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媛朝暮·紊待轮回》SammiWu

35、扇骨

　　接下来的日子，綦纾过得挺悠闲的。早上睡到大天亮，然后洗洗漱漱，再到营后折两棵衰草，压两株枯枝，在磨墨提笔，开始写扇面，写完的扇面就这么晾在案上，然后拿出把小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削着枯枝，说是做把扇子驱驱热。
　　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待到仗已经打得人神色厌烦觉得腻了拼死最后将军的时候，扇子也就做得差不多了。嫄紊那天一脸喜气地撩帘回营时，看到烛光下那人正很迈力地在干着精细活。慢慢走近那黄韵，不惊动一草一木，没有了日出时的意气风发，反倒平添了一份落日西下的安详。嫄紊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綦纾认真地往扇骨上粘着扇面，也不知是哪里弄过来的浆糊，哪里打过来的墨水。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一样东西经过了那么多天的时间，终成一样可用之物，便觉得可贺。
　　“还差一点。”綦纾笑着拿起扇子透过光晕细细端详，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得，也不知是说着什么。嫄紊看着綦纾的面容，也情不自禁的露齿一笑，知己难求。
　　“等明儿个浆糊干了，就好用了。这把给你。”綦纾将那未完的作品展开放在案上，转身看着嫄紊，“你只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嫄紊笑笑，俯身去观那扇。
　　“秋月锦绣。”题字甚是有力，下面是一片菊花，只是墨染而少了份艳多了份暗。
　　“意境甚好，恰如其分。”嫄紊看完，经不住对岳宰相的寓情于景的才气而由衷一笑。
　　綦纾摆摆手，掩饰不住的骄傲自笑眼流出：“低调，低调。”
　　嫄紊会意，连连颔首，吭哧一声，压低了嗓门贼笑道：“低调低调。”
　　“怎么样了？”綦纾轻轻一吹，蜡烛立即熄灭，暗黑一片中，只剩下綦纾那对笑得晶亮的眸子。
　　“差不多了。”嫄紊一指那扇子，斜卧在榻上。
　　綦纾再一笑，伸手拿起那扇子把着玩：“差不多了？也是也是。都那么多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那晏公子呢？白浪费的饷粮啊？”
　　“诶~”嫄紊一点綦纾的额头，宠溺盛满眼道，“现在可同从前不同了……现在啊，”
　　綦纾微摇着扇子，看着他。
　　“现在啊，得叫杜公子。”嫄紊抢过扇子，也慢慢摇着，到此，啪地合上，“杜岳龄，杜老爷；杜秋笙，杜公子。”
　　綦纾继续维着笑，声音比往日地愈发上扬：“哟，这身价也随着北高南低地涨呐？你也算是两全其美，成人之美，为吾之用，妙！”
　　嫄紊到不笑了，伸手一抬綦纾的下巴：“你若是知道我怎么用了，可莫要怪我。且也不算是……骗了杜秋笙，只是一笔交易，先前，我让他去，现下，也该他还我一还了。”
　　“你心里头像的什么，也妄想不让我揣测到。约书亚不是个该久留的主儿。”綦纾脱掉外衫，随意地往床案上一放，说话间，也慢慢变轻缓了。
　　嫄紊轻轻将气一叹，携起綦纾的手：“你会不舍得么？”
　　綦纾望进他眼，但想是黑漆漆一片，嫄紊只看到那眸子在眼中微微一颤，便只听那人吸了口气，一时没有说些什么。
　　“到时的事，到时再说。该舍得的，割也得割走。不舍的情，到时再发，现下自家乱想，可别再把我当成疯子。”
　　嫄紊避开那束看不懂的目光，望向那轮愈发圆的月，续叹完那口未叹完的气。
　　莫要听他的，关键还是怎么咬牙皱眉，以后的事，现下就得想好，不然，等到别人替你想后路，就真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