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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拉着许淮书的手,唐晏云的一颗心被占得满满当当。他离实现愿望非常近了,只差一个点头。

      然而许淮书可着实是个废物,磨磨蹭蹭的。有一会儿,唐晏云以为他马上要小鸡啄米地说好好好了,可他几次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唐晏云哭笑不得:“去你家住几天,又不是要侵占你房产,你看你那个样子。”

      唐晏云不懂,一条大河波浪宽,他俩就住河两岸,开车来回一趟大约半个多小时而已,又不是火星奔月球,许淮书需要考虑那么久?
      再讲究的男人,收拾点日用品哪里有那么难?就算许淮书真的讲究,但他不用啊,他没什么要收拾的,至多不过回家一趟,拎个旅行包。

      其实他眼下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非拿不可的,好像只要握住那个人的手,就足够他呼吸生存了。

      许淮书始终不肯痛快地答应,他们的讨论没有结果,可出了储藏间的门,世界已经变了模样,他们的问题不得不先搁置一旁——当天中午,京城一场重要的会议结束,会后公布了诸多关于环保领域的决议,这预示着相关政策将进一步收紧。

      这一套决议犹如滔天的巨浪,一瞬之间把整个行业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虽然为了应对全球气候变化,适应新的发展要求,政策收紧势在必行,业内早有风声,但没有红头文件,什么时候改、怎么改、改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
      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可以预见,决议公布之后很快会下发各级文件,届时一切建造、验收、生产、检验标准将以新要求为准。已建成的项目需要整改,可能涉及重新设计构筑物、更换新工艺,正在筹建的项目也会以某个日期为分界,重新计划申报。
      这下真的不是许淮书推三阻四了,就连唐晏云自己也无暇分心儿女私情。

      可天还是会黑。
      深夜,唐晏云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心想:许淮书害他。
      他本来可以高床软枕拥美人入怀,可就因为许淮书忸忸怩怩,他才会这样孤苦。

      许淮书为什么不同意?怕什么呢?
      他又不是衣冠禽兽,也没有要夜夜笙歌,他就不能只想看一看人,或者只拉一拉手吗?

      如唐晏云所料,各级文件在会议通过提案之前早已拟好,次日便开始层层下发。招标平台由原来每月刷新一页变为每天刷新一页,资金哗哗涌入,众人的工作量也陡然加大。
      设计院招了一大批实习生,年轻人们接到录用通知如同喜从天降,次日或者隔日就兴奋地来报到,办公区的桌位不得不有所调整,摆得比从前更加紧密。所有人忙忙碌碌,唐晏云身边每天不知道围了多少小东西向他鞠躬问好。
      院里从京城一著名大学请到了一位教授,争分夺秒地安排了一场又一场讲座,由于情况特殊,连他们的周末时间也被规划在内。说加班也不是,应当算是紧急提升业务水平,因为听讲的不止他们,还有分院的诸多同仁闻讯也自发赶来。

      教授这边为他们解析会议精神、指导实践工作,当然同时还要负责学校那边的编书撰稿等任务,因此并不长留裕城。听行政处的秘书说,这位教授每次讲完课总是匆匆忙忙收起电脑就走,连工作餐都没时间吃,要趁着午休乘高铁赶回京城。
      唐晏云听后忽然有所觉悟——他想起许淮书的父母都在京城工作,要来这边只需要一顿饭的工夫。

      清闲的话,他们和唯一的儿子常来常往,也有可能。

      原来不是许淮书优柔寡断,是他太过冒失。
      子女的举止和谈吐与父母的修养密不可分,虽然现在大家都包装得严丝合缝,看起来个个精英,偶有差别也不甚明显,但唐晏云知道,在许多野蛮生长的男生们分不清粗野和耿直的那些年,许淮书早已知书达礼,展开来是一幅书绘着温良恭俭让的水墨,令人心醉神迷,卷起来又明秀葱茏,亭亭玉立——他家人的文化程度一定不会低,甚至说是书香门第都不为过。
      另外,能资助许淮书早早地在裕城置业,他家的经济条件显然也很不错。

      思想上有立场,经济上有底气,纵然许淮书心里喜欢着他,许淮书家里人也不是好捏扁搓圆的。他贸然提议要搬过去住,肯定让许淮书联想到了一大串的麻烦。

      听多了东窗事发棒打鸳鸯的故事,也见识过寻死觅活两败俱伤的惨剧,唐晏云咔咔作响地磕了几粒瓜子,连着同居的事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周末,最后一次课程结束,本次学习暂告段落,众人总算能喘口气。
      许淮书轻轻一点头,唐晏云放炮鸣笛,除尘洒扫。

