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试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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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饭，直接乘上了回房的电梯，一路上何复言一直低头翻看着剧本。
小曹好奇地问：“何先生，你接过吻吗？”
“……”何复言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高中时候戏里亲的也就罢了，要问现实里的吻，那还真是没有。
“没有……吗？”小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浮上担忧。
“有。”何复言模糊重点，“以前在戏剧社演过不少。”
“哦……”小曹又问，“跟男人呢？”
“……”何复言又一次被这个小助理问得哑口无言，怎么回答都觉得不对，只好拿出专业态度，“男的女的都一样。”
“那就好……”小曹终于放下了心，“那你多指导指导华老师。”
“嗯。”何复言继续头也不抬地看剧本，掌心却紧张得出了一层汗。
“那个……”华辛声音突然响起。
何复言转头看他，见华辛双眼清澈，态度诚挚地说：“谢谢……又要麻烦你了。”
华辛是单纯把这件事当工作的。
何复言让纷繁的杂念强制静音。
华辛所在的楼层大多是剧组的熟悉面孔，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选择了去何复言的房间，只是小曹帮忙到华辛房里取了一点东西。
何复言的房间是一间普通的大床房。
“剧本的场景在公共卫生间，这儿的卫生间空间太小了，不适合走戏。”何复言环视了一圈，“不过这场戏对场景的依赖性不大，我们去卧室，对一下重要台词和主要互动，应该就够了。”
大床边有两个落地台灯，何复言把它们全部打开，又选择性地开了几组顶灯，把两盏台灯挪了一下位置，说：“假设这两处是主灯光，拍摄当天可能不完全一致，大致是这个意思。”
然后又拿出手机，透过镜头对着房间看了一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吻戏在实拍时通常会展现多个角度，侧面中景的话，摄影机大概在这个位置。小曹，你过来拿着这个，客串一下摄影。”
“啊？”小曹还在记笔记，听到这话不知所措，“我、我还要在场啊？”
“拍戏的时候你不在场吗？”
“不是，”小曹发出小白的疑问，“我以为你们私下里……”
“拍摄现场可比这儿人多多了，不存在私下一说。”何复言专业地解释道，“吻戏难也不难，没有过多的台词、动作和过激情绪，但难在两个人如何配合、克服尴尬，还要拍出美感。”
何复言把华辛拉到墙壁的位置，让他背靠着墙，自己则挡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轻扶住他的肩膀。
华辛听话地靠在墙边，明亮的灯光照进他幽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何复言的身影。
何复言恍惚，定了定神。
他慢慢地向前躬身，在鼻尖还剩一拳距离的时候，低声说：“踮一下脚。”
华辛顺从地踮起脚尖，碰到了鼻头。
何复言心里七上八下，他侧开头，对小曹说：“明天需要垫个苹果箱。”
他心里不是滋味：“项泽煜比我要高个几公分。”
“导演也这么说来着。”小曹回答。
“嗯。”何复言咽下喉间的苦涩，转回头，强行把注意力都放在讲戏上。
保持着与华辛鼻息可闻的距离，何复言伸出一只手，柔和地覆在华辛的右侧脸颊上，拇指轻捏下巴，往一侧带了带。
“头往这边偏一点。”
华辛望着他，跟随着他的手掌调整着角度。
何复言听到华辛轻轻的呼吸声，还闻到某种水果味的清香。
内心的鼓动直冲耳膜，他凝了一下神，朝着与华辛相反的方向也偏了偏头。
“小曹。”导演的专业精神让理智顽强坚守，何复言眼里看着华辛，对小曹说，“你站在那个位置用手机拍个照，录像也行，我看看画面效果。”
“啊……哦哦。”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小曹差点看入了神，在何复言的提醒下，终于放下了笔记本，履行起分配给她的摄影任务。
她打开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何复言放开华辛，走到小曹面前。
“这样行吗？”小曹把手机递给何复言。
画面不是完全的正侧面，而是偏了一点角度，使镜头更多地呈现出华辛的表情。
华辛的脸微微歪向右边，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眼眸半眯着，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半个眼瞳，像是等待人触碰的瓷娃娃。
而何复言挡在华辛的面前，只看得到宽大的肩膀、后颈、小半张侧脸以及下颌的轮廓。
落地灯的光束打在他们一侧的脸上，在另一侧投下阴影，整个画面萦绕着暧昧又唯美的气氛。
何复言凝视着这张定格良久，没来由地有些悲伤。
他掐了掐自己的虎口，重新以导演的视角审视画面，评价说：“挺好看的，现场专业摄影师拍出来应该比这更美。”
“真的？我也觉得很好看。”小曹有点兴奋，把手机拿给华辛也看了一眼。
