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无效投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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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神，林然走过去，给斯内普添了点咖啡，回身掩上了门。
被长久地关在门外的人愣了愣，脚步因为不满而明显重了几分。只是现在的她，要对付的是铂金贵族马尔福，容不下分分毫的分心。
趁着天色还没大亮，她又最后回忆了一遍自己曾经背得烂熟的笔记，咬着羽毛笔，琢磨了许久，将报表全部推翻重做了一遍，强调了几个重要的部分。许久，才仰起脸，揉了揉酸涩的眼，拎起羊皮纸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笑起来。
几个银灰色的闪烁字体，醒目又不刻意。足够吸引一个关注利益的人了。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她选择了一种成本十分低廉的生活方式。她不愿意投入任何精力、情感，也不指望获得任何关注、认可。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是不好，因为投入得很克制，就永远不会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但是这次她要押上的是自己的平静生活，赌莱姆斯•卢平的微笑，赌那无数不知姓名的人生活安宁。这一局，她的赢面，只是那句“马尔福家族，永远以利益为优先”。
为了保持清醒，她将桌上所剩的咖啡一饮而尽。迅速整理好思路，在卢修斯进门的一瞬间，展露出练习已久的三十度的露齿笑，双手呈上刚刚完成的报表，微微躬身，道：“请您过目。”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过分的强调，只是闪着银灰色的字体，分别勾勒出“亏损”和“无效投资”，林然垂手立着，一言不发，卢修斯一眼看出表格的异常，却不动声色。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开口，只有卢修斯将羊皮纸翻来翻去的哗哗声。空气仿佛凝固住一样，直到一直被关在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卢修斯——”斯内普看了一眼林然，收住声。卢修斯抬起头，示意他说下去。
“一切顺利，经过试验，我可以认为这种药剂已经配置成功了。”
卢修斯假笑着，道：“西弗勒斯，这位小姐似乎认为，你的努力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啊。”
“投资回报率过低，几乎可以算作无效投资。”林然声音透着清冷，却带着不曾有过的自信：“多亏了教授昨天给我补充的关于狼人的知识。”林然将报表展开，指给卢修斯看几个关键的数据，道：“圣芒戈医院大量的账目不能平衡，问题并不在于日常的开销和维护，也不在于治疗师的薪酬，而在于投资研发的费用无法回收。”
“那么，肖恩小姐的意思是，我的新型魔药的开发应该全部停止？”斯内普的平静声音之下危机四伏，按捺不住的怒火隐约要爆发。
“不行。”
“不必。”
卢修斯和林然同时开口，互相望一望，卢修斯傲然答道：“这副药剂不是为普通狼人准备的，而是为了应付贵族的不时之需，必须研制成功。”
“而我认为这样稀缺的药剂必然会有它的市场。要么可以对有不时之需的贵族要一个高价，或者也可以，强制推广。”
“强制推广？”卢修斯重复着。
“是的，强制推广。可以由魔法部颁发条令，要求所有有收入的家庭必须购买。通过实际需求数量的上升来压低价格。”
不知为什么，斯内普觉得此刻的林然，目光坚定，目标明确，看上去像极了在他的地下室里用一柄银刀狠狠划伤自己时候的样子，于是下意识地开口嘲讽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肖恩小姐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于魔法部之上？”
“所以说要多亏教授您昨晚为我补充的归于黑魔法生物的知识。”林然不卑不亢，反应敏捷：“您说狼人具有高度的危险性，他们能够并且也想要伤害别人。既然狼人的威胁是客观存在的，如果魔法部出台这样的规则，也是为了公众的利益。即使魔药的开发者会从中获利并无不妥，就像亚当斯密曾经说过的那样，自利的目的会达到最好的社会效果。”
玩味着她的话，卢修斯注视着这个因为服用了增龄剂而看上去差不多有十五六的少女。她微微抿着唇，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惶恐和谨慎，相反，彻夜不睡的她却看上去有些许的亢奋，脸色泛着潮红，目光灼灼仿佛乌金一点。若不是知道增龄剂的功效，他几乎会以为她是一个即将成年的沉稳可靠的少年。
