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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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微凉似乎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她一直在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走着，看见了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人，她心急如焚，似乎要找寻着谁，却怎么也找不到。
叶斯安跟方欣打了招呼，方欣离开后他轻轻蹲在床边，看着睡梦里的微凉。即便入睡了，她脸上依然有着伤痛的痕迹，眉心凝起，似乎在不安。
他执起她的手，这双他熟悉的手，他曾小心地拢在掌心里的手，以后，他还能不能再握起？赌气的话，伤人的话，说出口了，能不能抚平那些骇人的伤疤？
他小心地拨开微凉汗湿的发，然后在她颊上流连，眼眶微红：“我们一定要彼此伤害到体无完肤才可以吗？那么漫长的人生，我要再到哪里找一个这么契合的女人？我爱不了别人了，无论你怎样对我都好，我没办法去爱别人，因为只有一个你，唯一的你。”
微凉在梦里看见了楚离的背影，她想叫他，却忽而从梦中惊醒，然后抬眼看见了一旁的叶斯安。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于是不耐地想抽回，却被他牢牢困在手心里。
“你干什么！”微凉呵斥，叶斯安软了口气：“微凉，那天我不该一气之下就走……你不要生气。”
“不用说了。我和你本来也就完了。”微凉口气淡漠，虽然没有再挣开他的手，但是叶斯安感觉到，她的心已经遥不可及了。
“到天津的时候，我没有背叛你。那个女人是对手公司的商业间谍，我只是为了取信于她套出内奸才把手机给她的。我不知道你会误会，所以没有解释。”叶斯安急切地辩解着。
“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微凉笑笑，然后眼神又陷入空洞。
叶斯安微合双眼，然后睁开时眼里有了痛楚，一点点渗透出来：“微凉，不能再信我一次吗？人非圣贤，我承认过去的我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我是真心悔改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过去的事情，你心里的那个人，全都放下，可以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斯安。”微凉平平静静地开腔，“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爱上别人了，不再爱你了。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徒劳的。人生总有脱轨的意外，你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不被原谅不能回头的后果。即便是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们也回不去了。一年，整整一年，你在我面前演戏，我的心每每想起那一年中的日子，都会觉得恍惚——这就是我自己亲手选择的，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吗？他的爱情，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我都看不透。他从另一个女人身边回到家里竟然还能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不明白，那种心被针扎一样，痛不欲生的感觉。可是现在，即使看着你这样子哀求我回到你身边，我的心，也没有任何波澜了。”
叶斯安心一痛：“我不信，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不可能比不上那个人，何况他已经死了。即使他活着，人生这么多变数，他不一定会是你最对的人。”
微凉轻轻一哂：“这话，由你口中说出，好像有些可笑。”她唇边泛起涩意，“你知道吗，我嫁给你，已经是一场冒险了。我摔倒，是我自作自受。我没有勇气再冒一次险，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让我无法安心的人。他……”她眼神温暖下来，溶溶的，“他在最爱我的时候就走了，我无法预期未来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深深地爱着我，一心一意地爱着我。这就够了。”
叶斯安看着微凉，知道自己再无可挽回些什么，她眼里的爱和心疼，都不再是对他的了。
“离婚之后，我希望，我们就做不相识的路人吧。”微凉淡淡地说，“哦，对了，我在清泽最大的竞争对手常安那边工作，我想，如果不小心或许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其实之前，我是想亲眼看见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的样子，但是现在，楚离走了，我……”她心一揪，抿了抿唇，“我没有力气再去报复你了。因为对你的报复，我已经失去了他，我看不见自己的幸福，看不清自己被蒙蔽的心——人生里，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轻易错过。我不想再后悔。我想，你受的，也够了。”她想起叶斯安那天心痛难当的表情，对于一个骄傲自负的男人，那是极致吧。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不过这个心软，并不是因为叶斯安。这也许，也是一种报复吧。
他不语，只是拿哀伤浸染的眸子一直瞅着她，久久地，他说：“好。”
离婚的事情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惊动了两方老人。外出旅行的父母和叶斯安远在老家的父母都过来了，但是两个小辈平平静静，不争不吵地结束，让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能折返。
离婚后的微凉得到了房子和一笔可观的金钱。她请了谢思岚夫妇吃饭，他们问她今后的打算，她默然良久，然后抬起头：“我不想设定好未来的路，那会让我错失很多沿途的风景，我打算，就这样一步步走下去，不想未来的样子。”
映夏看看身边的思岚，然后轻叹一声：“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们。”
微凉笑了：“认识你们真好。”
游晴知道楚离的事情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自从微凉告诉她离开花店后，她们之间的联络渐疏，有她因为怀孕而精神不济的关系，也有微凉为了实施自己的报复而无暇的关系。当游晴感觉身体好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联络了微凉，想知道她的情况好不好。
当游子昔送她到微凉家的时候，她让他先行回去，游子昔叮嘱她几句，然后才离开，接着，她摁了微凉的门铃。
微凉开门，看见游晴，苍白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由衷的笑：“晴姐来啦？快进来。”
