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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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平，莱姆斯•卢平。”
林然猛然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那个巫师，一双琥珀色的安静眼睛，有些疲惫，却没有一丝因为生活窘迫的阴影。
“你就是他的……那个……”
“试验品，是的，没错。”莱姆斯微微笑着，毫不在意。
林然想了想，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出门去，反身带上门，站在走廊上，道：“很高兴认识你，请叫我莉迪亚。请问这个实验室关于……”
“西弗勒斯没有告诉过你吗，是关于狼毒药剂的改良配方。事实上，我觉得效果很好，我想，他看到我的状态会很开心的。”
林然看着这个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生颠沛流离，历经艰辛，却依然保持着温和体贴的个性。两人安静了许久，都没有开口，气氛正有些尴尬，于是各自想要打破那沉默：
“其实……”
“其实……”
一时都笑了起来。莱姆斯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林然点点头，也没再谦让：“其实，有了狼毒药剂以后，大家对于狼人的观点会有所改观吧。那样的话，莱姆斯要找一份别的工作也一定会容易得多的。”
莱姆斯耸耸肩，道：“你不知道狼毒药剂已经发明很久了吗？世人对于狼人的态度从来没有因为一副药剂而有所改观。至于工作，以前几个朋友在的时候，倒是经常为我操心，不过现在，”他扯了扯自己破旧却整洁的旧袍子，道：“我也已经习惯了。”
他说起“几个朋友”的时候神色自若，只是目光有些飘忽，而知道他所指的林然却只觉得被哽住了一样，转开了目光，平复了情绪，才强笑着继续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那个……”莱姆斯展开笑颜：“好久没有见到西弗勒斯了，印象中，除了……嗯，我的意思是，印象中他只顾着和尖头叉子过不去，并不怎么见到他亲近女生。其实，虽然他阴沉又刻薄，但是……”
“如果你觉得我阴险又刻薄的话，就不应该在背后说我的是非。”一个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然回过头去，斯内普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两个人。
“教授，您醒了……”
“如果你们这样嘈杂还没有影响到我的睡眠的话，我早就因为反应迟钝死在战场上了。”斯内普抻了抻根本没有起皱的衣服，扫视了一眼林然：“我假设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试验品是一个具有高度危险性的狼人？”
斯内普如临大敌地拎着她的衣领往后拽了两步，仿佛面对的是什么真正的危险一样，自己挺身挡在了两人之间。林然哭笑不得地伸出半个脑袋歉意地看了看莱姆斯，话却是对斯内普说的：“教授，你明明知道他现在没有危险性。”
莱姆斯倒是不急不恼地靠在墙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慢吞吞地将被截断的话补完：“刚才说到哪里了，虽然阴沉又刻薄，但是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拖了个长音，弯下腰，将脸凑到林然面前，道：“好好照顾他。”
林然只觉得，身后人形的冷气容器爆炸了。
狼人不着痕迹地一笑，带着某种恶劣的行为得逞的乐趣，丢下自己制造出的烂摊子转身迎着阳光走进清晨还未散尽的薄雾里，一边将手举过头顶挥了挥，不回头地向两个人告了个别，只留下脸色由青转白的斯内普和完全失去了血色的林然在身后相对默立。
畏缩着将袍子又裹紧了些，林然在那凛冽的寒气中嗫嚅着开了口：“教，教授，他，他刚才说您的药剂成功了。”
“你们倒是聊了不少。”斯内普哼了一声，工作的热情战胜了对林然的怨恨，黑袍一翻，转身去接着研究他的宝贝数据。林然瞪了一眼依然笑得无辜的试验品，心里了解到这个看上去和善的不行的人为什么可以被吸收进入掠夺四人组，回去补眠。
第二天晚上，吸取了教训的某教授再也不肯进林然的小房间，只在走廊上来回踱方步。林然叹口气，又忍不住笑。
自己在那写字台的后面埋头计算，特意向家养小精灵要来的咖啡被施了保温咒，在手边散发着清香，他的身影在门外来回晃来晃去。在这样的静谧夜里，林然觉得自己的效率似乎突然提高了不少。不禁想着，若能有一个人一直这样在附近陪着，也不错。
“教授，要点咖啡吗？”端着杯子出了门，林然尽量让自己显得好像只是若无其事来闲话家常的：“昨天您说晚上工作只要咖啡。”
斯内普愣了一两秒钟，抵制不住困意，接了杯子。
“就算我那边的沙发不舒服，为什么在这边休息下呢？”林然指了指卢平待着的房间，问。
