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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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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都没从那个解释中回过神来,唐归榆看几人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队友是了解这个解释背后的故事的。但纷纷都是一副想安慰但又不知道从哪下嘴的纠结模样。
虽然唐归榆不太明所以,但是‘发病’二字他是知道其中的分量的。虽然他能在除他之外所有人的脸色中看到那么几秒的错愕同情和欲言又止,但这也终究只是云里雾里。毕竟这种场合不适合去提,也不适合安慰。所有人只能闭嘴,只能不断找话题挑起气氛。
他小心翼翼地转头想看看汪洋的情绪是否有变化,但看到的仍然是春风笑面,那么云淡风轻,只是眼底的深意,昏暗的灯光下看不见。
从他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唐归榆也就捕风捉影地看到了一秒钟一闪而过的无奈,随后又立即恢复到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行,没事儿,以后记得打个电话给我们,要不我们就干着急了。”刘嘉锐语气中带着点宽慰。
“嗯”汪洋抬手喝了口茶,下巴和眉毛同时扬起,“看我干什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多大点事儿,快吃你们的吧!”
下一秒,桌上刚上的烤鸡爪就被拿光了,叽哩哇啦又开启了另一个服务器聊天。
不出一分钟,恢复热闹。
夏天的风总是那么急促得来又那么着急地走,带着些许潮湿气,就像众人阴霾顿散的心情,随着风来又跟着风走。
唐归榆不想探究汪洋的背后有什么,但心里那点好奇却怎么也散不去,他对‘发病’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为什么如此洒脱。
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唐归榆转念一想,不过也对,既然没什么事儿了,出来就该好好放松。何况今天赢了比赛。
“没事儿!”在唐归榆发愣的瞬间汪洋转过头来对他说了这句话。还顺手推了两个烤生蚝在他面前。
汪洋能看出他的情绪,这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自己没事儿。
唐归榆脸一烫,抬起一个烤生蚝滑下去后才嗯了一声,他当然不会去追问也不会深究什么,好奇心就会害死猫。
这时候,陈哲语又像抽风似的直推他,“哥,挪过去一点,你挤到我们了。”说完还一脸嫌弃。
唐归榆看着陈哲语她俩的位置宽度,“???”,这陈哲语还他妈带着一丝狡黠的猥琐笑容是怎么回事?
唐归榆半眯着眼睛,“怎么?这楚河汉界的宽度不够你施法?”说完还顺手比了比他们之间的宽度,这他妈刚刚就怕挤到俩女生他已经尽力了。
“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还没开口,就见陈哲语把一串鸡脆骨塞在他嘴边。
唐归榆:“......”
“唐归榆同学,吃,真挤到我了,快挪挪。”
唐归榆把她手拍开,没拿鸡脆骨。无奈的又把椅子挪了挪,这下是真的贴着汪洋坐了。身后汪洋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得忍不住噗嗤了一下。
“我没挤到你吧,她要我留位置给她圆寂,地太小了她怕自己升不了天。”唐归榆问汪洋的同时,咬牙切齿地看着满脸狡黠的陈哲语。
汪洋一挑眉,没什么意见,脸色也很好,“不挤啊,不过你要是热的话我再挪过去一点。”
“没,不热,别挤过去了。”
对面的人喝酒如饮水,一口烤串一口酒,几人知根知底也没有劝人喝酒的习惯,汪洋从刚来时喝了一点就再没动过酒杯,吃的也不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转头照顾这新朋友唐归榆,照顾他们兄妹俩也很过头,几乎把所有话题都挪到这边来了。整桌除了汪洋跟他说话多,陈哲语全程无视他,还狠心地把他直挤过去。还真就像陈哲语路上说的只是来陪她了。
其他人自然是没把酒劝到唐归榆嘴边的,第一是不熟,第二是不敢。
他们这桌在烧烤店的边角处,整个一挺长的桌子,为了不影响走动,被店家挪到了偏一点的地方。其实要不是人多,真觉得此地有点瘆人。
微黄泛白的一盏小灯挂在墙面上,七八十年代感的绿罩灯,灯光照耀下每个人的影子圆圆扁扁的,随着人的动作变换着形状。围着灯泡一圈夏日蚊虫乐此不疲地转着。
往上是一条黑不见底的路,挺陡的坡,很久没人打扰过得模样,时不时能听到两声蝉鸣和蛙叫。
唐归榆好奇,转头问了汪洋一句:“这地方上去,是荒了吗?我能听见青蛙叫。”
汪洋说:“这上去是一大片草地,炎热天总能听到这些叫声。不过也不算荒,草地旁边有一个老年人活动中心,虽说没以前热闹,但这一片老人没事都到这打打麻将,乒乓球,太极什么的。至于那片草地,没有修理,草是长了点。白天也有小孩子在这跑跑跳跳。晚上嘛!小情侣谈谈恋爱。”
“就小树林呗?”
