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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深思熟虑之后,许淮书递出了辞呈。

      辞职是人生中一个承上启下的特殊环节,既亮明企业胸怀的深浅,也直探一个人的本质品性。许淮书不可能像电视剧里那样头脑一热说走就走,要走也得善始善终,不落话柄。

      领导找许淮书谈话,双方商议的结果是以他完成手头的设计稿为时限,时间刚好一个月左右,合情合理。第二天,院里派了个新来的实习生跟在许淮书身边,意思很明白,这是要找人接替他的职位。

      新来的小吴本科原在外地,慕名考进了裕城工大的硕士点,后来看读博无望,出国深造也不见得比国内环境更好,再加上生活和家庭的压力日趋显著,一点一点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不得不挽起袖子上岸谋生。

      二人只差两岁,且小吴的学历比他还高,许淮书无论如何不好意思以师徒相称。好在小吴学习能力非常强,他手把手地教了两天后,很多东西小吴看几遍就懂,即便看不明白的也愿意动脑子翻资料琢磨。
      稍加点拨并不费劲,许淮书没花什么业余时间,大大方便了他处理其他事务,比如卖房。

      卖房和买房一样,货比三家也难逃陷阱重重,他们刚在一家网点遍布全市的房产中介公司以六百万的价格上架了一行文字信息,第一个小时内就接到了十几个咨询电话——中介建议的价格摆明是坑他们不知行情。
      唐晏云还在骂娘,许淮书面不改色地把价格提高到了七百二十万,而且只接受一次性全款。

      咨询电话骤然减少,但隔三差五还是稀稀落落地有人来问,其中最有诚意的一人托中介和许淮书约好,周末去给房子全方位拍照。

      中介一边拍,一边满脸堆笑地游说,见卖家怎么都不肯降价后拍完照就走了。许淮书和唐晏云则留下收拾房间,以便有人愿意出钱可以马上交易。

      唐晏云里外转了两圈,感觉这房子像极了主人,没有逢迎讨好的装点,却教人流连心许,莫名地平心静气。
      他朝大床一躺,委屈又不无惆怅地唉声叹气道:“我都没在你家住过,就要卖了。你这儿也没别人啊,以前为什么不让我来?”

      人在某个地方生活一久,是什么样的性格、有些什么习惯,都会留下一层一层的蛛丝马迹。自己身处其中习以为常,难以察觉,但外人来过几次就对房主知根知底了。
      彼时许淮书正提防着唐晏云喜新厌旧故态重萌,使劲儿绷着一口气,死活维持着神秘感与距离,怎么可能任这家伙大摇大摆地进来,把他家翻个底朝天,令自己陷入被动?

      许淮书轻咳了一声,避重就轻地说道:“正好,这两天还可以住这。”
      见对方仍满腹狐疑地看他,等待着下文,许淮书翻开一本书,抽出夹在其中的照片丢了过去。

      唐晏云立刻像见到飞盘的狗,被吸走了注意力。

      照片是他们在剧院舞台上的合影,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中间还站了个长发披肩的清丽少女,手捧着奖杯。

      唐晏云定睛一看,张口就开始大言不惭地感慨自己当初如何年轻貌美。
      许淮书默默听着没说什么,可夸了一阵,唐晏云实在夸不下去了——当年流行一种来自韩国的“花美男”造型,他的头发连染带烫,弄得又厚又长,还是金棕色的,只在某些角度摆拍时显得忧郁伤感,一旦和正常人以正常的合影姿势站在一起定格,看上去好不突兀,浮夸得连他本人现如今多看几眼,拳头也硬了。

      最无奈的是,那阵子的大众审美皆是如此,不但没人跳出来乱拳打醒他,周围人还个个憧憬地对他望了又望,赞他英俊,赞他潇洒,争先恐后地跑去同一家店,指名道姓要做和他一模一样的发型。

      最终,潮流易涨也易退,最本真的才能经得起时光的考验,譬如许淮书。

      不过许淮书也和从前不同了,他是枝头青涩的果子,不急不躁,随着阳光雨露春去冬来缓慢转熟,他比以前更帅,更知道怎么要人小命。以前他冷冷清清,一脸空谷幽兰恕不待客的劲头,现在他眉梢淡淡地一动,眼波轻轻地一转,吊起人无穷无尽的求知欲只是轻而易举。
      这就好比给了杀手一把刀——谁也跑不了。

      唐晏云把照片中的三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恍然道:“不对啊,为什么发给我的照片没有塑封?凭什么啊?”