他不知道她异于一般孩子的原因。即使是自幼接受最优等的贵族教育的德拉科，此时也做不到这样的思维缜密，逻辑严谨。最重要的是她那种自信，胸有成竹，确信自己的建议会被采纳。
他不迟钝，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不知为什么，他竟想起了不久以前，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皱着眉，欲言又止地说，“邓布利多觉得，她……不太好……”。
不是不好，这孩子礼貌得体，勤勉认真，在学校大约也一样，除了自己的老朋友西弗勒斯，大约谁也挑不出她的错。但是也不是好，因为她安静沉默，却压抑着热烈的个性，看似温顺，却难以真正控制。
跟着黑魔王许久，他知道邓布利多和几乎所有格兰芬多出身的教授一样，本能地回避所有有才华而不受控制的孩子。但是他，并不打算要刨根究底。他要的只是是利益，马尔福家族的利益。
眯起眼睛，打量着裹在银灰袍子里的少女，他忽然想起：这个孩子，难道也是吃准了这一点吗？
他在笑，笑得似乎无所谓，似乎林然的说法只是一个很好笑的玩笑。
可是斯内普认识卢修斯二十年，他明白，这样无所谓的笑，意味着他在思考，慎重地思考。
林然没有抬头，她担心看到卢修斯的眼睛，会让她失去坚持的决心。现在继续装作单纯少女，过着即使穿越却平静妥帖的生活，还来得及。
她的目光越过壁炉，直直地瞪着墙壁，企图看穿那堵墙，看见莱姆斯•卢平。
掠夺者的友谊，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依然让她心动。那些只在书页里翻过的往事明媚如同童话剧。而早早知道结局的林然，面对卢平，却不得不一次次抑制住心中抽痛，不敢去问为什么那样美好的日子永不重现。即使最后真相降临，误会澄清，大脚板和月亮脸的两双手跨越十二年的时间再次紧握。
可是那之间的十二年呢，那十二年，这个狼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尖头叉子永远离开，音容笑貌宛然若现。西里斯亡命天涯，笑容遥遥不可触及。虫尾巴背弃旧日朋友，独自苟且投敌。月亮脸脸色苍白如月，生活惨淡经营。
四人组，在一个晚上分崩离析。
而她，她手握改变的可能，在莱姆斯的面前，还怎么保持疏离的姿态。
“那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卢修斯，不管这个计划看上去多么诱人，它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斯内普的声音里似乎裹挟着冰雪一样寒冷。
卢修斯征询意见般看着他，林然依然没有收回视线。斯内普提出的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在技术和专业上，这里不会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她所关心的，只是十二岁的自己，能不能顶着莉迪亚的身份说服卢修斯。
“我假设这项提议得到福吉那个大脑功能明显缺失的人的认可，因而需要大批量地生产，可是卢修斯，你知道这副药剂的制作工序和制作周期吗？你知道，光凭我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出一副这样的药剂吗？”
“狼毒药剂的配方绝对不可以公开。”卢修斯点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肖恩小姐，你的异想天开结束了。”
林然这才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相反，确实一种赞同和欣喜。
斯内普的反应不能说不敏捷，而且虽然是无意的，却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她的下一个重点。
卢修斯看清楚她的神情，没等她开头，玩弄着自己的蛇杖，说：“天已经亮了，西弗勒斯，去处理好你的试验品。我带这个丫头去我的书房。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下。”
为了马尔福家族的利益，他已经不想放过这个女孩了。
斯内普盯着林然，看了两眼，转身出了门。
解开一个魔法防御，卢修斯指了指壁炉，道：“现在这个壁炉直接连通我的书房，是专用的通道，所以你进入飞路系统后什么也不用说。我先过去，你立刻跟过来。西弗勒斯会在你来之后设置好防御系统再跟过来。”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肖恩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被允许进入马尔福庄园的。请不要做任何越矩的事情。”
“是，先生。”
林然安然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无效投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