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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做撒娇男孩 ...

  •   洋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闭,相逸换好鞋,抖落着屋外的寒意,走到厨房,将刚刚打开的厨房窗户关上,忽视了往外探个究竟的董曦。

      “你穿得少,开窗户放走暖气,会感冒的。”

      “外面怎么有小孩哭得这么惨?”

      相逸耸肩,表情无辜,“我也不知道。”

      门口那名小孩仍在啊啊哭嚎,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连自己爸妈都喊不完。

      他的父母闻讯而来,嗓门不比小孩哭叫低。

      “怎么把炮丢一地?你怎么了?”

      “倒霉孩子!哭哭哭,整天搞得不是让别人哭就是自己哭!谁欺负你啦?”

      孩子的母亲反复查看自己孩子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孩子抽噎着,说不清话,只是双手疯狂扯着自己的棉服连帽,脸上鼻涕混着眼泪,浑身泛红,脸是哭红的,后脖颈是被他自己抓红的。

      “......呃、我痛......爸爸,我痛死了!救命......我错了.....救命啊......啊......”

      孩子的父亲皱着眉,问了好几遍他发什么疯,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敢摇头喊救命,这次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男孩母亲在男孩身穿衣服的帽子上,看到那处的装饰口袋上出现一个被火烧破的洞,反转布料一鼻子的火|药气息和红色碎纸片。

      她扯开衣服,看清层层叠叠衣服下皮肤没有任何损伤,又扒了孩子的裤子,疯狂拍起巴掌,同时痛骂。

      “你这倒霉孩子,大过年玩炮往自己身上放,你怎么不直接一点往自己身上放火!我们难得手气好,运势就被你冲掉了,气死人了!没出息的玩意儿!”

      “回家,别丢人了!”两人被冷漠的父亲呵斥着。

      “......”

      “那是刚刚放炮的孩子?”她关了扯开一条缝儿的磨砂玻璃窗,头和心都收了回来。

      “应该是吧。”相逸睁着水润的眼,和她对视,没在对方眼中发现猜疑,“刚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没找到他爸妈。我有和他说,可是,他不听我的。现在的小孩真难管。”

      “真是调皮,还好没受伤......自己挖坑自己栽,这下得长点记性了。”董曦叹了口气,“还是你们这样的乖孩子让人省心。”

      “除了我,还有谁?”相逸有些不满。

      这点小心眼,倒很可爱。她笑着说:“好吧,的确只有你。”

      “乖孩子相逸同学,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老师一件事呢?”

      “什么?”看着狼藉的厨房,一个香芋在案板上被腰斩,上身的衣服被剐得褴褛,破布样的皮被削的七零八落,他明白过来。

      “今晚我们可能要饿肚子了。”

      “不会做吗”的疑问词被他收回,多余的问题不需要存在,他道:“你之前,从来没有为别人下过厨?”

      闷闷的语音中含着期待。

      董曦脸红,实话实说:“是的......家里从小只管我的学习......让我做饭什么的,一直以来,我和他们都没有这个需要。”

      相逸长度密度皆优异的睫毛,在她面前细微阖动,漂亮的程度,毫不逊色于波光潋滟的眼睛。

      “你不用逼自己做任何事情。不是我给你做,你就要给我做。”虽说谎言之下,他生平也没给别人做过吃的,但是这个事实换过来,他一时的心情不可不谓之,极其复杂。

      他们怎么说,也不是什么互帮互助,互相示好的关系,无论是实质,还是表面。

      “我没有逼自己,这是我自愿的。”董曦不懂他为什么会那样说,思索后还是腼腆地展露了内心。

      “......就这样吗?”他倒更担心对方说出,她现在做的食物,是曾经想做给哪个不清不楚的人物的,又硬是要拉着他来体验一把。

      “第一次下厨,我也没有选很难的菜,只是打算做道土豆炖排骨。”她两颊带红,“也是没有想到......香芋和土豆这么像,我只听菜场阿婆说什么土栗子,我也听不懂,看着像土豆就当土豆买了。”

      “没事。”相逸一改之前的问究态度,安抚性地一笑,“香芋也可以炖排骨。我给你打下手,我们一起。”

      把香芋认成土豆,这种事情如果是其他人做出来,别说让他理解接纳这种废物人,就是供他当作笑料都不够格。

      董曦纠结得拧起眉头,却不是问他好不好吃,而是说:“你的喉咙吃香芋没关系吗?”

      没想到她关心的是这,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是男的,没那么脆弱。”

      董曦查完电脑回来说:“上面说,变声期内,香芋可以吃的,不过不能多吃,和土豆一样,照样做清蒸吧。你等会儿多吃肉。”

      大龄面对变声期的他还真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喉咙总痛,跟她开口说话前为了装把嫩,嗓子都得顺一顺,不在她面前,隔三岔五哼唧得像个喉咙塞了死痰的老头子。

      “好的!”