      脱了衣服后的许淮书气质完全不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亮出身材,也像耍了流氓似的让人面红耳赤,呼吸发烫。
      唐晏云眼一花,膝一软,早忘了雄心壮志,又是一场四脚朝天五体投地。

      他一度喘得快要缺氧,重重倒在床上后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他见许淮书靠在床头出神。
      唐晏云问:“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失身了。”

      许淮书回过神,轻轻地骂他:“胡说八道。”

      “那就是累傻了。”唐晏云权当打是亲骂是爱,一手软绵绵地往许淮书胸口一搭,“我给你按摩按摩,放松放松。”

      他哪里会按摩?只会无事生非地捏来揉去。
      许淮书垂眼看着,忽然问:“你会一直在设计院吗?”

      “会吧。”唐晏云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许淮书组里的工作压力也很大,他不止一次见到他们大半组人留下加班,或是很晚了还在开会。
      “是有人挖你,还是太累了?”他道,“裕城其他设计院的规模、资质都和这里差得远,只能接点小业务。未来几年,咱们院光是把以前的项目修整一遍都干不完。再说,不在这工作我能去哪,我也没什么可干的。”

      许淮书看看他,说:“你还可以去当人贩子。”

      “我拐谁了?”唐晏云倒吸冷气,惊讶道,“你?”
      他暗自吃力地一翻身,依然潇洒地骑在了许淮书的胯上,低头啄了一口,轻声问:“小朋友,我来拐你了,跟叔叔走吗?”

      许淮书微微扬起脸,闭上眼,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叮咚。”唐晏云的手机响——他们俩说话的声音都很轻,手机放在床头,突然一响,格外刺耳。
      许淮书瞬间睁开眼,以一种不信任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等一下,”唐晏云赶忙道,“别这样看我。先看看是谁,说不定是哪个群里圈的所有人呢?”
      上次许淮书明里暗里提示过后,他已经删过一把不知所谓的联系人,现在的通讯录应该比较经得起检验。

      唐晏云心中祈祷世界和平,可惜发来消息的真不是哪个群里圈的所有人,是刚入职的一个小朋友,跟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他的水平当然不是组里最高的,但是联系方式已经被同组以及不同组的几个新人加过,有男也有女。
      他怎么说也是前辈,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拒绝了,反而显得奇怪。

      可他也很冤枉,他加的时候怎么能预知别人会几点给他发消息、发些什么呢?

      许淮书冷淡地看他:“‘云哥’,你每天真的很忙。”

      许淮书虽和唐晏云同届,但其实比他小了两个月,一声云哥唐晏云当得起,不过他当然也听得出这不是句好话。
      “我哪里忙了?不存在的。”他立刻表态,打开解锁手机的人脸识别录入,“我的手机你随便看,来,让我照一下。”

      “不用。”许淮书用手挡住脸,就要起身,“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怎么不用?我真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还可以帮我回复呢。”唐晏云拨许淮书的手,一拨就觉出他的推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决。
      他心领神会,嘿嘿笑着闹了一会,许淮书只意思了两下,就任他录了。

      “滴”地一声,保存成功。
      唐晏云试了两次,手机在许淮书面前一晃就解了锁。

      他把手机递到许淮书面前:“你看之前我要声明一点,我不可能预判别人跟我下一句话说什么,如果你看到了奇怪的内容,你得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不能一上来就对我阴阳怪气的。”

      许淮书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怎么对你是别人的事,和你一概没关系?那我还看什么,反正你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唐晏云想表达的确实是这个意思,这难道有错吗?许淮书的逻辑是正确的,就是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善。
      许淮书在乎的到底是他的态度,还是别人对他是否有兴趣?他总不可能天天蒙着脸出门吧?

      唐晏云无奈,不禁问:“你这是不是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许淮书冷起脸,沉下声:“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没错,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唐晏云马上软了下来,笑嘻嘻地说,“哎呀,我是说,你干嘛呀?每次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我手机解锁都给了你,你有什么不放心?”

      许淮书把他和被子一起掀开,下床道:“走了。”

      唐晏云被扔到一边,“嘶”了一声,缓缓倒了下去:“你……”

      不能同居就算了,许淮书隔了一周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本来就是吃不饱又饿不死的节奏,还要半夜走,他哪来的精神?
      “许淮书,你回去干嘛?你家里是放着金银财宝,得回去看门吗?”唐晏云道,“你家里还有人吗?你爸妈在裕城吗?”