“哈哈,那你要这么理解,也行。草高过人嘛!”
又看了一眼那黑暗尽头,唐归榆才把眼神转正回来。
桌边摆放着一个啤酒瓶,隐隐的灯光照得酒瓶发亮。在那酒瓶玻璃的光滑面上,唐归榆看到了倒映出了汪洋那高挺的鼻梁轮廓和下颚线。只一点影影绰绰,甚至因为酒瓶弧面的原因倒影并不立体清晰,都会觉得这男生生得极好。汪洋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微微偏了一下头,目光落在那酒瓶上,从那光亮弧面中看到唐归榆的眼,明亮又好看,瞳孔越发墨黑。只一瞬间,两人均转开了头。
两人的气氛终于是缓和了一点,就近聊天的原则,两人几乎跟对面以及旁边的人都没搭上什么话了。反正跟谁聊天不都是聊天。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你去过吗?”唐归榆突然问。
“你问白天还是晚上?”汪洋一抹坏笑。
“这是都去过了?”唐归榆来了兴趣,脸上微微有点表情。
“可不嘛?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过这老年人活动中心。”
“你爸来这打麻将?还是带你来找人?”唐归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都没,家里老人都不在这,当时吧,我爸要来这视察,就把我带上了。”
突然之间,不知是昏暗的灯光造成的物理视差还是唐归榆眼花,他看到汪洋皱了一下眉,睫毛跟着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稍纵即逝。
这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只维持的两秒,随即消失。
唐归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多了更多的糊涂账,不敢再问。
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唐归榆拿起叉子,把剩下的芝士蛋糕一口吃了。沁人心扉的感觉。
没等唐归榆开口,汪洋嘴里咬着块排骨还没咽下去就接着说了:“还有一次,也就傍晚过来谈判,时间耽搁久了天就黑了,就看到有人上来约会。”
“哦?谈判,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唐归榆眼神狡黠。
汪洋一歪头,无奈地笑笑,两手一摊,“打架....让对方割让学校篮球场管辖地。”
摊完手又半开玩笑半解释地说道“纯谈判,没谈恋爱,没钻小树林,也没......滚草地!”
汪洋用他那不紧不慢略带慵懒的声音回答着唐归榆。他的声音磁性时不时又会有少年人的喉清韵雅。每每张口,都有一种安抚人的魔力。听到他说话的时候不多,但一字一句,都能听到心里去。
“呵呵”,唐归榆看着他一脸真诚回答的模样,有种家长老师逼问学生的错觉,还有点像审问对象。
脑袋坏了,他在想什么,什么对象不对象的。
汪洋说:“上面风景挺好的,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你可以上去看看。其实上面没什么人的。”
唐归榆把桌边水杯抬起来怼在唇边,对能看到城市夜景挺感兴趣。抬眼往那幽深黑暗的坡道看去,正准备喝下一口水的时候,突然看见黑暗中冒出来两个人。
一前一后,就这么从顺着坡道走下来。唐归榆定睛一看,顿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俩男人啊。
“............咕嘟”,一口水下肚。话到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挺想上去看看”生生给咽了回去。
“......咳咳......咳......”,咽的有点急,唐归榆嗓子眼都快咳出来。打断了同桌其他人的嬉闹和快走到下面来的俩男人的安静。纷纷转头看向唐归榆。
风轻云淡看了一眼,随后,这俩男的从他们这桌大摇大摆的走了。
“没事儿吧?”汪洋一见这人眼睛都快咳红了,手悬在半空想去拍拍他的后背,但没落下,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唐归榆摇摇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正襟危坐揉了揉鼻尖。
汪洋看了他半天,竟是浑身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模样,两唇微微抿着,皱起的眉头带过了一丝尴尬。眼尾微微有点发红。
再看看走远了的那两人。
“啧......这谈判的时间选的......”,汪洋转头试图和唐归榆挑起话题。
唐归榆:“1V1,挺好,条约不至于太丧心病狂。”酝酿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挺累人的”。
两人皆莞尔一笑。像是什么都懂,又像是什么都不懂。
对面的人早已有醉的迹象,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尤其是刘嘉锐。
刘嘉锐此刻开始酒壮怂人胆,壮的就是就是那颗对付唐归榆的胆。把杯里最后一口酒喝完后,啪一声把杯子差点拍碎,颤颤巍巍像是酒精中毒似的抬起了左臂指着唐归榆。
此时左臂千斤重,落下去又奋力抬起。一旁的何崇均实在忍不住唤了声‘祖宗’,然后替他祖宗抬着那只指向唐归榆的手。
刘嘉锐打了个不大不小酒嗝,“我说,你丫......哪儿的啊?”