“天，微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游晴慌忙反客为主，反倒扶着微凉进门坐下，“没好好照顾自己是不是？你最近怎样了？”
微凉摇摇头，然后目光幽微：“我离婚了。而且……我怀孕了。”
“你先生的孩子？”游晴立即直觉地反应。
微凉有些难堪，她撇开头，然后低语：“晴姐……我……”
“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啊。”游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微凉抬眼对上游晴的视线：“我的孩子，是——楚离的。”
“什么？！”游晴完全愣了，然后讷讷地问，“那，那楚离人呢？”她还是本能觉得，楚离该担负起责任。
“他，他死了。”又想起了那天，看见没有气息的他躺在那里的样子，微凉只觉得心口一窒，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怎么会！”游晴又是一惊。自己感觉到因为吃惊而影响了情绪，宝宝在肚子里不安分地踢了一下，她眉心一蹙，轻轻安抚着肚子。微凉见状，低叹一声：“晴姐你别问这些了。你自己身体要紧，再过几个月孩子也要出生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就别担心我了。我只是这些天孕吐得厉害，脸色可能有些不好——”
“胡说！你何止是孕吐得厉害才导致这副样子的！”好脾气的游晴也忍不住发火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一声不吭也就算了，还让自己成了这副样子！”
微凉勾着头一言不发，游晴轻轻抱住了她的肩：“傻丫头啊，你爱上了楚离是不是，不然也不会即便他不在了，还要他的孩子。”
微凉轻攀着游晴的背，眼泪掉下来：“是，我爱他，可是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对他说。我本来只是利用他报复叶斯安的，可是当我真的爱上了他而不自知的时候，他却就这样死了，直到他去了，我才知道，我是爱他的。老天一定是惩罚我……”
“傻瓜，不是还给你留下了孩子吗？”游晴摸摸她的发，“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既然爱他，爱这个孩子，就不要胡思乱想，要把自己照顾好，知道不知道？”
“嗯。”微凉含泪点点头。游晴笑了：“下次我带汤给你。我家老人可是知道怎样安胎最好了。”
微凉送走游晴后，又感到一阵不舒服，然后吐得一塌糊涂，清洗的时候抬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把手轻轻搭在了镜面上，微微润了一下干涩的唇：“余微凉，你要振作。”
自从她发现有了楚离的孩子，她没有犹疑地想留下这个宝宝。可是她不敢告诉父母，这太让人难以接受，她不想给老人打击。而她也不想告诉方欣，因为这样叶斯安一定会知道，而她现在，已经尽量避免和他的交集，所幸他也真的依离婚时所言，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出现干扰她，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能把这个秘密掩埋多久，迟早有一天会曝光的。
在常总那边处理工作的时候，她依然是言谈得体而有见地，虽然不做业务工作，但是她的助理工作一样让常总非常满意。只是近来随着怀孕症状愈发明显，她已经快瞒不住了，而公司里的同事也发现她的气色变得糟糕，她们愈是关切，她愈害怕，唯有请了一周假。她想找游晴说说自己的烦恼的时候，幸好，游晴也联络了她，这让她感到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
她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然后低低呢喃：“楚离，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出来，到厨房想温一杯牛奶，拿出碗的时候不小心移动了橱柜。突然看见橱柜底下似乎有什么露出一角，她抽出来，发现是一封信，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似乎感到了什么。
那是楚离的一封信，确切的说，是一封情书。
“微凉，这是你找到的第六封情书。是不是和找到前几封一样感觉到惊喜？这一封也不是终结，你还要继续努力，我知道你某天，一定能看到我的心。我爱你，如果我不在了，请一定要幸福地快乐地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一份。”
微凉将这封情书紧紧抱在心口，感觉到似乎楚离就在身后环着自己的腰，像一只惹人怜爱的猫，碎碎细语。
她顾不得许多，开始到处翻找，他在家里到底留下了什么？自从他走后，她没有移动他的东西，一切都像是他还在这里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现在，她只想找到他留下的全部爱她的线索。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是那样的结局吗？看着信里那些别离的字句，她感觉晶莹的液体充盈了眼眶。
她只是找到了另外的三封信。在衣柜的间隙，在抽屉的底层，在他的书籍的里面。
“微凉，这是你找到的第一封情书。我想你一定很意外吧。这是你第一封找到的情书吗？你为什么会看见这封情书，是因为心里有一些在乎我了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写情书。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难安，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私心里，真的希望这留给你的字句，都会是你一生里最美好的回忆。”
“微凉，这是你找到的第七封情书。如果在之前我还有着憧憬永远的念头，现在却觉得愈发危险和茫然。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但是这不重要。我想要你知道，你是我十七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女人。我很想告诉你我的一些事情，但是又害怕你知道了会露出难过的表情。算了，我还是想看见幸福快乐的你。虽然现在你眼里的笑只是短暂的，你或许还是很在意你爱的那个男人，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有自己的幸福。”
“微凉，这是你找到的第九封情书。你有没有疑问，我到底写了多少情书，又放在了哪里呢。我不会告诉你的。这要你自己去找。无论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只是希望你偶然能够看到，能够知道我的心。不求天长地久，因为那至于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想你能了解，世界上有一个人，这样爱过你。情书的最后一封，在我心里。”
世界上有一个人，这样爱过你。情书的最后一封，在我心里……
微凉哭了，她圈着自己，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这个男人太狡猾，他这么聪明的，让她一生都会忘不了他。
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为你而动的心，你要让它怎样再去爱上别人？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