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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捕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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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这么多年艺人,华辛是第一次坐头等舱。
头等舱8个座位,华辛进来的时候,第二排的中间靠走道的位子已经有人。
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头也不抬地看资料。翻页的手指很修长,手腕上戴了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黑白撞色卫衣上印着大牌LOGO的底纹。
同一排左右靠窗分别坐了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白衣服的沉默不语地收拾东西,黑衣服的低头躬身,恭敬地跟卫衣男人说着话,似乎是“通告”“代言”一类的字眼。
头等舱遇明星不是稀罕事了。
华辛谨记临别前“惹不起就躲”的叮嘱,安分地找到第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也戴上了帽子,压低了帽檐。
空姐过来询问中午的餐食,黑衣助理接过菜单替正主点餐,菜单还回去的时候,卫衣男人隔着口罩对空姐轻轻说了声“谢谢”。
普通话很标准,带着悦耳的共鸣,像竹林里的笛箫,听上去很舒服。
“您好,这是中午的菜单。”空姐来到华辛的座位前。
跟着坐头等舱那是大牌助理的待遇,小曹没这么好运,只能去挤经济舱,偌大的座位唯有华辛一个人。
他接过菜单随便指了几道菜,端正地坐着,没踩前面搁脚的踏板。
空姐面带微笑地走了,华辛塞了耳机,透过窗户往航站楼看。
客舱里安静舒适,不同于经济舱的喧闹,后排的对话声也刻意压低了。
明星出门在外,都很注意这方面的形象。
这样的舒适持续了半个小时,华辛昏昏欲睡。
昨晚舍不得分开,忘情地折腾到半夜,今早又起得早,听着耳机的八音盒音乐,华辛脑袋沉甸甸的,眼皮缓缓地合上。
那个捏着嗓子的男人就是在这时进来的。
踩在舱门关闭的最后一秒钟,他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拖行李的光头男人。
“妈的,差点害老子赶不上飞机。”他嘴里骂骂咧咧,指着光头男撒气,“连个臭小子都打不过,废物。”
如一道惊雷,华辛迷糊的意识瞬间被劈了个清醒。
来人屁股刚坐下就嚷嚷着要用餐,不停按着客舱服务铃,一会儿嫌靠背太硬,一会儿说服务太差,嗓门贼大,全然不在意周围人的感受。
空姐跑了好几趟,挂着职业假笑道:“先生,请您稍安勿躁,马上为您解决。”
“不跟你废话。”冯文和十分霸道地命令,“给我换个空少。”
“先生,本客舱由我……”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他提高音量,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斜后方正翻看杂志的卫衣男人微微抬头,挑眉瞥了一眼。
华辛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缩着脖子,用帽檐半遮着脸。
冯文和与自己隔了一个走道和座位,脚大喇喇地搭在脚凳上,正百无聊赖地四处扫视。
华辛立刻背过身去,蜷在座椅里,一动也不敢动。
冯文和穿得比以前更高级——应该说更贵了一些,可抹不去举手投足那股猥琐劲儿,刚对着空姐发完火,又对从经济舱借调过来的空少露出笑眯眯的眼,眼尾松弛的皱纹堆在了一起。
在这种可能遇到行内人的地方,仍然肆无忌惮。
“坐这儿,给我剥虾。”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先生,”空少长得很白净,看上去年龄很小,挂着实习的牌子,有些紧张,“我站着为您服务就好。”
“叫你坐你就坐。”冯文和靠近空少的耳朵吹气,“知道我是谁么?”
年轻空少吓得摸了摸耳朵,挂笑应付:“您是?”
“昨天的彗星视听年度盛典看了么?优秀导演奖提名,知道不?”
冯文和扬着下巴趾高气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奥斯卡奖。
“是、是吗……您好厉害。”空少往后退了半步。
“我还有更厉害的。”冯文和说罢,一把抓住空少的手,把人往前一拽。
好歹是个成年男子,空少用力一甩,手“啪”地打出脆响。
“你!”冯文和恼羞成怒,“老秦!”
被叫做老秦的光头男人猛地出手,抓住空少的手腕反扣在背后,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力量太过悬殊,年轻空少没能挣脱,被光头男一把扔在了冯文和的身上。
冯文和抓紧机会,吮脸蛋,捏屁股。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华辛身体绷得僵直,微颤的手覆在锁骨,感受到衣服里的金属凸起。
那是写着YAN字符号的玫瑰金项链。
“你们航班的空乘,就是这种态度吗?对旅客拳脚相向?”
“先生……”
“坐下。乖一点,你还在实习,不想丢掉工作吧?”