唐归榆微微皱眉,平静的看着他,报上了省城的名字。
“哟,怪不得一副少爷脾气,省城来的呀!来这干嘛?扶贫啊?”众人震惊的看着刘嘉锐这不合礼数的混账话。想让他住嘴但又想看看这俩会不会打起来。
汪洋一脸看戏的好模样,嘴角带笑杵着腮。
“没那么大本事,来山宁本就是回老家,我就是这儿的。”顿了顿接着又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讥笑:“你贫吗?要是贫我倒是可以扶扶你。”
“你......”刘嘉锐气绝,脑袋不太清醒,抓起啤酒瓶就想砸过来,被汪洋一声喝下:“锐哥,好好聊天。”
何崇均吓得赶紧把酒瓶夺下来。
“好小子,你都敢这么横。”刘嘉锐终于把左臂放下去了,依然没服气,还是想好好和和唐归榆掰扯掰扯。
“可不嘛?”唐归榆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差点又挑起战争。
何崇均战战兢兢的在刘嘉锐耳边小声开了口:“锐哥,算了,好歹顾一下大洋和周谨的面子,太难了,唐归榆你拿不下他。”
“拿不下?我都拿不下谁他妈还能拿下他,汪洋吗?啊?我顾他的面子,他顾我的面子了吗?”刘嘉锐都不过脑顺着何崇钧的话就接下了。
何崇钧老脸一黄,扶额“哎哟卧槽”了一声。
他刘嘉锐横行一中这么长时间,他说一没人敢说二,今儿还有人愣是撞在他枪口上了?他不服气,他该死的胜负欲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刘嘉锐那句不服气的话响彻了整个烧烤摊。坡上那青蛙和蝉都惊讶得乱叫了起来,烧烤店老板边摆弄手里的串边往这看。
“哎哟我这老脸哦,快被你丢尽了,刘嘉锐你可别喝了。”何崇均眼看快要压制不住他了,把祈求的眼神移到汪洋身上。
汪洋:“锐哥,行了啊,你喝醉了,别咄咄逼人,好好聊天,想说什么先冷静一下再......”
“哼......”,刘嘉锐不服气,但还是收了嘴。
汪洋转头又对唐归榆小声的说:“他这人就这样,炮筒子嘴。人不坏。”
“嗯,知道,看出来了。”
“你也别跟他计较,挺不好意思的,他没分寸这么吼你。”
“不会”唐归榆两个字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偏头小声问汪洋:“什么原因,他这么看我不顺眼。”
“额......,这个,好像是那次周谨加了你微信你回复的很冷淡,他就不爽了吧!”汪洋摸了摸自己的干透了的顺毛,向唐归榆解释道。
“呵,行,还挺小心眼。”唐归榆一笑而过。
恢复了半天的刘嘉锐又开了口,这次语气好歹舒服了点,“我说,人家周谨发一串消息给你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回的是什么屁话,你怎么做人的,好歹礼貌一点啊你行吗?”