      这张照片他也有,是那次话剧活动的纪念。他依稀记得这照片到他手里时是放在一个白色的冲印纸袋里的,他抽出看了一眼就塞了回去。
      是他记错了,还是他哪天手欠,把塑封撕掉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尽管在别人看来,三个主角获奖后合个影是理所应当的,但他拍这张照片时已对许淮书心生绮念,而且精力过剩,正值想心上人想得睡不着觉的年纪,抓心挠肝得恨不能把许淮书按在床上从头到脚一口口生吃了。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女人,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曾极力主张这个角色交由许淮书来演,那表情仿佛非君不嫁一般。
      他看一眼,心口就腾起一股熏人的酸味,很有可能转而虐待无辜的照片。

      许淮书道:“发的时候没有,我去打印室让人封了一层。”

      唐晏云看看照片,又看看人,问:“你经常拿出来看?”

      许淮书顿了顿:“倒也不是。”

      唐晏云问:“那你怎么这么快找到?”

      许淮书不言,唐晏云把照片丢到一边,起身抱住他:“你知道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这人居然能记得多年前拍照时的心思。
      许淮书好奇问:“想什么?”

      “我在想……”唐晏云的唇贴上他的脸,气多声少地说,“你好不容易离开一次学校,太好了,我怎么才能把你骗出去?怎么才能把你办了?脱你的衣服,是先脱上面还是先脱下面,是我给你洗澡还是让你自己洗?我该怎么吃了你?”

      “是吗?拍张照的工夫,你脑子转得还挺快的。”许淮书的好奇转为不信任,撤后一段,轻蔑地挑眉看他,“你怎么没办我呢?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舍得嘛。”唐晏云把头靠在他肩上,蹭来蹭去地撒娇,“你离我远一厘米我都受不了,我怕我哪句话没说对,会让你不高兴,我怕你不接受我,以后不理我了。”

      “傻瓜。”许淮书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这还用想吗?我肯定不会理你了。”

      唐晏云不理他的揶揄也不与他争辩,动手解开他的衣扣,把领子扯向两边,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他用了牙,但不用力,从下颌到锁骨一寸一寸地啃,最后含住许淮书的喉结,用舌面来回摩擦。

      房间乖乖地静了下来,只有气流经过皮肤时被匆忙挤压发出的小声尖叫。
      房间似乎又热了几度,许淮书静静地站着,闭上双眼,低声呼气,手掌从衣服下摆探入,抚摸着爱人的后背。

      唐晏云沿着中线一路向下,走到衣扣拦路无路可走时缓缓把人放开,问:“现在呢?”

      这是明知故问了。

      许淮书带着他一起倒进床里,摸摸他的脸:“来吧,办我。”

      解许淮书的腰带,唐晏云比解自己的还熟练,两下除去障碍,闷头含了上去,用唇舌最柔软处给他擦枪。
      细细擦拭了一会儿,许淮书隐忍地叹喟,这一声就像他们之间的某种暗示,唐晏云当即不能自已,横下心对自己发狠,一口吃到了底。

      窗帘再拉开时已是万家灯火。
      两人洗过了澡,并肩趴在床边,看白鹿河上的河景。

      河还是那条河,不像溪水清澈,不像大海澎湃,甚至远不如跨越其上的那几座大桥辉煌。夜晚的它黑漆漆的,从上往下根本看不出它在往哪个方向流动,似乎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可有可无。
      但它才是两岸人们生存的根本,是它用母亲一般的包容和关怀无言无语地哺育着大地,它身上难以言喻的魅力,教人怎么都看不够。

      许淮书的思绪逆流而上,忍不住想到不远处的白鹿剧院,又问:“拍照那时候,你真的那样想?”

      “说实话吗?”唐晏云哈哈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回忆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应该够判几年的。”

      许淮书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真的吗?”

      “真的。”唐晏云抬手搂住他的肩,“不过那是终极理想,不上床也没关系,只要每天和你在一起,天天能看到你就够了。”

      许淮书半信半疑:“说得好听,怎么不见你逃课找我?”

      “可能你更喜欢我吧,”唐晏云耸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许淮书摇头,不屑地说:“不,我去是因为我逃了一节课,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教授讲的东西我在你们班里听过了,所以我只能继续逃下去。理论上看,如果我逃了所有课,也就等于我每节课都没落下。”

      唐晏云“嘁”了一声:“借口。你就是想找我,你那时候绝对喜欢我。”

      许淮书也会发出这种奚落的声音,谁不会呢?可他一侧目,看到身边的人赤着身子趴在他的床上,对他不设一丝防备,也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拒绝。
      他们是这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最亲密的彼此。

      许淮书望向白鹿河,想了一想,承认了:“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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