身后的挣扎声小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传来窸窣声。
华辛小心地扭过头。
冯文和已经把人拉到自己腿上,笑眯眯地舔着嘴唇咬人耳朵,手钻进人的衣服里。
空少半拧着身子别扭地剥着虾,光头男人就站在他们旁边的通道里,在他每次准备起身的时候把人按回去。
他们游刃有余,眼里尽是睥睨和从容,好似捉一只挣扎的小兔子,在绝对的权力和力量面前,不费吹灰之力。
华辛忽然觉得窒息。
这个眼神他很熟悉。
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他也被这样瞧过。
天旋地转的世界,裤链拉开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了敲门声,看见了拯救他的光。
华辛捏着项链,深吸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
“住……手!”
清冷又高亢的声音响起,冯文和愣了愣。
“关你屁……”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狠狠瞪去,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惊讶,再转成惊喜。
“关你什么事,嗯?”他语调故意拐着弯,带着兴奋。
手上变本加厉,握着空少的手腕把刚剥好的虾喂进自己嘴里。
他盯着华辛,笑得满足又下流,好像舔的手指不是空少的,而是华辛的。
华辛越过通道走到冯文和旁边,一只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紧紧攥着。
“住手。”他又重复,声音镇定了一些,“不要……欺负人。”
“欺负?这是正常的客舱服务啊。”冯文和理直气壮,“你没见过世面,也不能诋毁我呀,辛辛?”
华辛感到本能地恶心,低头捂了捂嘴。
冯文和不当回事,让空少开了一瓶酒。
待那阵恶心缓过了劲儿,华辛看见冯文和举着酒杯,按着空少的后脑勺灌了进去。
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冲上了前。
冯文和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没有丝毫防备,酒杯就这样被抢了去。
光头男越过通道,高大的身躯在华辛身上投下阴影。
华辛攥着高脚酒杯的底部,冲着光头男泼去。
酒液洒在座椅的同时,华辛的胳臂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拽住,右胳膊“咔哒”地一声,是关节错位的声音。
右臂传来一股巨大的沉重感,紧接着是剧烈的撕裂和疼痛。
“啊——”
华辛叫出了声,倒在旁边的座位上,捂着手臂,额头迅速渗出了冷汗。
“老秦!”
冯文和的声音很怨愤,一巴掌拍在光头男脸上。
大块头的光头男没什么的反应,好像这一巴掌不痛不痒,只是歪着头,很是疑惑。
空少趁机扶着椅背起身,匆忙跑开了。
“谁叫你动他的?”他朝华辛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整脱臼了?”
“啊。”
“接回去。”
“哦。”
老秦面无表情地去拉华辛的胳膊。
感觉到强大的气压再度来袭,华辛害怕得往后缩,却像只小兔子一样被拎起来,按着肩膀,又是咔哒一声。
错位的关节是不是接回去了华辛不知道,只感觉到疼,太疼了,炙痛而麻木,好像手臂不是自己的。
高大的身影走了,一阵浓烈得发腻的香水味掠过鼻尖。
“辛辛——”冯文和凑过来,抓住了华辛的手,殷切地摸。
华辛动不了,每次抽手,关节的剧痛都冲得他眼冒金星。
他只能护着胳膊瞪冯文和,眼里泛着泪光,在旁人看来哪里还有威胁,反而透着楚楚可怜。
“拧疼啦?”冯文和捏住他胳膊上的肉,“我给你揉揉。”
他的“揉”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华辛鼻尖渗出汗珠滴下来,张嘴喘了几口。
“原来我们是同一架航班,难怪在航站大楼遇见……”冯文和脸色阴了下来,“不说这个。昨天盛典你怎么跑了?”
他手从背后搭住华辛的肩膀,“没看到我提名优秀导演奖是不是?”
华辛忍痛拽手,想挣脱。
“别这么见外嘛。”冯文和握着不放,“明天还要一起录节目呢。”
华辛怔忡,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冯文和故作震惊道:“你不知道?我是这次《古路寻访》的PD导演。”
空气凝滞。
冯文和满足于他的反应,亲昵地搂着华辛,道:“放心,我负责跟你这条线,一定多给你镜头。”
见他的脸逐渐贴近,华辛甩不开,只难受地道:“放开我,你不能……”
“不能什么?”冯文和突然沉下脸,“不能私底下约你?你搞清楚,我去金城,你也去金城,在飞机上遇到,这种巧合也能怪我?他何复言光知道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么?”
华辛忽然停止了挣扎,抬起眼,幽黑的眸子染了窗外的光,竟有些刺眼。
“你……住口。”他咬紧嘴唇。
“150万不好挣吧?”冯文和笑得得意,嘴唇碰到华辛的耳朵,轻声说,“睡了几个导演?”
华辛瞳孔骤缩,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扇过去,被准确无误地逮住。
“噢哟。”冯文和得意地摩挲着华辛的手腕,“许久不见,辛辛变辣了呀,姓何的是怎么调教你的?”
看见华辛脸色苍白,冯文和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把刚才在何复言那里受的气全撒了出来,越来越口无遮拦。
“我刚才问过陈贝玥了,他欠的钱可是一分没还。你说你,又为他卖身又陪他睡觉的,是不是被骗了?又骗财又骗色,啧啧啧,真是禽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