何复言不敢看华辛的反应，他坐回房间的大床上，翻出了剧本，又在内心过了一遍剧情。
剧本规范的排版和纸张特有的印刷气味让何复言重新回到熟悉的职业状态，他拿着剧本从床上起身，说：“我根据我的理解，大致说一下戏吧。”
小曹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充当摄影师，何复言则移动到距离墙壁两步远的位置，隔空画了一个圈。
“前十句台词都在这个范围内进行。这十句台词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争执，情绪渐进、高涨，最后推向顶峰。”
“在夏晨夕最后一句还没说完的时候，我会把华辛拽到刚才的位置，背靠墙壁按住，力度……不会太小。”
何复言没有看华辛，而是径直走回墙壁的位置。
华辛自动让开，何复言接着刚才的话一鼓作气地说：“按照刚才的角度，宋业吻上夏晨夕。这场吻戏应该有从狠到柔的转变过程。”
“转变过程？”新手助理小曹思维跟不上，忍不住发问，“剧本里不是写着强吻么？”
“的确是这样写的没错，但是从人物小传可以看出，宋业是个对夏晨夕从来狠不下心的人，这一幕又是他对夏晨夕暗恋已久的爆发。原著小说里也有明显表述，与其说是逼迫性的强吻，不如说是从酒后的一时冲动，到情难自已的逐渐深陷。”
“好……细腻。”小曹听得一愣一愣。
“这类题材的受众主要是女性，细腻、唯美，举手投足的爱意，很容易打动人。”何复言像一个科普机器，“除了情真以外，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镜头。宋业抬手托住夏晨夕脸的那一下，我会用右手，这样不会挡住他的镜头。现场可能不完全一样，但思路是相似的，导演应该会跟你们讲。”
“哦哦。”小曹又开始记起了笔记。
“剩下的，就是夏晨夕的反应……”何复言自知躲不过，终于正视了华辛，“总的来说，惊讶，但不反抗。”
华辛淡然地听着何复言的话，像是在听新闻一样，没有反应。
小曹却像个称职的捧哏：“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夏晨夕也是情动的。”何复言难以离开视线，“一直不敢直视的情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不受控制地引发出来。他大脑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逃避的情感和坦露的情动，何复言心中微叹，有些羡慕宋业。
“至于吻的过程……”提起关键的部分，何复言不自觉地吞咽，“这个与其说，不如实际试一次来得有用。”
“嗯。”华辛幽黑的瞳孔平静地看着他，点点头。
何复言看他泰然自若的样子，真的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必要试戏。
但现如今骑虎难下，他退后两步，硬着头皮说：“演到这里，你推开我，尽量用力没关系，后面有床。再往后就没难度了，主要是宋业的戏份。”
华辛继续点头，何复言总结一句：“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小曹动了动胳膊像是要举手的样子，但看见华辛无动于衷，感觉自己就像学生时代上课听不懂的学渣，又不好意思问了。
何复言注意到他们两个天壤之别的反应。
之前在餐桌上，小曹积极讨论，华辛害羞脸红，现在要实战了却完全反了过来。
他倏地回想起之前拍摄《鬼面》，每次剧本会议华辛都是这样沉默不语，却演得比任何人都要接近他心目中理解的标准。
不知道他们这种心有灵犀的合拍，是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奏效。
见华辛没有疑问，戏也说得差不多了，何复言放下剧本：“等我一下。”
小曹正疑惑，就看到何复言快速走进洗手间，隔着门喊了一句：“刚吃过饭，我刷个牙，马上就好！”
小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翻开大大的助理背包，把一个便携式洗漱盒递给了华辛，说：“华老师，东西拿下来了。”
酒店的牙膏泛着常见的草本清香，想起即将到来的挑战，何复言忐忑不安。
门突然被打开，华辛也拿着自带的牙膏和牙刷走了进来。
何复言吓了一跳，用清水迅速漱洗掉嘴里的泡沫，随口挑了句无聊的话：“牙膏还有芒果味的啊。”
“嗯。”华辛应声，把浅黄色的牙膏挤在牙刷上，看了看何复言。
何复言让出了洗手台的位置，华辛微微躬身，也开始刷牙。
华辛专门准备了洗漱用品。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件事，并不是因为什么刚吃过饭。真实原因，都心照不宣。
“先完整走一遍吧。”一切准备就绪，何复言对小曹说，“帮忙打个板可以吗？”
“好的。”小曹像模像样，两臂呈剪刀状，手心相对。一只手上还捏着何复言的手机，嘴里喊着，“三、二、一，Action！”
何复言与华辛瞬间进入到了剧本的世界。
试戏不必录影，小曹坐回到床上旁观，却不禁被吸引了进去。快节奏的台词在两人间轮番转换，这么近距离地观赏戏剧，不记录下来实在有点可惜。
于是她回到原先拍照的位置，举起手机，滑至录像功能，轻触了红键。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试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