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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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呢，小生当真连客官的名字都不问过，只晓得，是从京城来的吧？”晏南山负手走过一座小桥时，朝着嫄紊慢慢呢喃道。
“是，是从那儿来的。先生怎么知道？”嫄紊同他并肩走着，回着话。
“晌午的时候，你们去西湖，青夙接了一封信，说是从京城送来的。小生这儿的戏班子里人马都是本埠的，哪有从京城来的，想来一定是您的。”
嫄紊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道：“‘帝王的床何事轮到一个作践的戏子来暖了？’可是先生说的？”
“那么，你故意停在小生的戏班子前，可是为了什么事？难道说，我们这个王朝即将要毁于旦夕，边疆已经快守不住了，我们的圣上为了保命，带着他的两位臣子千挑万选选中了小生这个戏班子。”晏南山眸子微转了转，“是不是啊，嫄紊？”
“你知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嫄紊呼着气低声道。
前面的人也不走了，倚在桥边，回头看他。
“你不会杀小生的，这点道理，小生还是能悟的。”
“凭什么？”
晏南山清凉的眸子扫了扫。
“就凭你对小生还有兴趣。”
“朕对许多事都感兴趣，不差你一个。”
那人突然朝嫄紊疾步走来，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嫄紊的胸口。
“你做什么？”声音出现了慌乱，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
“小生救过你的命。明君之国不会亡，你是明君，一定懂得报恩。”
那一刹，嫄紊懂得了，那所谓清凉的眸子里，装的还有什么。
狡黠。
“这么一说，朕倒还真不好下手了。若杀了你，那么朕便成了昏君，昏君之国，早日会亡。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回答，精彩。”嫄紊的手略微得以松开。
晏南山逐渐放开嫄紊的手，却不料被他反抓，顺势搂进怀中。
“报恩归报恩，这你刚才惹朕发怒了，可算伤朕龙体？你打算怎么赔？”
“嗯……你说呢？”那温软的声音飘然到嫄紊耳中，“给你唱一段？”
“朕年方十九，未立后，未纳妃，精神无限，财富无限……”嫄紊的声音上扬，启发着晏南山。
“啊，原来你要立小生为后啊？”晏南山一把推开嫄紊，两眼亮亮地望着他。
“抱歉，朕没这胆破先人男女搭配的规矩。”嫄紊一脸歉意地看着晏南山，心里笑得花枝乱颤。
“男宠？”半晌，他方领悟过来。
“啊~不是啊，只是宿在宫中，偶尔侍寝而已罢了。”
“有区别么？”
“有，朕可以立你为妃。”
“山妃？这名字太没情调了。”
“是封号。南妃好了，有实质意义。”
另一方沉默了。定定的望向嫄紊，眼里充满了失望。
“相比起你的伟大理想来，还是先回去为好。小生没那闲工夫陪你瞎扯。那些个宫里的事，早就唱倦了，也着实不想去亲身体验。”
“你只当是我同你开的玩笑罢了。”
“那是自然。”
一路上只听那潺潺流水。
“一切安好。”嫄紊看着手中的信纸。字，再熟悉不过了，中书侍郎亲笔之作。昨天才叫人从京城送来。
一切安好，么？
嫄紊的心从未有过的定。
姚梓璐虽然嘴皮子有时刻薄点，但人嘛，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再难办的事，求上三遍，便帮你去办了。嘴里头还絮絮叨叨的嚷着：“尽知道欺负弱小群体，也不积点阴德，往后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都把你一脚踢出来，留在人世做人精……”
就连一直挑三拣四的左相也认真地同嫄紊说过：“姚梓璐，倒确实是个老好人。”
“憬墨你说的好时机到确实没错。”嫄紊放下手中的信，笑着道。
“是啊，错不了。”憬墨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
嫄紊起身撩帘，来到床边，将倒好的水递给他：“可好些了么？”
憬墨点头，又斜睨一旁正看着书卷的綦纾：“我早就说不去的，这得怪他。”
綦纾回头，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床边：“我怎的晓得憬墨的身子那么弱，原想当好人的，却不想连脸皮子都赔给地上了，还真是两面都赔不起。”眼里荡着的笑意盈到憬墨的嘴边。
门突然被谁敲了敲。
乍开时，金色晃入眼帘。
“约书亚？”
“綦纾你跟我来。”那异国男子朝其余两位微微颔首，脸色并不好看。
綦纾微笑，跟过去。
“綦纾，你瘦了。”那人看了看他。
“那不是挺好。平时油脂积攒的太多了，若是真能瘦下来，岂不是件好事？”綦纾笑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他待你怎样？”
“不怎样。”尾音略带些颤音，上扬。
“还没许诺？”
“许我如何，诺我什么？”
“海誓山盟也没有？”
“我只要淡淡的就好，只要他心里有我——即使没，也罢。”
“这么说，他和别人也……”
“嗯。”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哽咽。到底是綦纾。
“你怎么甘心，待在他身边。”声音中透着一股恨恨。
綦纾挑挑眉，对他的话默然。
我的理由，从来都是明摆着的，若不能意会，那言传也是徒劳。
“我说过，他要是代你没我好，我就将你夺回。”那人瞑目，转过身，似在挡着什么。
“怎么夺？”綦纾的话中透着股调侃般的笑意。
“攻城。”两个字说得很轻松，如雾般的脱口而出，却字字铿锵。
綦纾愣了愣，他明白约书亚这么说绝对不是往日的玩笑话。
“既然想攻城，何必又要将我也拉上。”以他的精明怎可能不明白好友的心思，不过于他而言都淡然了。好友，好友，不过是昔日的。
攻城二字说得綦纾略感心寒。约书亚向来认真。那么有这么的话语也不会奇怪。虽然料到将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竟会是如此之快。
约书亚沉默，也只有綦纾能够来圆以自己为缘由的尴尬。
“你要攻城，可以。理由不够充足。我完全有理由不给你这个攻城的权利。既然想夺回我，那便只是你同嫄紊之间的斗争，扯上一个王朝的毁灭，这个赌注，于你于他，都太残忍。若你赢了，我算什么？若他赢了，你是否肯就此罢手？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往日看似总气我，实质……我怎会不懂。这点上，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何必还要大动干戈非斗一场。还是说，如果攻城是你的原有目的，而我只是你的理由而已，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不是每一场斗争都是需要理由的。”綦纾说完，将笑意扫进他的眼里。
约书亚看了他一眼，跨上门口那匹棕红的高马，双股一夹，尘灰顿起。
綦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淡淡一笑。
在暮色里搂紧了衣襟。突然感到什么地方微微有些凉意。
束缚过后，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理由