“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遍了，那是一个高度危险的狼人。”
“可是，您的狼毒药剂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他还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肖恩小姐对于科学的严谨性有什么看法，但是我认为，一种药剂仅仅生效一次并不意味着成功。如果今天晚上药剂的效果出现反复，我不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也要保证这里别人的安全。”
林然环顾四周，小小的别院除了自己，并没有可以被称为“别人”的人。
也许是因为夜深人静，也许是因为在这漫漫长夜里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林然觉得今晚的谈话进行地很顺利，便勇敢地追问了下去：“教授，莱姆斯昨天说，狼毒药剂已经问世很多年了。”
“是的，经过改良以后，副作用几乎为零。”涉及到专业知识，斯内普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不会像以前那样出现抗药性，用药者大出血的概率也大大降低了。”
“可是既然已经有这样的药剂，为什么世人还是会对狼人有偏见？”
斯内普厌烦地纠正道：“那不是偏见，小姐，请把你不值钱的同情心收起来，狼人的确很危险。”
“教授，您是要告诉我，那个房间里安静躺着的人有危险？还是要告诉我，那个谦和得体的莱姆斯•卢平有危险？不，教授，您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斯内普因为那“谦和得体“四个字狠狠瞪向林然，林然毫不退缩地看向他，目光澄澈。
他有些头疼。平时扣她分数，罚她留堂，她一言不发，逆来顺受。今天明明事不关己，她却凭空有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执意要维护别人的架势，看起来，竟然像极了某个记忆里的女孩。
“莱姆斯•卢平是你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狼人。我很抱歉我的试验品让你对这个危险的种族有了某种错误的认识。也许他本人的确没有危险，但是很多，事实上，是绝大多数的狼人，以伤害别人为乐趣。那种本性里的残忍不是狼毒药剂可以控制的了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他们具有高度危险的原因：他们可以伤害别人，也想要伤害别人。”
“可是，这样说是不公平的——”
“战争中狼人一族曾经倒向黑魔王，因为黑魔王给予他们随时噬咬麻瓜和混血巫师的权利。”斯内普打断她的话，道：“或者身为高贵的纯血巫师的肖恩小姐认为自己足够安全没有必要考虑这些问题。”
看着陷入沉思的林然，斯内普截住话题，道：“肖恩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马尔福先生让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我给你普及关于黑暗生物的知识。”
林然哦了一声，带着没有回神的表情，木然地向小隔间里堆满了报表的桌子走去。拿起羽毛笔，却半天没有落下。
思虑很久，最终也不过一声微弱的叹息。
门外的人听见，扬一扬眉，冷冷哼了一声。
微弱的灯光下，林然一笔一笔勤勉地誊写着账单，突然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看见一个墨迹未干的数据，一个让她产生了些许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数据。
早年在江城大学，她为了应付考试，早晚不停歇地演算，以至于那些数据的用法已经深入骨髓，刀刻剑划一样在记忆里无法磨灭。
也许，那些已经荒废了进一年的专业知识，只要运用得当，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事情。
感受到了些许压力，她肩头一抖，将脸深深地埋进胳膊，眼前闪过的是卢修斯的倨傲，是斯内普的不耐烦。紧接着，是莱姆斯温和的眼睛和破旧的袍子，是唐克斯一晃而过却活力四射的笑颜。下一刻，是那个教她宏观经济学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朗声说，学经济学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运行得更好。
很多的碎片，闪着各色的光，纷纷扰扰地要挤占她的记忆。
她提醒着自己，这里是马尔福庄园，不是江城大学。
最终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嘴角噙笑，毅然对自己说，我不是莉迪亚•肖恩，我是林然。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