      “我还托了朋友从国外给你带了很有用的舒缓喉片,牛姐已经去邮局取了,晚上就给我们送来。”董曦摸了摸他今日新剪的板寸,“头发可以长点,现在很精神,但是没有以前可爱呢......不知道变声期后,你的声音会是怎样的。”

      相逸还没来记得多感动,就被胸腔升腾出的恼人滋味噎住,意味深长地说:“有可能和以前一样,也可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你想要怎样的?”

      董曦说不出个所以然,含糊道:“这个无所谓,相逸你不用太在意。不同的有惊喜感,以前的也很可爱啊。”

      “.......”什么叫做别让他在意,是他在意吗?话不都是她说的,孰轻孰重,难道他听不出来吗?

      “相逸......”

      “你......”他犹豫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的冲动,“你可不可以,不要喊我相逸。”

      董曦笑容不变,反应很快,“好呀,小逸。”

      “......”他懊悔着自己提出的傻逼建议。

      “那么小相......咳咳,这个不行,怪怪的。那就......逸逸?”她差点扑哧笑出声,换了一个更不确定的称呼。

      “算了,喊回去吧。”他无助地单手捂脸,藏起面容浮现的狰狞。

      “好呀。这个年纪喊你的大名不是和你生疏,是因为本来就好听。”感慨着小孩子心思真多的董曦,很尊重这个年纪的男生,称呼什么的确定了跟她说一声,她立马能改。

      轻咳两声,他拉上她的衣袖,“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可以重新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董曦认真地点点头,提要求的小朋友在她的纵容下,瞧她一眼又撇开头,一张白净光滑的脸红红白白,说不出起气愤还是害羞。

      她温柔地说:“现在说不出来,可以先记着。”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他脑子里面的想法,让不可一世的他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坏了。

      晚饭的烹饪环节,就在一人无限的耐心和另一人绝对的服从的搭配中解决。享用的时间也是一如既往,有声有笑。

      董曦以前不是没试过做过简单的食物,煮份面,煎个蛋,也许有过那么几次,因为什么也不记得,反正最后都进了自己的嘴,其中滋味她回忆不起来。

      大约是如同嚼蜡。

      相逸偶尔忘了放盐的面条,都比那些没有意义的食物更加滋味鲜明。

      她吃惯了好吃的食物,到头来,才发现,食物的成败好坏,更多在于烹饪者的目的和享用者的态度。

      食物是需要饱含烹饪者的心意的,哪怕是在炉灶前庸庸度日的厨子,食物也藏有他们引以为豪的经验;食用者则是他们的知音,虽说相逸手艺尚且稚嫩,但她已经隐约看出未来相大厨的气势了。

      饭后,董曦这两天斥巨资买的洗碗机,在相逸好一顿研究后终于运行,解放了相逸的手。轰隆响声中,他瘫进沙发里。

      董曦比研究透彻机器原理的相逸更感兴趣,守在机器旁边,看着玻璃柜门里翻滚的器具和泡沫,眼睛都不带眨,心说这钱花得可真值。

      用上洗碗机花了不少时间,等到她收拾好厨房,电视上方的挂钟,时钟在已经卡在九和十之间。

      她转身将客厅留给相逸的半小时里,他不知何时,上身侧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一边凸起的扶手,双眼合着,睡着了。

      他的脸对着厨房那边,清爽的额头上多了一道沙发纹路膈出的微弱红印,眉眼放松,嘴唇也是上钩的弧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也没被自己压着,从沙发上垂下,指尖触着地面。

      她低声喊他名字,沉睡的人毫无动静。

      门铃声响起,她去开门,沙发上的人,睁了惺忪的眼,看着她穿着厚重加绒家居服,走起路来却轻快的背影,眼睛随着人消失在视角,门被打开的同时,眼睛刻意地闭上。

      董曦和牛姐寒暄两句,将对方送来的东西收好,然后有些为难地询问牛姐:“相逸他睡着了怎么办?”

      “他又不是晕了醒不来,直接弄醒就好了啊。”她作为一个从不矫揉造作的强干女性,实在不觉得董曦问的是个问题。

      “我再试试能不能把他喊醒。”董曦也被自己蠢笑了,还没去再喊,心思转了好几个急弯,“他睡得那么熟,牛姐你说,我这么喊醒他,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牛姐无语道:“那就留他睡一晚上呗。楼上客房那么多,他醒了睡上去,过一夜也没什么。”

      在两人都瞧不着的客厅里,少年的嘴角高扬,收不回去。

      董曦还是纠结,“他家里还有老人,贸然住下恐怕不行。”

      她心中惦记着的每晚都必须要孝顺侍奉老人的某人,正疯狂在心中唾骂家中那个老不死的瞎子。

      他就不信了,只要她舍不得叫醒他,今天他就装作一睡不醒雷打不动,她还真能不让他过夜吗?

