突然生出一种怅然同情之感。
心里面苦笑，再过几年，我也是他们。
但心里总体还是心潮澎湃的，来来往往看见不少穿着和服走过的男男女女，瞬间心里弥散出汪洋的叮嘱，他要看和服少女来着的吧！
没由来地一笑，转瞬间那股子惆怅烟消云散。
就算东京再不怎么适合生存，但始终是个人人向往好玩的地方；也就像北上广，人人抱怨活不下去压力大，不还是人头攒动地往那赶。
纸迷金醉的地方，永远那么吸引人，金钱带动着生活的动力，也带动着消费的欲望；就像他，明知自己孤身一人，也还是要往上撞。
他浮沉的一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唐归榆转身，瞬间身影流动到了人群中，他往酒店方向走，跟着人群感受这霓虹夜色下的空气。
他行李都没打开就直接翻倒在床上，瞥眼看见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心跟着手一起动。
换了张电话卡，他不担心网速，却想在此刻分享一下。
唐归榆只觉得心安，内心似乎很笃定汪洋肯定在等他的电话。
视频接通，唐归榆走到窗前，调换了镜头，直接把手机怼到玻璃上，手机上赫然显现出夜晚的车水马龙和远处的东京塔。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唐归榆以为是没信号，“喂？没信号吗？”
这时，汪洋才带着类似于撒娇的口气出了声，给唐归榆听得一愣，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用语气词。
“呜...过分了哦，你这不是欺负我来不了日本嘛！”
唐归榆：“你不是要看嘛！带你看看霓虹国，身临其境一下。”
汪洋却切开了话题，嘴里嚷嚷“不看了不看了，心痒痒，赶紧切个镜头叭！”还没等唐归榆切镜头，汪洋又说：“榆总，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唐归榆此时身心舒畅，也不管场合时间，随心所欲地哐当就抱着手机倒在床上，撇头就能看到外面的一片暗夜下的五彩斑斓。听着汪洋低沉磁性的声音，舒心又愉悦。
“好得不得了！！！”
这时没接到老妈的唠叨，汪洋倒是又开始扮演个老妈子的角色了，仿佛对自家儿子的叮嘱似的叨叨不绝。
“日本毕竟也不是国内，安全属性不高，晚上再怎么好奇都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还有，你可不要被骗进红灯区哦，你这长相，都不用自己上，分分钟就被吃了...哦对了，在外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什么都去尝试，你.....”
唐归榆终于心衰力竭打断了汪洋，“汪洋，你可真行，才多大点年纪怎么比我奶奶还唠叨。”
隔着屏幕都能听到汪洋的仰天长叹，“谁让我生了一个咸吃萝卜的操心命呢！”
唐归榆漫不经心地说：“你可省省心吧，我都知道的。”唐归榆把手机随意放在一边，“你知道吗？要是我妈跟我这么叨，五秒钟后我就挂电话了。你可别叨了，我会全须全尾活着回来的。”
汪洋却驴头不对马嘴说了句:“你还能听我叨，在你心里我不就是特殊的了吗？”
唐归榆“额”了一秒，也没往细了处想，随口答应“大概是吧，但我...”
还没说完就被汪洋掐断了，汪洋声音顿时都明朗了起来，说：“哎，手机拿正，我看看你的脸。”
唐归榆以为他有什么事，就把手机拿起正对着自己的脸，只是没像汪洋那样没审美的怼到镜头上，但人还是躺着的，悠闲自得的晃着脚。
“看什么？”
汪洋：“看你啊，你...不行啊，你这睡眠不足啊！”
唐归榆不气反笑，刚刚稍微有点困顿的感觉一扫而空，径直做起来把手机放在床头，盘腿坐着，“卧槽”说完又笑了一声，没好气地问：“你这什么AI眼，这画质差得跟马赛克似的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又睡眠不足了？”
汪洋继续大脸怼着镜头，给唐归榆看笑了，这要是没有点五官基础的话这个角度绝对能吓人。
汪洋说：“我一看就知道，甭管我怎么看出来的，你说，是不是的确睡眠不足？”
“是，刚刚还困来着呢!”
汪洋一听就一如往常很善解人意地想叫唐归榆休息，话没出口就被唐归榆打断了。
“我说，你这什么角度，能把镜头拿远一点吗，要不是你这张脸...”