周谨在旁一脸尴尬,连忙示意何崇均捂他的嘴。
唐归榆悠悠然回答:“意思到了就行了,周谨她懂的,只有你不懂。”
“嘿,挺拽”刘嘉锐转过头迷迷糊糊的问了周谨一句,“周谨,你懂吗?”
周谨半天坚定地点了点头,刘嘉锐简直有气无处撒。两眼一翻。
周谨好言相劝:“锐哥,咱们就是朋友,你能不能给点面子,有你这么对朋友的吗?再胡乱撒泼告你爸信不信。”
刘嘉锐终于消停了。
唐归榆没怎么在意,但是也累了,经过这么一出,觉得等会危险指数绝对只增不减,就准备叫上陈哲语一起走了。这儿没人敬他酒,没人假惺惺吹捧他,更没人劝他酒。其实他觉得很舒服,但,始终这些称不上朋友的人他们连多余的话都没得说,除了一个汪洋也没人愿意和他这不知趣的人攀谈。索性当个点头之交,打声招呼就走吧。
始终融入不进去他们,看着他们正常人般的吃喝玩乐嘻嘻闹,唐归榆看过也就看过了,也没觉得心里泛酸,只是觉得自己面前这堵墙是真的扒不开了。
“你如果要走的话我送你吧!”没等唐归榆先开口,汪洋温柔的问道。
“也好,我在这可能有点膈应人了,你们吃好玩好,我就先走了。小语,你是要走了还是再待一下?”
陈哲语回想起刚刚那场硝烟味十足的对战,看他哥的脸色都觉得有点阴霾。想留也不敢了。准备站起来打声招呼也走了。
“哥,你不喝酒吗?”
“不喝”
“不会啊?现代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不想”
“好歹要走了,打声招呼喝一杯嘛!”
唐归榆把面前那杯一直没动过的酒抬起来喝了,把汪洋要站起来的身上搭了他的肩膀按了一下说了句“不用送了,有机会再说。”
跟他们打了声走了的招呼,对着周谨点了点头,离开了那张桌子。
临走前,他不自觉地又往那幽深黑暗的坡道看了一眼。
他俩在路口打到了车,唐归榆报了个陈哲语家的地址,准备先送她过去。车开动了,这才脑海中回忆起来陈哲语的种种怪异行为、怪异言语。
“你告诉我,是不是最近学习学疯了,我怎么觉得最近你很奇怪,尤其是碰上汪洋他们几个。”
唐归榆闭着眼睛,靠着车座,一本正经的问她。
陈哲语:“没啊,哥,没疯啊。我哪儿奇怪了,我一直就这样的啊。”
“没疯你怎么......”
“我就是想让你多交两个朋友,你怎么这么木头啊,不是我说,我怎么做都对你好啊,汪洋他们几个真挺好玩的,我看你今晚不是和他聊得挺好的嘛?”
“这一码归一码,怎么又扯到汪洋身上了。”
“没扯啊,我就是想让你和汪洋交朋友啊。”陈哲语一脸兴冲冲。黑暗的车内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亮晶晶的眼睛可以看出陈哲语正为这事而兴奋。“唐归榆同学,你不觉得汪洋很帅吗?”
“不是,这关帅什么事,帅能管饭吃?”
“能啊,我就觉得你应该认识一下汪洋,怎么的了?你和他聊不来,你看不起他?”陈哲语俨然像一副喝醉酒了的样子。
“也没,你这什么思路,什么看不起?”唐归榆扶额叹气。
“这不就得了,你知道吗?帅哥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我们这些颜狗的天堂。”
唐归榆简直无语疑噎。懒得理她,车窗摇下来,靠在座位上,就那么偏头吹着风。飞速驶过的车带走了周围一切的景物。只剩下模糊的色彩斑斓一道道打在了唐归榆脸上。
他就那么靠着,眼神也没有聚焦,回想了一下十分钟前坐他旁边的汪洋。
又过了几分钟,一旁的陈哲语鼓足勇气般的叹了口气开了口:“哎呀,哥,你知道吗?虽然我们汪洋很帅但他真的很惨啊。”说完又叹了口气,活像个老母亲。我们俗称“美强惨”。
“又怎么了?”说完这句话,随着陈哲语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唐归榆脑内浮现出了汪洋那两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