      许淮书在地上捡自己的衣服,抖得惊天动地:“没有。”

      “那我也去,”唐晏云一咬牙,扒着床头,把要摇摇欲坠的身子骨撑了起来,“我要去你家。”

      许淮书:“不行。”

      唐晏云又滑了下去:“为什么?”

      许淮书惜字如金:“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唐晏云气死了,他要是有力气他就扑上去抱住许淮书的腿,缀在他身后回家,可他现在还真扑不起来。见许淮书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他深呼吸,气沉丹田,好声好气地问:“你要去洗澡吗?架子上那条白色的是我给你买的新毛巾哦。”

      许淮书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知道了。”

      唐晏云又问:“你等会怎么走?你开我的车走吧?我怕你打不到车,我怕你让人绑架了!我怕你半路被坏人杀了!”

      许淮书穿着他那双专属拖鞋去了浴室:“用不着。”

      唐晏云气愤:“你真的走?我给你买毛巾,买拖鞋,我还给你偷小面包,车也给你开!”
      面包早被唐晏云顺手吃了,可他依然理直气壮,大喊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走?许淮书!老许!”

      “……”许淮书真是不走也要走了。
      否则唐晏云再多留两声,他可能真的会留下。

      其实他分得清正常的交往和暧昧的首尾,但他若不坚决一些,不防微杜渐、未雨绸缪,任唐晏云在百花丛中谈笑风生,时间一久,唐晏云还能时刻保持清醒吗?

      许淮书在浴室冲了个澡,所谓“新买的毛巾”摸着厚厚软软的,擦起来还真有点舒服。
      不止毛巾可人,唐晏云家里的每一件物品他看起来都觉十分喜爱,甚至比花样百出的唐晏云更加憨厚可亲,即便他知道,这都不是唐晏云自己整理的。
      也许爱屋及乌就是如此。

      他在镜子前揉了揉脸颊,把脸又一丝不苟地板了起来。
      回到房间,唐晏云正横躺在床上装死,一动不动。

      见多了唐晏云的花样,许淮书也算身经百战了,他知道唐晏云施展开来连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比不上。从前他不明就里,动辄为唐晏云提心吊胆,把他捧在心尖上嘘寒问暖,哪怕最后得知是“狼来了”也完全不会生气,反而为是虚惊一场而感到庆幸。
      如今他百炼成钢,心如止水,练就了火眼金睛,在甄别无中生有界也当有一席之地。

      他边穿衣服,边不时朝床上看一眼——看破是看破了,可当唐晏云真的躺在那里不搭理他时,他又不免失落。

      难道他本来就有慢吞吞地穿衣服,再出去走夜路的爱好吗?当然不是。半夜硬要离开舒适的房间,冷酷地告别心爱的人,他也非常不舍,眼下还要一颗颗地扣扣子,他更觉得烦。
      可磨蹭一会,他不是能看到唐晏云在一边摇头摆尾地撒娇吗。

      岂料唐晏云这次真的不理他。
      要跳进陷阱吗?

      还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他一不小心之间,或者哪一两句话没说对,已然越过了唐晏云愿意妥协的极限了吗?

      这么快……
      换成是他,除了怎么想都实在无法接受唐晏云和别人搂搂抱抱之外,其他事他似乎都能妥协。

      许淮书心中怅然未散,衣服已经穿好了。
      他悻悻道:“我要走了。”

      唐晏云仍不吭声。

      时间很晚了,他只是困了、睡着了,也说不定?
      许淮书弯下腰,轻声说:“唐晏云,我走了?”

      卧室的顶灯一开始就被唐晏云调成了旖旎的柔黄,聊胜于无的小射灯也没什么照亮的作用,在墙面上投出凌乱的线条,像是经过精心的设计,也像随手拨弄的东倒西歪。
      离得很近时,许淮书才发现唐晏云正微微张着嘴,胸口小幅度地急促起伏着,绝非酣睡。
      他搭在脸上的那只手也不是随便遮光的,而是紧紧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

      “你怎么了?”许淮书感觉不妙,顾不得担心又被戏弄,拉开他的手,“唐晏云,说句话。”

      唐晏云紧闭着双眼,被许淮书一碰,神情更加痛苦:“别,别动,我好难受,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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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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