汪洋：“要不是什么？要不是我这张脸太帅，这个角度容易吓死人，你是不是想这样说？嘿，不错吧，你也觉得我帅吧！”
唐归榆轻轻点点头，又突然来了兴趣，身子一前倾，也把脸凑近，这一下子两人的脸都直挺挺的正对着屏幕了，刚想说“那我呢？帅吧？”，只见汪洋却呆住似的没有表情，也不言语了。
再低眼看了一下，唐归榆唰一下让开了。
一瞬间心里火辣辣地窜过一阵电流，只觉得像是手机屏幕在那一秒钟撤走了似的，两人面对面只间隔着两公分不到的距离，咫尺之间即将触碰上对方。
尴尬！唐归榆耳朵上的毛细血管像是跟不上心脏的跳动自爆了似的瞬间充斥出血液来。
唐归榆战略性的轻咳一声，抬眼却看见汪洋入定了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归榆顿时有点慌，“那个，咳...”
一秒钟后，汪洋蹦起来，恢复正常，赞叹似的点点头，仿佛刚才的愣住只是唐归榆眼花加上网速不好，说：“帅，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贼特么的帅。”
唐归榆正了正脸色，鼻子出气，轻呵一声，“你知道就好。”
汪洋问：“你下一站去哪？”
唐归榆又躺下了，这次终于移开了镜头，移开脸，纯聊天了，他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这两天晚上我找找资料再决定吧，冲绳，或是镰仓，静冈县也行，随便都行。”
汪洋诧异：“哇，还能这样，你不提前做个功课的吗，住宿这些你都不提前订的啊？”
“那又怎样，吃得饱睡得好死不了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汪洋一阵叹气，似乎还是担心唐归榆吃不饱睡不好死外面去了，皱着眉开口，“你这...唉，得有个同伴才行啊！要是遇到什么万一，你车票买不到，住的地方都订不上怎么办？”
唐归榆忍无可忍，“我操，行了行了，又开始了，你比我妈还能说，你要是担心我死外面，现在订机票飞过来怎么样？”说完，越品越觉得汪洋这小子未老先衰的语气细思极恐，更年期都没他这么快，心里不由得一惊。
“我说，汪洋，怎么最近越发唠叨了，怎么疯了似的这么关心我的死活？”
汪洋愣了一下没开口，却在唐归榆准备晚安告别时开口说：“可能，你对我来说也比较特殊吧...总是不自觉担心你。”说完还无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勾起那屡试不爽俘获人的笑容。
唐归榆笑了：“好吧，我尽量听进去你的两三句。”
汪洋：“快休息吧。”
唐归榆点点头：“好了，死不了，睡了。”
汪洋&唐归榆：“晚安”
窗外分别是宁静的月光下时不时传来的小孩哭声夹杂着蝉鸣声和车水马龙的喧嚣，一边月光映照着漆黑的夜，整个小区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边却是霓虹闪烁着直射上天空，快要盖住了月光的白，隔着一片海，两个不同的空间，两人的心境却是一样的，都没一秒入睡，那个突如其来的近距离，也一直萦绕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慌乱的同时却是一致地很想回味。
翌日，唐归榆起了个早，他的行李没别的东西，鞋子又是不少了，在穿衣戴物这件事上，他倒是破天荒的一点也不自闭，这次他带的衣物也不再是新潮运动装了；相反都有点成熟休闲的日系气息。
米白色衬衣，外套一件藏青色V领开衫，亚麻灰宽松休闲裤和米白色高帮匡威。
这是唐归榆以前脑抽想换风格下单的大一堆日系风男装，后来唐归榆一嫌弃一后悔包装都没拆就尽数塞进柜子里了，谁曾想收行李时偶然翻到心动了一秒，又脑抽似的装上了。
现在站在镜子面前，虽说心里别扭一阵一阵的，但好在衣架子长得不错，衬得这一身越看越顺眼了，唐归榆心一横，摔门出去了。
因为从小看动漫耳濡目染加上报了班，唐归榆日语不错，基本的口语表达不怎么出错，在东京也能畅通无阻，互联网畅通的年代，他干什么都方便。
上班族们已经倾巢出动开始挤地铁了，他是断然没那个胆去挤地铁的，也不会浪费钱去坐日本的出租车。好在他住的地方离涩谷不远，他导了个航，慢悠悠地迎着朝露和晨光跟着人群步行到了原宿。
太阳都还没挂在中间，表参道goro’s的店门口就已经拍起了长队，他是特意过来看的，他知道汪洋也喜欢。
虽说现如今所有潮流人士都以能拥有一个goro’s饰品为荣，但唐归榆也心知肚明自己还值不上这个价位的东西，排不上这个队，虽然羡慕的眼神溢于眼底，但他还是收了收心，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唐归榆边走还边不忘发条语音给汪洋：果不其然，goro’s店门口可能排着一千多人吧......咱们啊，都无福消受了，以后身价到了又来买吧!