      董曦蹙眉思索良久,有些为难地请求牛姐:“不然......我俩合伙把他抬回去吧。”

      抬?好吧,是他忘了。她秉持的原则和为人处世的行动力,一直让他探不到准确风向。

      不止他,牛姐也被她的想法搞得摸不着头脑。

      牛姐不太喜欢相逸,董曦一直都有看出来。她说:“我们动作稍微轻点,应该不会吓醒他。你抬脚,我抬手?”

      牛姐忍不住,说:“这个人,过完年也得十六七岁了吧......”

      "嗯,四月中旬就得有十六岁了。"

      他看着发虚的天花板,扭拧的眉心更紧,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变成心中一声冷笑。他那个蠢弟弟的资料,她记得还真清楚。

      牛姐一口气把原话说完:“我是想说,董小姐,他那个头都快有你两倍大了,那么长一截路,你想像抱小猫小狗那样,真的不可能。”

      董曦低头审视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如梦初醒,“也是......那我可以请人......”
      “......”

      “诶......我怎么睡过头了。”他刻意地嚷了这么一句,揉着眼睛往她身边走。

      再不醒说不定就要被人花钱请人当笨重物件抬走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算了。

      没及时使用那个愿望,想着能仗赖她软脾性一次是一次,已经要和小猫小狗做比对的他,决定要还是及时兑现承诺,退一步就退一步。

      不过夜就不过夜。但是他要和她一起过新年,要一起跨年。

      谁知牛姐走了之后,董曦面露为难告诉相逸:“我要回北方过年,家里有生意上的事,家人们让我必须回去一次。”

      董曦一个人惯了,他还真忘了她提过一次的家人,下意识把她看作自由的个体。真是的!难得遇到个有意思的人,没想到累赘的家人总是不肯轻易退场。

      相逸看出她神色有百般犹豫,问道:“你不想回去吧?”

      童家这两年,财政困顿,小公司垮了好几间,有几家是童家的旁支人丁打理的。他们一直不解童文丽姐妹和金家的赌的那口气,那些指责的话,老太公去世前还有几分顾忌,死后他们当着新主事的两姐妹,小烦大乱没少添。

      分家的事情童文丽喊了许久,童文姝过了半载也是不抵童家整个家族面临的内忧外乱,终于点头,打算由族老的见证,大年初一喊来童家但凡有名的子孙,当着老宅的宗祠所有的列祖列宗的面,将家给分了。

      董曦轻叹:“我不想。但是......”

      相逸的目光想沿着她低落的视线瞧进她心里去,他气恼,又不能不装点可爱,有些娇纵地说:“那就不回去,这是你的选择,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不管你开不开心,你就别管他们乐不乐意。少了你,难道你们家就会破产?少了你,他们就吃不下饭吗?”

      “......”

      “你笑什么?”他皱眉。

      孩子年龄不大,处世态度倒独到,话听着冲动,实打实是劝到了她的,话在她脑中回响了两遭,压抑的胸怀渐渐得到舒展,她不觉地露出笑容。

      董曦抬手,拂去他眉眼的不满,收敛笑意。她的双手放在他肩上,眸中温柔如水,“只是觉得很难得,你小小年纪,已经可以这么洒脱了。”

      相逸将头垂更低,看着自己随年岁逐增逐渐宽阔的臂膀,也跟着笑,“夸我懂事?那你说说,我怎么就小了?”

      董曦闻言,设身处地地想,似乎真是这样。只用年纪来衡量他们之间差距,实属不公平。若从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他确实不见得就亚于她。一个人的年岁不是决定一个人的所感所悟的唯一条件。

      董曦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因为,成熟的人是不会撒娇的。”

      “不会吗?”他语气懵懂无知,眼神分外清明,“说不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可以让他们撒娇的人。”

      董曦一愣,还真沉浸地思考起他随口说的话,摆在他身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男孩的肩膀。

      他被她的手摸得肩头发痒,笑容和煦地说:“我就是年纪小,说我幼稚也没关系,我不提要求了,老师。”

      “算我撒娇,你留在宁垣陪我一起过年嘛。”隔着她家居服的长袖,他抬起手臂,用右手手掌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湿漉漉的眼睛配上无助的面容,他完全是在照着街边的流浪狗模仿。

      董曦很纠结,可她连手都没敢轻易撒开。

      做到这个程度,他相信自己不会收获不想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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