但在消费这方面，唐归榆也是丝毫没良心的，一点也不自闭，看上什么就刷爆卡的那种，从原宿到涩谷，心里只有那些眼花缭乱的购物店，卡哇伊的小女生们频频回头张望他都丝毫没有注意到，穿和服的少女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唐归榆一天的功夫都花费在这两个地方，一个人逛这逛那也能自得其乐，要说在购物这方面，他妈陈宁都没他能买。各种球鞋买了不只两双，他知道东京是购物天堂，但真的没想过自己会买到红了眼又收不住手。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朝着西边奔去，微风从南边吹来又调转方向吹向了另一边，世界各国的买手和游客齐聚，什么肤色都有，熙熙攘攘，却谁也不认识谁，只顾着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多么诱人的地方啊！唐归榆想。谁都收不住手吧！
似乎人的心理负担能随着好心情随波摇摆。
铁石心肠，别扭心理病如唐归榆都给家人带了不少东西；他挑了快手表和一顶帽子给陈哲语；给他妈和他爸也买了不少。
心里想到汪洋的时候，他刚好走到一家球鞋收藏店，可不知道这次怎么了，他恍恍惚惚走进去，不断重现着汪洋在球场上弛聘的身影，鬼使神差转了一遍，走到了那双鞋面前。
看着那双鞋，从眼到脑都是汪洋。他长长舒出一口气。高筑起的墙像是坍塌了似的，塌了一地，软了一块。
“嗯，送他。”唐归榆心想。
这是唐归榆拖着报废的双腿买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出门一看，人头攒动，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偌大的东京又撑起了他五彩斑斓的外壳。
忙碌一天的人们，三三两两出了办公楼，把各色酒馆烤肉店，拉面店挤的水泄不通。一天的紧张，在此刻得到了舒缓。
一片区域，就是一个城市的缩影。
唐归榆拖着报废的双腿，狠下心打了个天价出租车。靠在电梯里几乎快站不稳。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好不容易爬到房间，一沾上床他就感觉要瘫痪了，血液直接能倒流进脑袋，头闷在被子里直喘气。喘了半天就睡过去了。
直到被电话惊醒，唐归榆睁开眼，叨扰到他好梦的是陈宁，唐归榆本来就累得不行，又从梦中被叫醒，起床气大得想骂街。一接上电话，好死不死的口气又加重了几句，也丝毫不提他买了东西送家人。
随便几句交代完，唐归榆挂了电话，肚子咕嘟一叫的声音大过了按断键的嘀声，这才反应过来一天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抬手看了眼手表，在又累又饿间艰难地选择了累，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下了楼找吃的。
东京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就连犄角旮旯里的料理店，都挤满了人。
他们凑在一起，互相倾诉着这一天的遭遇，上班族们打工者们的苦痛倾诉，无非就是那些被骂被加班被甲方找麻烦之类的，唐归榆听不太懂多少，但也能懂他们的无奈，就算如蝼蚁般存在也要为了活下去而忍受着。
这就是东京人的现状，这就是世界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缩影。
周围坐满了人，唯独他一个异地人，听不懂却又心里惆怅。唐归榆面到嘴边，却先叹了口气。
这不大不小的一声却入了旁边人的耳。唐归榆余光扫到了旁边那人的身影，只见他转头望向了这边。唐归榆没在意。
半天过后，这人却用一句唐归榆听得懂的日语问了出来，“帅哥，怎么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东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